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9、第三十九章 ...

  •   鸟类那可在“望远镜”与“显微镜”之间随心切换的特殊视角可是让她好好享受了一番,但她无心看风景。

      为防迷路,沿着国王大道飞行是最省事的。这条从君临延伸出去的七国“高速公路”更像是两道车辙而不是真正的道路,它像蛇一样前后蜿蜒,两边散落零星着村庄、果园与农田,较之就在近旁的首都,那些地方的人口密度都很低。

      国王大道的修筑水平总体上是参差不齐的,不同地区之间差异很大,她记得临冬城以北的国王大道就都是土路,雪一融化就变得烂兮兮的。大道以西是绵延的山丘,以东是坡度平缓的平原。

      渡鸦的意识退居至一个不为人知的隐秘角落,她熟稔地御风飞行,仄转翅翼,同时,她发现凡鸟的身躯把她送上青云的同时也限制了她的思考能力,她想事情时不如在自己体内灵活了。人类大脑之聪慧凌驾世间万物之上,它像是一个最高等的机器,精魂与意识好比能量,二者匹配方可运转。这些能量若是进入动物的身躯就会受到限制,因为它们的脑子就那么点大。如果易形者长时间受困于动物的身躯,他们会被其思维影响,渐渐忘记为人时的感觉,顶多留下微末曾经最深刻的情感,如对某人的喜爱或仇恨。

      她径直飞过神眼湖、赫伦堡与哈罗威伯爵的小镇,三叉戟河就此纳入视线。这一带都遭受过狮子的摧残,但现在已变得很干净,因为奈德的军队沿途清理过。

      她沿着红叉河低低地飞行,逆流而上,她感到饿了,河水漂来一具巨大的尸体,他身上的盔甲被砸得七零八落,否则断不能浮起来。已有两只乌鸦捷足先登,一左一右叨出他的眼球。她扑棱棱飞过去,喙嘴含血的乌鸦忙不迭地飞走,因为它俩的体型不如她大。尽管尸体脸上的两个血窟窿格外醒目,她还是认出那是魔山。她栖在尸体胸口,歪歪脑袋,发现他领口溢出一丝金色。她用渡鸦的嘴一叨,拉出一束女人的长发。

      怪事,魔山这样的杀人机器身上居然也会藏着女人的头发!

      她很快就不再思考这个问题了,心无旁骛地鼓动翅膀继续往河流上游飞行。她离开后,那两只乌鸦又鬼鬼祟祟地飞了回来,要不了多久魔山的尸身就会被群鸦饕餮殆尽。

      夕阳西下,她抵达了屈膝之栈,以她对地图的记忆,再过去就是奔流城了。

      屈膝之栈坐落在三叉戟河弯道南岸,又长又低的厢房伸展到河面上,客栈底层由灰石砌成,上层用了石灰粉刷的木材,顶棚则铺上石板。它带有马厩,还有座爬满藤蔓的凉亭,门上的招牌画的是一位屈膝的国王。

      这是北境之王托伦·史塔克向“征服者”伊耿屈膝投降的地方。在名为“怒火燎原”的战役之后,北境之王托伦率大军南下,但是当他亲眼目睹伊耿的龙和军队后,他弯下自己结冰的膝盖,交出了王冠。

      她暂栖在老朽的木码头上歇息,码头远端,铁柱上的招牌脆弱地在黄昏的风里哗哗作响。招牌下靠坐着个浑身浴血的男人,在夕阳下血的颜色犹是鲜艳。那伤者无力地垂着脑袋,干枯的黑发遮住一边面庞。

      一个满脸麻子的男人和一个肋下夹着十字弓的小胖子不近不远地站着,不敢靠近又很怕他似的。

      她小心翼翼地飞过去,停在他跟前。

      猎狗抬了抬眼皮:“小小鸟儿,你别急,我还有一口气呢。”

      “桑铎!”她用难听的渡鸦嗓子叫出他的名字。

      猎狗着着实实吓了一跳,但他没有多余的力气表达惊讶了。你是陌客派来的使者,他心里想。

      店老板和他儿子却叽而哇乱叫着逃入了客栈,砰的把门关得铁紧。

      从屈膝客栈后方走出两只体型骇人的狼,其中一只还要更大些。

      我就知道冰原狼是具备神性的,蕾佳娜找到了淑女,她想。但现在不是高兴的时候,因为一个猎狗还不够她俩塞牙缝。

      猎狗当然也发现了她们,绝望之下,他用尽全身的力气诅咒。

      “Fuck the Stark!”

      完了,他要被老板的宠物吃了。兰尼斯特家族好歹知道把家徽锁笼子里,万恶的史塔克却将狼当狗到处遛。

      “蕾佳娜!”她再度发出难听的声音,然后战战兢兢瞪着冰原狼走近。

      蕾佳娜后脚着地坐了下来,发出亲昵的低吠。

      淑女拿鼻子拱了拱猎狗死气沉沉的身躯,她刚刚吃饱,血的气味暂时诱惑不到她。淑女认出了猎狗,桑铎·克里冈安全了。

      然后,这两只成精的冰原狼互相合作,蕾佳娜将身子伏到地面,淑女咬着猎狗肩膀的衣服,将他拖上去。

      体型堪比小马的冰原狼将猎狗拦腰托起,人体加上盔甲的分量对她而言不值一提。猎狗的头部与下肢在半空中晃晃悠悠,淑女高高兴兴地跟上母亲,为猎狗的安全着想,她们不能走得太快。

      夜深了,伤者的气味引来饥肠辘辘的野兽,其中大多是河间地的野狼,淑女凶狠地发出威胁的低吼。“美食”属于冰原狼,狼群只敢远远窥伺。

      再往前走,狼与渡鸦邂逅了篝火,狼悄悄绕开篝火,渡鸦飞过去一探究竟。

      她看到一个胖胖的男人趴在另一个人身上做着疑似很不和谐的事,周围是一圈围观的人。

      她细看,胖男人是红袍僧索罗斯,女神棍梅丽珊卓的同事。正被他人工呼吸着的家伙是黑港伯爵贝里·唐德利恩,他的一只眼眶像魔山一样只余血洞,那里曾插着一把匕首。围观群众里她认出了星坠城的艾德瑞克·戴恩、射手安盖和七泉地方的汤姆。

      红袍僧将生命之火吹入贝里的喉管,贝里睁开双眼,众欢呼,但他们不会承认那是“复活”,只是固执地认为是索罗斯用光之王的力量一次又一次地“治好”了贝里而已。

      艾德瑞克凑上去:“大人,您感觉怎么样?”

      “我很好。”贝里伯爵说,“你是谁?”

      小领主吃了一惊:“我是艾德瑞克·戴恩,您的侍从,您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

      “当然记得,我是贝里·唐德利恩,多恩的黑港伯爵。”但他已记不得城堡的确切位置。

      艾德提醒他:“那您还记得阿莉里亚·戴恩吗?她是我的姑母,曾与你订婚,她在星坠城等你回去。”

      贝里叹了口气:“我有点印象。”他已回忆不起情人头发的颜色。

      索罗斯制止艾德瑞克:“他现在需要休息。”

      贝里撕下一截衣衫把受伤的独眼裹上,自上回黑水河之役后,他就不再需要休息,也不需要进食。这是他第四次复活,每次他都能感到自己失去人格与灵魂的一部分。

      应该把猎狗留给他们的,但冰原狼不信任他们,已经走远,她只好跟过去。

      夜莺时分,三个不说话的朋友抵达了奔流城,城楼上跃水鳟鱼与冰原奔狼的旗帜并肩飘举,冰原狼在军营间穿行,士兵认出蕾佳娜背上的猎狗,忙到城下通报,不一会儿,水门升起,一条小船飞快地游来,船上的两个士兵小心翼翼地把猎狗搀下狼背,确认他还活着。

      “我听说他从前是为狮子卖命的。”

      “反正现在是咱们的人。”

      士兵闲谈着把半死不活的猎狗拖到船上,淑女对小船探出脏兮兮的爪爪。

      “载不动载不动!”士兵没命地划开船桨,小船哧溜溜窜到对岸的临水阶梯下,那里已有另外两名士兵等候,他们将猎狗弄上担架,消失在阶梯之上。划船的小兵硬着头皮返回,去接主子亲家的吉祥物。

      较之厚重沉郁的临冬城,奔流城的色调是清新而明亮的,并且河间地的徒利家族毫不吝惜这一两节蜡烛头。她飞入灯火通明的大厅,这里的地面找不到半根灯芯草,就和太后的舞厅一样干净。她惊喜地发现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满满的食物,而她正好饿着肚子。

      冰原狼大摇大摆地走进大厅,如入无人之境,穿蓝白裙袍的侍女惊叫着去通报主人。她连忙扑到烤鸡上叨下一大块肉,鸟嘴没有牙齿无法咀嚼,她失望地囫囵吞下,转而向一盆漂着大块蔬菜的浓汤发动攻击。

      她扑棱的翅膀把餐桌搅成一片狼藉,那些还没人品尝的美食上溅满橙红色的浓汤,两只冰原狼坐在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着。

      这个场景把返回的侍女们吓了个半死,凯特琳大为惊讶,看着艾德慕·徒利一瞬变得非常暴躁的脸庞,席恩·葛雷乔伊突然感到一阵兴奋。

      更可气的是,那黑漆漆的扁毛畜生见有人来不思逃跑,反而“啊啊”怪叫着直往凯特琳身上扑。

      “我活烤了这只畜生!”艾德慕张牙舞爪地去抓姐姐身上的飞鸟,凯特琳不得不躲着他。

      “冷静点,它是只信鸦!”精于骑射的席恩生就出色的动态视角,一眼瞧到她腿脚上的东西。

      她冷静下来,转投向席恩的怀抱。

      “我从没见过这么反常的鸟儿。”凯特琳盯了她一会儿,把注意力转到冰原狼身上,“蕾佳娜,你怎么不跟着奈德?灰风你……”她差点把淑女认做灰风,但立刻发现这只冰原狼的毛色比灰风漂亮得多。

      去年他们随国王南下时,淑女还是只可以抱在腿上的小小狼呢。

      “这些食物全糟蹋了,拿来喂狼正好。”艾德慕提起那只被她咬了一口的烤鸡,递到淑女嘴边,艾德慕噘起嘴,“灰风,啾啾啾。”他满以为这是从罗柏身边溜开的灰风。

      她觉得这个红发蓝眼的艾德慕长相倒是英俊,但那张脸怎么都透出一股呆气。

      淑女见他喊的是兄弟的名字,犹豫着不敢下口。席恩已经把信取下,递给夫人。

      凯特琳对着上面的冰原狼蜡封看了几秒:“难道是孩子送的?看这封印敲得倒是像模像样的,我希望君临没什么坏事。”她抠去蜡封,展开信纸,“果真是孩子的手笔。”她忍不住笑了,“行了,破案了,这只狼是淑女,天知道她是怎么跑出来的。”

      然后她不忘批评:“阿黛拉过于浪费,才几行字就用那么大张纸。”这个生产力落后的时代,纸张作为知识的载体,是只有贵族、富人和学士才能染指的珍贵之物。

      “给我看看。”艾德慕伸出手。

      凯特琳忙把信塞回信封:“你已经知道上面写着什么了。”女儿这手字她自感拿不出手,而且她不明白关于布兰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重新视物……初见面时奈德老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她怀疑他有事瞒着她。

      她趁机扑在一条烤鳟鱼上大吃特吃,艾德慕终于体味到其中的有趣之处,对着她呆笑不住。

      “我从没见过这么馋嘴的鸟。”凯特琳瞪了弟弟一眼,奈德让这家伙留守奔流城是对的。她吩咐侍女把这桌食物撤下去,换一批新的。

      等等,先让我吃饱!她扑扇的大翅膀把食物残渣拍得到处都是,侍女怕脏不敢上前。

      “算了,让它吃吧。”

      待她填饱肚子,才轮到三个饿了许久的人类,因为渡鸦的小眼睛始终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这顿饭吃得很不安稳。

      渡鸦跟着凯特琳去探望病重的霍斯特·徒利公爵,凯特琳很不开心,黑色的渡鸦总是让人联系到死亡。

      她不喜欢病房甜腻腐朽的气味,榻上行将就木的枯槁老人时而沉沉昏睡时而满口胡言乱语,“艾菊艾菊”喊个不住,不知那是指年轻时某个难以忘怀的少女还是月茶的其中一味药。

      她注意到:老父亲病重,莱莎·徒利也不来探望一下吗?她在君临时就听说这位鹰巢城夫人对外界的冲突无动于衷,死死把守着谷地雄关的血门,黑鱼布林登爵士看不下去只身回到奔流城参与战斗。

      她谋杀亲夫,嫁祸兰尼斯特……

      “艾菊!艾菊!”霍斯特老公爵又哀叫起来,“血……都是血……原谅我,原谅我,你会再有孩子的,嫡嫡亲亲的孩子……“

      比鲁温学士还瘦的韦曼师傅进来喂他喝了罂粟花奶,老公爵重新陷入昏睡。衰老和疾病是多么可怕。

      她跟上学士与夫人,和他们一道去探望猎狗。

      一间小居室内,躺在床上的猎狗被绷带裹得活像具木乃伊,看不出是醒着还是睡着。

      “他的生命力顽强得惊人。”

      韦曼道:“我听说他杀了魔山,魔山固然十恶不赦,但弑亲恐怕为诸神不容。”

      不!她愤怒地叫了两声,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凯特琳很烦躁:“这只报凶鸟老跟着我,谁行行好把它赶走?”

      “笨女人……” 他们以为昏迷的猎狗吭了一声,“那是你女儿,笨蛋。”

  • 作者有话要说:  金发是瑟曦的,杀人机器魔山在剧集里对女神的忠诚可叹,印象最深的是他把那个露阴羞辱瑟曦的男人爆头,就像猎狗当年一把扯出差点□□珊莎的平民的肠子。这对兄弟在女人上走的路真是殊途同归。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