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奇哉马三丫》萌愣儿

32、小腿抽筋了

　　我家的后园实在有些大，从星语阁走到马管事住的那个小院，我穿花坛过草地越树林，走了好远的路。到小院的门口时，我浑身都是汗涔涔的。

　　我家里的下人，只有马管事和厨房的喜大胖子这两家单独住着小院，因为他俩都是我家的老人，是十来岁上就跟着父亲的人，有这个资格。

　　“三小姐，您怎么到这里来了？您一个人来的？彩云和彩霞呢，她们为何没跟着？”

　　马廉肩上抗着扁担，挑着两筐干粪，正要出门，见到我出现在小院的门口，十分诧异，他探着头向我身后看，寻找彩云和彩霞的身影。

　　“马廉，你爹可在屋里？”我喘着粗气问。

　　“三小姐是找他有事？他在给东墙角那片石榴树剪枝，您等等，我去叫他回来。”

　　他说着就要放下扁担去找，我赶紧拦住了他。

　　“不必，我去找他便是，东墙角是吧？”我扭头便朝后园的东墙那边跑去。谈这种事儿，必得避开当事人，先得跟家长沟通好了才行，这个时代，越是社会地位低的家庭，越是父母说了算，越是没什么自由恋爱之说。

　　马管事跟马廉一样粗壮魁梧，不同的是，他是个年轻一点的老头儿。我老远就见他手里握着砍刀，在十几颗石榴树中间走来走去，正认真端详着哪个枝子是多余的。我边笑他哪个枝子都舍不得砍的憨样子，边走慢了些来调整气息，大脑里思考着该如何跟他说。

　　“三小姐怎么一个人来这里？您找我有事？”

　　他见到我，露出跟马廉一摸一样的表情，惊诧，疑惑，还担心。

　　“伯伯打算何时去跟父亲提廉哥哥的亲事？”我开门见山。

　　“回三小姐的话，我是想着待到大公子的亲事定下了，便就去跟将军说，眼下他怕是顾不来这事儿。三小姐问这个……是何意？”他将砍刀放在一棵石榴树下，走到我身边来，躬着身子问我。

　　“您要给廉哥哥说的亲是哪个房里的哪个丫头？可是看定了的？”

　　“回三小姐的话，咱府里的丫头哪个都也不差，我那个臭小子是个愚笨老实的，哪里轮得到他挑拣人家，我是想请将军和夫人施恩，帮着问问看哪个丫头不嫌弃，愿意嫁过来……”

　　我看着他那一副诚恳恭敬的模样，心道：你只要回“没看定”三字就好了嘛，啰嗦了这么一大段，是几个意思呢？

　　其实，他只要跟父亲开了口，哪有什么嫌弃不嫌弃，愿意不愿意这码事儿呢！这不是明摆着的么？这老头儿，其实并不憨，也不蠢，精明得很呢！

　　我心里很是高兴，万盼着马廉能遗传了他的这份恰到好处的精明，这样就更配我的彩云了。

　　“您老何必谦虚，我是知道廉哥哥的，他虽然憨厚却并不愚笨，是个谨慎持重，通透明理的人。这两年他帮您操持打理后园，别的不说，就那份勤快劲儿，咱这府里上下人等，可都看在眼里呢。您就算不跟父亲和夫人说，也定会有人争着抢着要嫁给廉哥哥的。”

　　我看着他朝向我的头顶，那一撮白发与石榴花相映成趣，我心里发笑，咳了两声，严肃接道，“伯伯，廉哥哥人好，对我也好，我盼着他日后能有个知冷热，贴心肺的人儿伴着，过个踏实安宁的日子。那日他跟我一说起这事儿，我便上了心，看来看去，总觉着除了我房里的彩云，旁的人都配不上他。您知道我房里的彩云吧？”

　　“知道，知道呢，是个好姑娘！三小姐真是有心了，没想到……您竟……如此看中廉儿，老夫这里谢过三小姐。”马管事抬头看了我一眼，又垂下头。

　　“伯伯，您别看我年纪小，经的事儿也不多，可一个人的品性如何，我自信是看不差的。何况，彩云是一直贴身伺候我的，正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以为，日常之中，点滴之处，最能见出一个人的品行来。还有，人都说小孩子的眼睛最是明亮，最能分出好坏人来，这个一点不假。”

　　马管事又抬头看了我一眼，转而又低下头去。

　　“伯伯，您直起身叙话便好。”我走过去，将手伸到他的肩上，轻轻扶他。心里纳闷，他是如何将身子躬成跟我一般高的呢？

　　见我扶他，他赶紧直起身来，露出慈祥的笑脸看着我。

　　我也笑了，伸手去够石榴花，我个头太矮，没够到。

　　马管事见状，走了几步，捡起砍刀，瞧准一个石榴花枝，咔嚓便砍了下来，转身便递给了我，动作干净利落得很。

　　“伯伯，您是家里的老人，是同父亲一样的长辈，我们这些小辈理该敬待您，日后，不必拘着俗礼，咱们随意着叙话多好。”我摆弄着花枝说道。那枝上已有几个初结的小嫩果，绿绿的，嫩嫩的，煞是可爱。

　　“是，就按三小姐说的，不拘礼。”他答允着，轻轻躬了一下，便又直起身来。

　　“伯伯，我跟您提议彩云，一方面是廉哥哥若娶了彩云这样聪慧纯善的姑娘，必得过一番好日子；另一方面，彩云若嫁了廉哥哥，便就有了依靠，她打小就没了爹娘，是孤苦着过来的，我不放心她嫁到外面去。实话说，我是有私心的，他俩若成了亲，便都会一直留在府里，一直陪在我身边，我便……多一个哥哥护着，多一个姐姐疼着……”

　　我将花枝横在胸前，对马管事躬身一礼。

　　“三小姐，这使不得……”

　　“请伯伯将彩云当成第一人选考虑，在跟父亲说之前，不妨花些心思多了解她一二，看是否如我所言，是否中廉哥哥的意，是否中您的意，若是您老满意，还请您跟父亲直接提彩云，可好？”我直起身，诚挚地说道。

　　“三小姐，我原也是看中彩云那丫头的，廉儿像是也有这份心思，不过是怕人家嫌弃我们是家仆出身罢了，或许人家是想嫁个清白的农户呢，这才不敢跟将军去提说要指定哪个，怕为难将军，也为难人家孩子，您也知道，将军发话……若那丫头委屈嫁过来，怕日子也很难过得好。”

　　“是这个理儿。”

　　“三小姐之所以过来提前知会于我，不也是怕将军为难么？”他笑吟吟道。

　　这老头，智商不低。

　　“伯伯是明白人。呵呵。我若直接去跟父亲提，您若没指定是谁还好，若是您老说明看中了哪个，确实会令父亲为难。”

　　“三小姐，我……多问一句，不知彩云那丫头可知您的意思，她本人是如何想的？”

　　他期待地看着我，慈祥的笑容里多了几分慈爱之色。

　　“伯伯，您放心，我看不差人的，尤其是看不差彩云。这事儿咱可是说定了。”

　　我垫起脚尖，仰头凑向他的耳朵，他俯身配合我。

　　“您老跟廉哥哥说一声，让他与彩云多相处相处，增进一下感情，如何？”

　　老头听我说完，眉开眼笑，连声说好。

　　我也笑起来，转身离去，就听他在我身后说：“三小姐，这片石榴树，是您出生那年，将军命我栽种的，他说石榴纳吉，他的三丫儿日后定会多福荣贵，还给这些石榴树取名为千叶红。您日后常过来瞧瞧它们吧。”

　　我驻足，回头，说道：“请伯伯辛苦些，帮我多照看它们，我会常来瞧的！”我举起石榴花枝摇了摇，转身回星语阁。

　　星语阁里，彩云还在，彩霞也在。她们在等我。

　　“小姐，您去了哪里？”彩云着急问道。

　　“我去为你做媒了！”我直言不讳。今后，我就准备这样行事，因为我尝到了如此做的好处。

　　“做……做媒？”她又是一个呆愣的表情。

　　彩霞也有些发愣，片刻后便缓了过来，拉着我就往外走。

　　“小姐，大公子等了许久了，让您到偏厅去呢。”

　　“何事？”

　　“茗儿说好像是有人送来了荷花诗会的帖子，上面提了您的名儿呢。还有送帖的人还带了好多的莲蓬来，说是给您的。”

　　“大哥接了帖就好，为何非要我去？”

　　我小跑着跟着她走，觉得这话问着多余。

　　其实我早就想去看大哥的，之前不过是因为他跟夫人谈事，不便去打扰罢了。我实在是非常担心他的身体，想看看他现在如何了。

　　“送帖的人说，一定要看您亲自收下了莲蓬才能回去。”

　　多此一举！我心道。这定是有人在搞事情啊，搞事情……荷花诗会、莲蓬……是冷兄？定是他！

　　我发觉彩霞的步子越迈越大。

　　大哥是等得太久了吗？就这么着急吗？还是……彩霞自己在着急呢？

　　这丫头定是因为快要出府嫁人，怕是日后很难再见到自己的偶像了，现在才这般急三火四的，看一次少一次喽……

　　嘿嘿嘿，我心里好个腹诽嘲笑，这个傻丫头，怕是没有真放下大哥这颗明亮的星星。

　　我被彩霞牵带着，又当了一次竞走运动员。

　　今天，我可是快累到瘫了，马不停蹄地在我家大院子里穿来穿去的，连歇口气的时间都没有。

　　恰恰好好，我一脚踏进大哥书房门内，一脚还在门外的时候，那不争气的小腿肚子，开始抽筋了……

　　我一个屁墩儿跌坐下去，双手抱着右腿，嗷嗷地叫唤起来。

　　大哥正陪着一个少年公子饮茶说话。只见他一个箭步便蹿到我跟前来，将我的脚腕握进他的大手里，快速地揉搓起来。

　　“三妹很疼吗？可是这里？这会儿可好些？……”大哥边搓边不住地问。

　　我疼得呲牙咧嘴，五官……肯定是狰狞的。

　　大哥脸色苍白，额头，隐隐的青紫色……我的心又揪紧！

　　他是着急的，着急的厉害，才会如此。我心里这样对自己说着。

　　腿上更疼了，心上更更疼。不敢看他的脸，不敢看他的额头。

　　也不知是我的腿太脆弱，还是我的心太脆弱，我感觉自己变得恍惚了，迷朦间，只听见大哥在喊我的小字——佩兮。

　　颤抖着的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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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致歉之前看过此章的小天使，此章内容大换血，您再辛苦看一次吧，之前的……我删了，文太丑，乱了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