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6、第十六章 ...
-
四人赶紧爬上高台溜了溜了。
“得亏那是猎狗，要是魔山咱就得联系母亲给你请雕像师傅了。”布兰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阿黛拉慢条斯理地说：“也许他会因有生以来第一次受到女孩子献花而很高兴呢。”
艾莉亚捅捅她，指指身后。
猎狗也跟着上了高台，宛如一尊黑塔阴森森地俯视着他们。
身为长姐的珊莎不得不怯怯地代弟妹向猎狗道歉：“桑铎爵士，请您原谅我妹妹的……无礼。“
“你说什么？“猎狗眉头一皱，声音大得像打雷，“我听不见！“
珊莎颤抖着愈发小声：“我很抱歉……“
“嘿！“艾莉亚道，“你干吗这么凶，我又不是故意的。“
“走开，狗儿！“乔佛里大步走过来，挡在珊莎前面，“你吓到我未婚妻了。”
猎狗一声不吭地鞠了一躬，去高台上找自己的位置喝酒去了。
“王子殿下，谢谢您为我们解围。”珊莎感激地望着乔佛里，心里小小地低呼一声，因为王子委实太过俊美，乔佛里今晚穿了一件深蓝的紧身上衣，上绣两排金色狮头，额间戴了一顶用黄金和蓝宝石做成的纤细冠冕，头发如真金一般闪亮。
高挑的王子居高临下地扫视一圈：“咳，你的弟妹真是一些闯祸精。”
“……“珊莎不知该怎么接话，只好道，“殿下，您的嘴巴可痊愈了？”话一出口她知道闯祸了。
乔佛里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阴影，但立刻笑容满面地转向阿黛拉：“全好啦，不过是小打小闹，那天我也有错不是么，我喝了太多酒，阿黛拉小姐，您能原谅我么？“
他居然风度翩翩地鞠了个躬。
阿黛拉心里毛毛的：“您太客气了，王子殿下。“
“这样才对嘛。”目睹了全程的茉丹修女高兴地说，“你们可以成为朋友的。“
才怪！她在心里补充，这王子逢场作戏的能力确是一绝。
几人依次落座，她和乔佛里仅隔着一个珊莎，那两人不停歇地聊着一些在她看来很没营养的话题，弥赛菈和托曼坐得很远，他们挨着不知何时回到君临的提利昂·兰尼斯特坐着，两个小家伙不时被舅舅逗得咯咯直笑，看起来关系很好。
暮色中乐音流转，吟游诗人们齐声唱着一首名为《狗熊与美少女》的滑稽歌曲，一名杂耍艺人往空中抛掷着一根根燃烧的木棍，头脑简单的弄臣“月童”穿着五颜六色的衣服，踩着高跷跳舞，并机巧毒舌地嘲弄在场的每一个人，当他寻总主教开心时连茉丹修女也没了矜持，笑得把夏日红洒了一身。
北境因气候限制而物资匮乏，加上公爵夫妇素来秉持着艰苦朴素的生活作风，即使贵为公子小姐，很多食物莫说吃，连听都没听过：浓稠的大麦鹿肉汤、撒上坚果碎片的凉拌甜菜、李子沙拉、蜂蜜大蒜煮蜗牛，各种北境长不出的瓜果，甚至还有封在黏土里的烤鳟鱼。
“南方的蜗牛这么大只？”艾莉亚从甜汤里捞出蜗牛，“我难以想象它们活着时是什么模样。“
布兰在用竹签把蜗牛肉挑出来，随口道：“应该是像特别肥大的鼻涕虫吧。”
阿黛拉与艾莉亚齐声叫他闭嘴。
茉丹修女忍不住小声提醒他们别做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憨样。
“北境也不差。”艾莉亚道，“父亲说每当秋季来临临冬城会举办盛大的丰收宴会，到时所有的封臣都会带上许多礼物来临冬城做客，白港的威曼大人更会送来成堆成堆的海鲜……”
他们中最大也不过十岁，从未见过这个长夏以前的丰收宴会。
布兰抱怨若是父亲在这儿就好了。
而珊莎满眼粉红泡泡地享受着王子殿下的服务，趁乔佛里聚精会神地撬开烤鳟鱼外的坚硬黏土的功夫，阿黛拉凑到她耳边轻轻道：“玖健。”
哪想乔佛里耳朵十分灵敏：“她说什么？“
珊莎红着脸道：“她说今天的菜十分可口。“
“是吗？“乔佛里冷漠地说。
乔佛里又一个不注意——“600万。”阿黛拉提醒珊莎。
“她又说什么？”乔佛里眉头滑稽地一跳。
“哦，她说艾莉亚真淘气。“
“关我什么事！“艾莉亚生气地说。
正餐过去后是点心：香喷喷的小圆面包、蜂窝、鸽肉馅饼、散发出芬芳肉桂香气的烤苹果、苹果蛋糕、以及柠檬蛋糕……
“柠檬蛋糕是特地为你做的。”乔佛里彬彬有礼地微笑，漂亮的绿眼睛流光溢彩。
珊莎被他电晕了：“您真是太好了。”
这时，侍女们开始在高台的皇亲国戚间游走，给大家斟一种散发着前所未有的甜美香气的饮料。
“这是……”阿黛拉喝了一口杯中的深褐色的液体，酷似牛奶，却香甜得多。
“好甜。“艾莉亚一口气喝完甜饮料，打了个嗝儿。
茉丹修女喝多了红酒，醉倒在宴席上，没有办法跳出来指责艾莉亚的粗鲁举止。
乔佛里不紧不慢地科普：“这种饮料是可可豆的提取物加上牛奶，可可豆产自盛夏群岛，一粒的价值相当于同体积的黄金，是国王才配享用的珍奇饮料。”
阿黛拉愕然：你家欠了六百万金龙还敢这么奢侈？她嘴上道：“那盛夏群岛人真是赚发了。”刚要问是不是只有炎热的盛夏群岛才能长出可可豆，国王的一记咆哮吓了所有人一跳。
“给我闭嘴！”劳勃国王的洪钟呐喊压过了在场所有人的话音，音乐停了下来，国王身形蹒跚、满脸通红地从座位上站起来，一手拿着一只高脚杯，醉得无以复加。“臭女人，休想管我做这做那，我才是这里的国王，你懂不懂？这里是老子当家，老子说明天要打，就是要打！”
王后脸上全无血色，如白雪雕就的面具。她从桌边站起，提着裙子，一言不发地扭头便走，仆从们急忙跟过去。
“陛下您……”詹姆·兰尼斯特伸手按住国王的肩膀，但国王猛地把他甩开，兰尼斯特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这一瞬阿黛拉有点同情他。
国王狂笑：“好个伟大的骑士！老子还是有办法叫你狗吃屎。记清楚啦，‘弑君者’。”他拿镶了珠宝的高脚杯敲敲胸膛，整件缎子外衣都洒上了葡萄酒。“只要我战锤在手，任谁也挡不住！”
詹姆·兰尼斯特爬起来，拍拍尘土， “是的，国王陛下。”他口气僵硬地说。
蓝礼公爵笑吟吟地走上前：“劳勃，你把酒洒出来了，我帮你倒杯新的吧。”
劳勃却叫他滚蛋。
这一出闹剧后，阿黛拉放下一口都没咬的苹果蛋糕，胃口全无。茉丹修女仍以淑女的姿态趴在桌上打着鼾，充耳未闻。
她注意到提利昂·兰尼斯特正在张罗侍女送弥赛菈与托曼离开。
“时候不早了。”乔佛里突然道，表情十分僵硬怪异。
阿黛拉随之从座位上站起来：“对，我们该回去了。“
艾莉亚与布兰也跟着站了起来。
“狗来。”乔佛里大声道。
桑铎·克里冈出现的速度之快，仿如黑夜的使者。他已经卸下铠甲，换上了一件红色羊毛衫，胸前缝了一只皮狗头。“王子殿下有何吩咐？”他嗓音粗嘎。
王子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把首相的子女送回去。“他只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布兰去推睡着的修女，后者的鼾却打得更大声了。
“乔里他们去哪儿了？”他急道。
艾莉亚冲人群里张望片刻，一无所获。
猎狗一声不吭地走过去，轻而易举地把瘦巴巴的茉丹修女扛在了肩上。
“还不走？“他粗声大气地对目瞪口呆的几人道。
此时长椅已然空了一半，劳勃国王也跌跌撞撞不知走哪儿去了。
“小小鸟儿，你还在看什么呀？”猎狗嘲笑珊莎，“你不会以为小乔会亲自送你回去吧，别傻啦。“
艾莉亚问他：“你干吗叫珊莎小小鸟呀？“
猎狗乜她一眼：“因为她最傻最听话。“
珊莎激动地否认：“不，我不傻！”
猎狗发出难听的笑声，然后在走下高台后，他毫不客气地支使他们：“你们中那个谁，搞个火把擎着，我空不出手，万一把你家修女摔了可不负责任。”
布兰和艾莉亚经过黑水河岸的营帐，每人顺手牵了个火把走在前方，地面崎岖不平，岩石密布，珊莎紧紧抓着阿黛拉，胆子壮了起来：“桑铎爵士，谢谢您送我们回去。”
阿黛拉也喃喃道着谢。
珊莎继续尬聊：“桑铎爵士，您今天的表现英勇极了。”
但猎狗不吃这套，他咆哮起来，吓得布兰差点把火把丢出去。
“小妹妹，少拍我马屁……更不要开口爵士闭口爵士。我不是骑士，我瞧不起他们和他们的狗屁誓言。我老哥是骑士，你看他今天什么德行？”
珊莎的耳鼓膜隆隆作响：“他，他很……”
阿黛拉抢着帮她接下去：“凶狠，残暴，冷酷，血腥，变态……“
“阿黛拉……”珊莎认为当着他面说人家兄弟不大好。
但猎狗喉咙里咕哝一声，略表赞同。
阿黛拉问他：“格雷果爵士是不小心杀了修夫爵士吗？”
修夫爵士死后，她听到人群里传出低语，了解到那男孩曾在琼恩·艾林身边当了四年的侍从，国王为了纪念琼恩，在北行前封他做了骑士。魔山是兰尼斯特的人，在比武大会中“误杀”了修夫……所有阴谋论在她脑瓜里轰隆盘旋。
猎狗驻足，火把的光芒把他灼伤的脸映得一片惨红：“你说今天那小伙子？咳……“他露出仿佛是苦笑的表情，“那小呆瓜根本是自讨苦吃，没钱没跟班又没人帮他穿好盔甲，他的护喉根本就没绑好，你们认为爵士先生没注意到吗？他的长·枪是不小心往上扬的吗？哈哈哈……你们认为呢？“猎狗往地上唾了一口，“格雷果老爷的枪想刺哪里就刺哪里！”
布兰突然开口：“真正的骑士不会在比武大会上杀人。”
“哦，那又怎样。”猎狗冷漠地说。
“我不会变成那样的人。”布兰宣布。
“你说什么？“猎狗一愣，明白过来，他放声嘲笑，“又一个做骑士梦的小呆瓜？省省吧小少爷，换个更有前途的职业，这对大家都好。“
布兰不服气，正要再争辩什么，阿黛拉紧紧握住他的手，示意他闭嘴。
回城途中，桑铎·克里冈没有再说半句话，他们来到马车等候的地方，猎狗把醉得很死的修女安然放入车厢，吩咐车夫载他们回红堡。
马车在一片寂静中穿过国王大门，走上灯火通明的市镇街道。抵达红堡后，猎狗继续扛起修女，把钥匙丢给布兰，吩咐他打开城堡边门，然后领他们径往首相塔。
路上，阿黛拉打破沉默：“桑铎大人，乔佛里一个月给你多少薪水？”
猎狗粗声大气：“你说什么，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阿黛拉诱惑他，一副撬墙角的架势：“乔佛里给你多少，我史塔克给你双倍。“
猎狗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她。
阿黛拉提醒道：“你知道吗？劳勃国王欠了六百万金龙，其中的债主包括铁金库。“她重音落在“铁金库“上，“你跟着乔佛里是没前途的。”
“铁金库？”猎狗继续朝前走，“什么意思，你是要造反吗？“
阿黛拉吓了一跳，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不不我的意思是……王室负债太多，万一将来发不出士兵的工资怎么办？我们北境虽然穷，但我爹从不拖欠工资……“
猎狗打断她：“小妹妹，你胆儿大得很，但我建议你少说这种话，就我所知，八爪蜘蛛瓦里斯的小小鸟儿遍天下，这些讨厌鬼连你一夜蹲几次茅房都一清二楚。“
珊莎惊呼一声，眼里羞愤地涌上泪水。
今天大门口值班的是韦尔和海华，猎狗一声不吭地把修女丢给他们，门里面的侍卫看到了赶紧进入里间通报，不一会儿奈德·史塔克匆匆走出：“桑铎爵士，谢谢您把修女和孩子们送回来，进来坐一会儿吧。“
猎狗毫不客气：“省点力气吧，首相大人，还有，我可不是什么爵士。“他甩下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阿黛拉和他解释：“猎狗不是骑士，而且他好像很讨厌骑士。”
艾莉亚补充：“他好像很讨厌他老哥呢。”
布兰道：“有那种哥，我也讨厌死了，你们说他脸上的烧伤会不会是他老哥弄的？“
珊莎倒抽一口冷气：“太可怕了，怎么会有人对骨肉至亲下手呢？“
布兰换上一种阴森森的语调：“传说魔山的城堡是个十分阴冷恐怖的地方，仆人总是莫名失踪，外面的人说格雷果杀了自己的父亲、妹妹和前两任妻子。他的城堡连狗都不敢进……”
“那只是谣言。”奈德不希望孩子们继续这个话题，尽管他内心也在怀疑，“而且你们该睡觉了。“
珊莎娇滴滴地问他：“爸爸，明天就是比武大会的决赛，你来吗？”
“我……”
艾莉亚：“爸爸，今天国王和王后在宴会上吵起来了，国王闹着要参加团体比武。“
“这……”
布兰：“爸爸，明天我能用零花钱给猎狗押注吗？”
“不行！“
“爸爸……”
“爸爸……“
“爸爸……“
他们围着他，七嘴八舌。
奈德头疼地推开几个儿女，头一次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生这么多。
“爸爸，你去哪儿？“阿黛拉见奈德穿着整齐，正朝大门走去。
奈德哀伤地说：“修夫爵士因这场愚蠢的比武大会送了命，我得去贝勒大圣堂看看他。”
作者有话要说： 为魔山赋湿一首
我是狮家一条狗
蹲在凯岩大门口
叫我咬谁就咬谁
我自己决定咬几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