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地成巫》曾经会念经

9、情犊初开的少年

　　明森以为自己赢了，他看都没看就高声宣布了自己的胜利，他斜斜的瞟了一眼众人，期望从他们脸上看出崇拜、羡慕和嫉妒的表情。
　　但下一瞬他就怔住了，他看到的居然是同情、鄙夷和幸灾乐祸的表情。你们特么这是什么表情，这种表情不应该是送给黄小鹤的么？
　　明森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的刀断了。他不敢置信的揉揉眼睛，再将目光转向众人，人群中有几个人悲悯的向他点了点头，证明他没有看错。
　　明森手握着断刀，怔怔的半晌无语，前一刻钟他还觉得自己对那串珠子势在必得，现在却只剩下了手中的半截苗刀。一把刀就是一张老虎皮啊，老虎是那么好猎到的？他心疼不已，却无处可以发泄。
　　他从来没有考虑过会输给黄小鹤，现在回想起来，肯定是黄小鹤故意引自己上钩，因为自己贪心战胜了理智，才上了他得当。看到黄小鹤正嘲讽的望着自己，不由得更加痛恨黄小鹤，一张脸因为羞惭而变成猪肝色。
　　周围小声的议论传来：“这就叫自作自受吧。”
　　“唉，我都忍不住替他掬一把辛酸泪啊。”
　　“嗯嗯，瞧他，精神受刺激了。。。”
　　“哥哥。”倩怡看到明森表情阴晴不定，连忙上前来拉住他的手臂说道：“输了就输了，没啥大不了的，我先陪你回家去吧。”说着，便从明森手里拿过虎牙项链，递给黄小鹤。
　　黄小鹤知道柴刀异常锋利，早两天他带着弗儿用这把柴刀上山砍柴，他意外地发现平时很难砍断的树枝藤蔓，居然拿刀轻轻一挥就砍断了，令他吃惊不小。
　　回到家他便把这把刀在磨刀石上磨了许久，可刀磨来磨去还是黑黝黝的，就连块铁锈都没被磨下来，倒是磨刀石反被他不小心挥刀劈成了两段，他这才发现这把刀可能不像他想象的那样简单。
　　黄小鹤看到倩怡担心自己哥哥，便有些歉意的说道：“本是闹着玩儿，东西我就不要了。。。”
　　他话没说完，明森就打断了，厉声咆哮道：“黄小鹤，不用你装好人，我明森输了就是输了，东西都给你。”
　　说着便把身上的东西全都扔在黄小鹤脚下，无非是些苗人的饰品和兵器等物，又一把抓过虎牙项链也扔给黄小鹤，这才咬牙切齿的说道：“这件事没完，你等着便是。”说罢自顾自走到一边生闷气去了。
　　黄小鹤阴沉着脸，心道这些人都是怎么了，输了你就怨我，却不想想，明明是你逼着我比斗的好么。他没好气的转过身来，望着正准备偷偷溜走的阿非，恶狠狠的说道：“你也想走？拔刀比过再走。”
　　阿非苦着一张脸，结结巴巴的说道：“小鹤，我。。。我认输还不成么？”
　　“认输？当然可以，身上的东西全部留下来。”
　　“小鹤，东西全留下好了，我这把刀是我父亲送的，可不可以留给我。”阿非惴惴不安的看着黄小鹤哀求道。
　　苗人从古至今，男孩子的第一把刀都是自己父亲赠送的，而且这把刀不出意外，将伴随他的一生，直到他死去的那一天，才会跟随他一起重回大地母亲的怀抱。
　　因此黄小鹤点了点头，没有再刻意为难他。他收了阿非身上所有的东西，他的东西和明森的大同小异，当然也包括一根虎牙项链。令他没想到的是这家伙身上居然有一锭银子。
　　黄小鹤知道银子可是好东西，可以给娘买布、买盐和买粮食。他乐呵呵的将银子揣入怀中。却不想他一生都爱财的毛病就此已经落下了。
　　黄小鹤收起两串虎牙项链，豪气干云的对其他人说道：“大家都分了吧。”顿时欢声大起，众人连声道谢，各自挑拣自己中意的物品，个个喜笑颜开。
　　黄小鹤慷他人之慨，很过了把仗义疏财的瘾。看到明森二人被气的吐血的模样，更加洋洋得意。却听一个威严的声音传来：“这里怎么回事？”
　　大家转头，看见村长乌桕正大步赶来，后面跟着一路小跑的弗儿，她的刘海被汗水打湿贴在额头上，因为跑步脸颊变得通红。
　　黄小鹤一怔，是了，弗儿看到他与明森两人对上了，虽然她知道他的柴刀锋利，但还是怕他吃亏，就连忙跑下山去找村长来解围。看着还在微微喘息的弗儿，黄小鹤心里十分感动。
　　“村长，我们三个刚才一边在等候村长，一边在比试战技，现在已经结束了。”黄小鹤随口答道，绝口不提三人赌斗之事。他看到村长正盯着地上的半截苗刀，心知躲不过去，低头说道：“我不小心削断了明森的苗刀，请村长责罚。”
　　“是这样么？”村长目光扫过明森和阿非。二人都有些垂头丧气，当着众人的面此时也不好告状，都嘟喃着回答了一句是。
　　村长严肃的说道：“你们三个听着，在河上村范围内不准用兵刃，学习战技的时候只能用木刀，如果我发现你们哪个再犯，我就直接将你们赶进巫山深处，再也不许回来。都记住了么？”
　　三人心头同时一凛，被赶进巫山深处，那是再没活路的，三人连忙回答记住了。
　　村长看了一会黄小鹤腰中别的那把柴刀，温和的问道：“你这把刀很锋利，是从哪里得来的？”
　　黄小鹤心想要糟，村长这么快就问到柴刀，不知道是不是也和猎长一样见‘柴’起意。
　　二牛爷爷对我不错，我可不能出卖他，天知道这把刀他是从哪里得来的，要是村长知道是他拿出来的，逼着他再拿出一把怎么办。
　　“这把刀是今年夏天我到河里摸鱼，翻开一块大石头，从大石头下面捡来的。我一直把他当柴刀用来着，我也没想到这么锋利。”黄小鹤并没有实话实说，而是试探着说道：“如果村长喜欢这把刀，我愿意将此刀赔给明森。”
　　其实他心里根本不是这样想的，如果村长硬要，那他宁愿将刀丢进大河里，也不会交给他。
　　没想到村长非常大气的挥手止住了他的话，只是笑着说道：“我怎么会要你小孩子的东西。再说，明森自愿和你比斗，刀断了怎能责怪你。”他心里暗叹一口气，自己儿子什么德行他比谁都清楚。
　　上午村长教了大家一套“百兽刀法”，就要大家自由练习，他在一边指点。
　　他又单独将黄小鹤喊到一边，教他一些基础功法，无非是腿功、桩功、跳跃、平衡和步法之类的，并要他有疑难之处可随时来问，这也算是给他补了课。
　　村长看到众人练得没有差错，这才又叮嘱了所有人一番后，才背着双手离开了山顶。
　　练了一上午的百兽刀法，众人都有些累了，看看天色已近中午，大家纷纷收拾起练习用的木刀，下山离去。
　　黄小鹤跟着大家往山下走去，看见仡慷倩怡正和一大群女孩子走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不时发出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
　　黄小鹤很想把新得的虎牙项链送给她，却一时之间有些害羞不知该如何开口，内心忐忑，春潮汹涌，倒是自己把自己的脸憋得通红。
　　眼看就要回到村子，黄小鹤犹豫再三，终于鼓足勇气说道：“倩怡，你等一下。”
　　倩怡听到喊她，回眸见是黄小鹤，倒是大大方方的转身，在原地等着黄小鹤。其他女孩子们都带笑意的看了他们一眼，爆发出一片笑声，这笑声让黄小鹤雪上加霜，更加窘迫。
　　“倩怡，我想把这个送给你。”黄小鹤感觉脸上发烫，手心冒汗，连声音都有些嘶哑。说着就拿出一串虎牙项链伸手递了过去。
　　倩怡并没有去接，只是笑着问道：“你为什么要送我这个？”眼神中带着一丝狡黠。
　　要是黄小鹤稍微有点经验，此时必然会借此赞美她美丽善良之类的，可惜我们的黄小鹤“我，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伸着手尴尬不已。
　　倩怡却一把扯过项链，说了句“真是个呆子！这虎牙本是我哥哥的，我可不领你的情。”说罢便一路笑着跑远了。
　　黄小鹤有些小郁闷的回到家中，吃罢午饭，正准备歇个午觉。却见弗儿推门进来，似笑非笑的望着他。黄小鹤在弗儿面前却没什么压力，随口道：“不去歇午觉，用这种怪怪的眼神望着我做什么？”
　　弗儿哼了一声揶揄道：“什么叫怪怪的眼神。你是自己心里有些怪怪的，才觉得别人也都怪怪的吧。”说着噗呲笑出声来。
　　黄小鹤面上一红，知道自己送出项链的事情被弗儿知道了，他也并不在意，随手拿出另外一串递给弗儿：“这串送给你。”
　　“我不要，这颗虎牙跟你送出的是同一只老虎身上的，正好是一对，你自己留着吧。”弗儿似乎在赌气。
　　黄小鹤却不多话，将项链直接穿过弗儿头顶，挂在她脖子上道：“老虎的獠牙是女孩子的护身符，我留着做什么。你是我幺妹，我当然要保护你。”
　　弗儿摸了摸挂在脖子上的虎牙，低头默不作声，似乎并不开心，但也没有再次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