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奇哉马三丫》萌愣儿

31、我要当媒婆

　　这一日，我在星语阁待了很久，却一页书也没有读下去，大脑里一直在想大哥与史宛白小姐的亲事。史宛白如果成为我的大嫂……或许真的挺好，我对着花窗照进来的晨光，看她送的那只小金猪，金灿灿的耀眼。

　　彩云给我送来了朝食，饭后，她跟我八卦了一些事儿。

　　“宣旨的张公公这会儿才带着那些个宫人出了府，吃饱喝足了还不算，各个都得了赏，尤其是张公公，怀里袖里都揣了个满满当当，走路都是抱着膀子的，生怕掉出来。”

　　这种情形，我是能想象得出来的。

　　“几位姨娘在花厅坐了足有一个时辰，直到喜燕去传话，说今日没有别的事情了，让她们先回偏院用朝食，那些御赐的东西先入库，待侯爷回府后再做安排，她们这才悻悻地散去。临走，二姨娘还说，让吴管家将赏单誊写一份给她送过去呢，三姨娘也说要一份，四姨娘犹豫了一下，说既然要誊写，多誊一份也不麻烦，她便也留个纪念。”

　　这种情形，我也是能想象出来的。

　　不过，我关心的可不是这个。

　　“夫人拉着大公子去了她的房里，我寻思着大概是商量封侯宴的事儿。”

　　我有一搭没一搭地问：“封侯宴，为何非得办呢？”

　　彩云极其郑重其事地回答了我，她列举了N个非办不可的理由，我听来听去，说到底无非只是一个，父亲封侯，是我们马家巨大的荣耀，而这一荣耀，是天子恩赐，须得普天同庆，以示我们的知恩感恩谢恩之心。

　　我似有意又无意地问：“是大哥亲口答允了同史小姐的亲事么？”

　　“倒也不是大公子亲口答允的。我听喜燕说，前几日夫人便跟侯爷提要请媒去左丞府的事儿了，侯爷说等封侯礼一过，他便着手此事，让夫人再等几日。喜燕说看侯爷的意思，也是认同这门亲的，八九不离十便是要在这几日定下的。”

　　八九不离十……这么说，“九”已经有了，只差一个“一”了……

　　听到这样的好消息，我原本是该高兴的，可……我却高兴不起来，那个“一”，像一座大山横亘，像一条大河阻隔，我感觉须得跋山涉水才能过得去，或许过不去。

　　预感，该死的预感。

　　我快速转移话题，转移到我关心的另一件事情上来。

　　“彩霞出府的日子可定下来了？”

　　“要过一阵子呢，她家里又来了信儿，说是感念当日五姨娘对彩霞的好，也感念夫人厚待，觉得小姐年纪小，身前又没几个能细心伺候的，便让她安心多留些时日。还说家里帮她备着嫁妆呢，让她不必担心，待入了冬，回去待嫁便好。”

　　从这一番话里的意思，我猜定是彩霞与家人商量过了。半月前她便有几次眼睛湿润着，欲言又止的，想跟我说这事儿来着，可终是没说出口。大前日我从父亲书房上完课回来，无意中听到她跟张妈妈的谈话，说新进府的那批小侍女年纪太小，没个一年半载的怕是调教不出来，她想让张妈妈跟夫人说说，将原来垂柳园她带过的那两个指派过来。张妈妈说她咸吃萝卜淡操心，怼得她哑口无言。

　　她是舍不得我，放心不下我，这才将出府备嫁的时间往后推的吧？

　　我心里实在是感动彩霞的善良和情义，对她更是不舍了。

　　“彩云，我娘没给我留下什么东西吗？”

　　我真的很想送点什么给彩霞做结婚礼物。

　　“小姐，姨娘当日病重的时候，是有交代过，您当时不也在吗？她跟夫人说，她原本喜素，并不爱修饰打扮，那些年也没存下什么值钱的，不过有几件喜爱的首饰和书画，留给您权当个念想。那些东西，夫人都收了起来，说是等过几年再给您的。剩下的，姨娘挑捡着都赏赐给了垂柳园的下人们，我和彩霞也有，都是好的。”

　　她这样说，我便有些放心了。原来，我也不是穷得一无所有。等彩霞出府前，我会去跟夫人说，从娘留给我的东西里挑出一两件来，送给彩霞。我这样打算着。

　　“彩云，彩霞都要成亲了，那你呢，是如何打算的？”

　　我想起张妈妈说过，彩云没有爹娘，她哥嫂的日子过得不好，大概也不会为她张罗亲事。即便是……若是把她嫁给不好的人家，或是卖给别人做妾，那彩云的将来……

　　我很为她担心。我想让她留在府里。我希望她能嫁给马廉。

　　彩云定定地看了我半天，见我一本正经的，以家长般的姿态发问，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小姐，您现在的样子，同夫人倒是很像。”

　　她将碗筷收拾起来，利索地装进食盒。

　　“你还没回答我。”我盯着她的眼睛，一脸严肃。我不想让她继续当我是个小毛娃了。

　　“这事儿，我不做什么打算。人都是有命随着的，打算得再好也是无用。再者，我比彩霞小一岁呢，等明年的这个时候再说吧，或许，我就留在府里，伴着小姐长大，日后小姐出嫁，我便跟过去，还伺候您。”

　　她见我不像随便一问，便也郑重起来。

　　几句话里，似乎道出了好几层意思……， “人都是有命随着的”这句，听起来完全不像出自一个十几岁少女之口，这古代人的心智，真不能用年龄来衡量啊。

　　我以二十二岁的现代头脑，外加六岁的古代思维，分析了一番。她的话里，有无奈的辛酸，也有随缘的淡然，更有真心的不舍。让我也不禁为她辛酸起来，跟着她淡然起来，更是不舍起来。

　　我突然决定，要当一回媒婆。

　　“彩云，你想过要嫁一个什么样的人么？”我拉住她的手，让她坐在我面前的矮凳上。

　　她又是盯着我看，我认真地与她对视。

　　我确信她不会说她想嫁给大哥那样的，她是聪慧的，她知道大哥是她仰望的星星，只不过是她做过的一个梦而已。

　　两人四道目光，来来回回碰撞了良久。

　　她的两颊渐渐飞上一抹红晕，我知道，她已经确认，是可以跟我谈这个话题的。

　　“为人厚道，踏实过日子的便可，其他的，我不求。”

　　虽然有些羞涩，但却相当坦率，不扭捏。当日在垂柳园角门，我问马廉这个话题时，他的反应也是如此。他俩，真是绝配，我更加确定了。

　　“倘若我有心，在府里为你寻一个这样的人，你可愿意？你可信我？”

　　她惊诧，张大了嘴巴。

　　我拍了拍她的肩，站起身，出了星语阁，直奔后园而去。我要去找马廉的爹——我家的忠仆，后园的马管事。

　　星语阁里，彩云继续发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