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地成巫》曾经会念经

10、阿公的巫灵

　　冬去春来，寒来暑往，大半年就这样过去了，时间已经到了第二年夏末，河上村的苗民们如同他们的先人一样依然每日辛苦的劳作，在先灵和神灵的护佑下，延续着它们的香火血脉，争取那一线的生机。
　　黄小鹤在这大半年的时间里，习练战技非常刻苦，每日里不到五更就起床，他知道自己起步晚，所以他利用一切能利用的时间训练自己。
　　刚开始站桩的时候，他连一刻钟都支撑不住，而且第二天小腿就开始肿了。但黄小鹤还是咬牙坚持住，从不喊痛，很快便能站半个时辰，再到一个时辰，直到现在的两个时辰都没问题。
　　只有他娘伍燕在背地里偷偷地抹了几次眼泪。
　　接着他让他娘缝了几个口袋，到河边灌满河沙绑在腿上，每天从山脚河边往山顶跑几个来回，从开始时跑到半山腰就迈不动步，到每天跑个七八趟不在话下。
　　百兽刀法也被他练得非常熟练，从开始时比试过招被明森等人打得鼻青脸肿、浑身是伤，到现在已经能与明森旗鼓相当，完全不落下风。
　　阿达刚开始时借着和黄小鹤过招的机会很是出了一些恶气，但到现在他不但不敢再招惹他，而且还要躲着他走，生怕被他无故打击报复，再像一个月前那样打得他一个月下不了床。
　　倒是阿非自从吃了两次亏后，就再也不敢惹他，就算彼此喂招也是点到为止。
　　村长很是表扬了几次黄小鹤，说他吃得苦，进步非常大。这自然又引起明森不快。
　　黄小鹤心里也非常欣喜，他的战技能够进步的如此之快，一方面得益于阿公的药浴，不但能让他的体魄更加强健，而且也能让他在每天的高强度训练后能尽快恢复。二方面也与村长的悉心教导有关。当然他自己的努力才是决定因素。
　　随着时间推移，黄小鹤渐渐地感觉到他的训练方式对自己战技水平的提升，效果已经不大了，他渴望学到更多的东西。
　　但在河上村，村长已经是最厉害的人了，连他都没有办法教他新的东西，这可怎么办？
　　他又偷偷潜入到猎长带他去的地洞里，石门还是老样子，猎长的尸体却不见了。他在地洞里发现一块树皮，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几个黑色的字：进不去，不要试，危险！
　　黄小鹤想了想，决定还是听劝，不去试探那道石门。如果他没看到过那诡异黑光吞噬猎长血液的画面，说不定会忍不住要去尝试一下，但是那画面如此的恐怖，让黄小鹤心有余悸。
　　他不禁又想到留下这这树皮之人是否和救他的是同一个人，但不管怎样，那人对他应该没有恶意，只是不知道这人是谁，为何如此神秘。
　　这半个月来黄小鹤都有些提不起精神头来，他迫切的希望能够变得更强。
　　尽管他很努力，但他比较了一下，目前以他的实力再去跟猎长打过，也不会赢的，更别说村长了。如果连村长都打不过，他如何才能带着自己娘去过上好日子？
　　这一天他在山顶练过战技，信步又走到阿公的屋子前。
　　阿公正在药圃中弯腰给种植的草药浇水，看到黄小鹤进来，阿公直起身板，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笑着说道：“小鹤来了啊。”黄小鹤伸手去拿阿公手里的水瓢：“阿公，我来帮你。”
　　阿公笑着挡住小鹤伸来的手说：“不用，我已经浇完了，我们先回屋去。”黄小鹤握着阿公的手，心里感觉到很温暖。
　　搀着阿公在躺椅上坐下，从陶壶里倒出一碗茶放在躺椅边的矮桌上，黄小鹤说道：“阿公，我战技已经学好了，剩下的就是多练习，我还是想要跟你学巫术。”
　　阿公看了黄小鹤一眼，沉吟良久也未置可否，反而问道：“小鹤，你知道我们苗民的神灵是什么吗？”
　　黄小鹤心中奇怪，阿公这话是什么意思，关于神灵阿公的藏书里都有记载，黄小鹤从小就翻烂了：“我们苗民认为万物有灵，天地有灵，祖先有灵。”
　　阿公点点头：“不错，大山大川有灵，奇石古树有灵，树林岩洞有灵，山峰沟谷有灵、风雨雷电有灵，太阳太阴有灵，先人祖宗也有灵。”阿公叹了口气：“知道我为什么和你说这些么？”
　　“难道修习巫术与神灵有关？”
　　“也对，也不对。其实你刚才说的话应该改为万物生灵，天象生灵和祖先生灵。”
　　“阿公，我怎么听不明白。”黄小鹤有点郁闷，阿公今天怎么了，说话云山雾罩的。
　　“到底有没有神，你阿公这么大年纪也没见过一次，但是灵，却是实实在在有的。日月星辰，天地万物和祖先灵柱，年深日久，都可以诞生巫灵，而我们苗人只要得到巫灵的分灵，就可以开始修习巫术了，反之，得不到巫灵的分灵，那这个人就不可能修习巫术。”
　　黄小鹤闻言心下大震，急切的问道：“阿公，怎样才能得到巫灵的分灵？”
　　阿公慈爱的看着黄小鹤，继续说道：“想得到巫灵的分灵，只有两种途径，一是得到大机缘，天地自然孕育的巫灵会主动给你分灵，但这种机会是可遇不可求的，所以这条途径几乎没有可能。”
　　阿公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水继续说道：“至于第二种途径，就是通过苗人的祭拜先人灵柱，无数岁月积累下来也可以产生巫灵，并每隔一段时间，巫灵会选择后人分灵。”
　　黄小鹤大喜，指着房屋外的灵柱问道：“阿公，那你院子里的这些灵柱是否就有巫灵？”
　　阿公听问哈哈大笑道：“傻孩子，巫灵要是这样满院子都有，那就不会如此难得了。”
　　笑完他才正色道：“传说在很久以前，甚至早于慈悠神皇的年代，我们苗人还生活在遥远的北方，那时是我们苗族最辉煌的年代，在一望无际的大平原上，无数苗人白天在田间辛苦劳作，到了夜晚，苗人在点燃的篝火旁载歌载舞，尽情的欢乐，篝火的数量甚至超过了天上的繁星。。。”
　　阿公双眼放光，仿佛他叙说的场景就出现在他眼前，那时，天地自生的巫灵随处可见，造就了无数的巫术大能。
　　他们以守护我们的族人为己任，轻易就可粉碎任何来犯的敌人，我们的土地没有人敢生觊觎，这便是神巫的时代。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天地自生的巫灵逐渐减少，而那些大能有的陨落了，有的据说去了远方，永远离开了我们的土地。
　　我们苗人恰好在这时发现了祭拜灵柱也能产生强大的巫灵，由此又产生了一大批强者，我们苗人迎来了第二次辉煌，这便是通天巫的时代。
　　黄小鹤脸上露出向往的神情，虽然他最关心的是阿公的屋子里的灵柱到底有没有巫灵，但他还是被阿公的故事吸引了。
　　祭拜灵柱，最重要的有两条，一条是时间，一条是人多。但不管怎样，灵柱巫灵的数量，远远不够巫师们的需求，随着通天巫时代的结束，神皇时代来临了。
　　而苗人的最后一位神皇就是慈悠，他遭到了兄弟的背叛，在与轩辕氏族的战争中战败身死。
　　苗民的大巫公和成千上万的地巫以燃烧自己的生命为代价，以大巫法唤起了战争中陨落的苗人战士尸体，为被追杀的苗民部落断后，并一路护送残余的苗人逃亡到安全的地方，
　　当苗民纷纷辨认出了这支由尸兵组成的军队中自己的亲人后，立即发出了震天的哭声。
　　而这些尸兵也辨认出自己的亲人，看了亲人们最后一眼后，双目中流出了鲜血，这才再次倒地不起，重归于大地母亲的怀抱。。。
　　慈悠神皇失败以后，通天巫和地巫几乎全部陨落在那场大战中，残余的成为了轩辕氏首先猎杀的对象，到了今天，他们只存在于传说中了。
　　阿公神色有些黯然：“你阿公我，虽年七十有余，也只能算是个巫徒罢了。”
　　“啊？”黄小鹤没想到在他心目中拥有至高无上地位的阿公竟然只是个巫术学徒，他有些不敢相信的望着阿公。
　　阿公倒是浑不在意，继续说道：“你也应该听出来，苗人的巫术已经完全没落了，天地自生的巫灵几乎绝迹了，而想要祭拜先人灵柱得到巫灵，则要求族人众多，再加上时间的沉积。”
　　黄小鹤心头凉凉，河上村只有三百多人，就算血脉不断，村里的灵柱产生巫灵也不知需要几千上万年。
　　他没想到巫灵这么难弄到，还是有点不死心的问道：“阿公，那你身上的巫灵是怎么得到的？”
　　没想到阿公见问，竟然哈哈大笑着说道：“阿公的巫灵倒是天然自生的，只不过是得自一团牛粪，哈哈。。“
　　黄小鹤简直有点目瞪口呆，只听过别人常说狗屎运，难道到了阿公这里还有牛屎运这一说？
　　原来阿公年幼时在牛栏旁，看到头大青牛绕着牛栏不停的转圈，仔细一看，牛栏地上的土和牛粪居然被牛踩出一个又一个的同心圆，中央却是一团牛粪。
　　年幼的阿公顽皮，便捡起一块石头就在牛粪上，却不想那团牛粪炸开，接着一团黄豆大小的青光一瞬间就冲入他的眉心。
　　黄小鹤不由得暗自咂舌，牛屎里面也能出奇迹，不由跟着笑出声来。
　　看来苗人经常说猪躺食槽，鸭吃鸭蛋，老虎进田，两蛇交尾，母鸡司晨都有神灵显示，并非完全都是空穴来风。今后路上遇见这些事，自己一定要好好查看一番，说不定就有自己的机缘呢。
　　想到这里，黄小鹤踌躇满志，恨不得立即就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