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地成巫》曾经会念经

6、水下的洞穴

　　夜幕降临，黄小鹤孤零零的跪在神柱前，神柱都竖立在阿公的大屋子前面，周围一个人也没有。
　　他听到广场方向传来一阵阵人群的喧闹声，又有芦笙、芒筒和夜箫合奏的乐曲声，间或又有男女的对歌声和欢笑声，心里很不是滋味。
　　黄小鹤不禁得想起约他对歌的倩怡，她那会说话的眼睛和笑起来有点皱的鼻子，似乎一直在他眼前晃动。看看沙漏，自己的罚跪还需要半个时辰才能结束，内心不免有些莫名的焦躁。
　　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却听一人笑着说道：“小鹤，想不到你还很守时，还在这里罚跪啊。”
　　黄小鹤抬头一看，却是猎长走过来。猎长笑呵呵的说道：“起来吧，庆典才刚刚开始，你随我一起到河滩上搬点东西上来，剩下的时间你就不用跪了。”
　　黄小鹤闻言大喜，连忙站起身来，对猎长施了一礼，表示感谢。猎长拍了拍他的肩膀，乐呵呵的带着他就往山下河边走去。
　　一路上猎长问了黄小鹤许多事情，听他说不愿意跟着村长学战技，当即表示自己愿意教他，把黄小鹤高兴坏了，猎长战技虽然不如村长，但也是村里的第二高手啊。
　　猎长又跟他说了许多打猎的知识和一些趣事，黄小鹤听得津津有味，不知不觉就来到河滩边。只见猎长直接走进水里，黄小鹤一愣，不知道猎长要干什么。
　　猎长看他没有跟上，于是解释道：“现在天气还热，许多猎物都放在外面容易变质。这水下却有个山洞，里面十分冰凉，因此村上历年都将猎物储存在此。庆典用的食物不够，我们必须赶紧再搬点猎物上去呢。”
　　黄小鹤这才明白过来，连忙跟上猎长，猎长给他指示了洞口的位置，便当先往水下游去，黄小鹤不再犹豫，也跟着沉入水中。此时已是秋后，黄小鹤只感觉河水冰寒，而且四周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哪里还能辨别出方向。
　　正当他惶惑无计的时候，一只有力的大手一把将他提起，接着他就感觉自己的头已经露出水面，这里还真的有个水下山洞。
　　只见猎长已经点起一支火把，正笑吟吟地向他招手，让他赶紧跟上，便继续大步往洞内走去。
　　洞中道路并不难走，黄小鹤跟在猎长后面，要一路小跑才能跟上他的脚步，两人走了半柱香时间，看见前面出现一道石门。
　　猎长将火把插入洞壁上的一个小洞里，笑着对黄小鹤说道：“听说你今天把明森打了，过来试试你的力气，看能不能推开石门。”
　　黄小鹤笑着谦逊道：“那也是运气罢了，我的实力其实很差的。”说着便站到石门前，运起气力便准备伸手去推石门。
　　“咦，猎长，这石门上写着一些字，字太小，我看不清楚。”黄小鹤忽然将头凑近石门，惊喜的说道。
　　猎长一怔，连忙取下洞壁上的火把，一把推开黄小鹤，急切的问道：“哪里有字？”
　　“就在石环边上，你再靠近点看看。”黄小鹤一边说着，一边再次凑了过来。
　　猎长也将头靠近石门，眼睛费力的寻找着，但是看了半天，也没发现有字，不由有些疑惑。
　　突然他感觉自己身后有人猛地用力一推，他在毫无防备之下，只得用右手用力撑在石门上，却将自己的脖子猛地往后一仰，避免了自己的头撞向石门。
　　猎长的手一接触到石门。那石门便嗡的一声，竟然发出阵阵黑光，不停闪烁。接着黑光便包裹住猎长的右手，并迅速顺着猎长的手臂，如滕蔓一般向上蔓延。
　　同时，石门上显露出红色的如蛛网一般的图案，而猎长身体迅速干瘪下去，那石门正在吸食他的血液。
　　猎长反应奇快，当下便用左手将别在腰间的苗刀抽出，用力一挥便将自己的右手斩断，伤口处鲜血如箭一般喷出。他也乘机摆脱了黑光。
　　猎长丢下苗刀，捡起火把便向伤口烧去，只听得一声惨叫，他断臂处的血被止住了。他一转头，正好看见黄小鹤往山洞外飞奔，哪里还顾得上伤痛，便跟着追出。
　　黄小鹤正向外飞奔，听得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近，心道不好，不等他想出办法，只觉得脑后风声一紧，他来不及细想，全身往前一仆，却只避过后脑要害，那一击正好打在他背上，将他直接轰飞出去，撞向石壁。
　　连打带撞，黄小鹤无力的跌落下来，靠在石壁上坐着，接连喷出几口鲜血。只觉得胸前后背疼痛难忍，想必是断了几根肋骨。要不是猎长已经身受重伤，估计这一下就要了他的命。
　　“臭小子，这石洞连我儿子都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猎长看了看自己的断臂，咬着牙问道，心里愤怒到了极点。
　　猎长的爹是河上村上一代巫公，曾经带他来过石洞，并且告诉过他石门后面可能有巫灵。猎长便一直惦记着要将洞中巫灵据为己有，像他爹那样成为一位实力强大的巫士。
　　黄小鹤喘息着说道：“我开始并不知道，只是你留下了太多的破绽，并不难猜罢了。”
　　猎长冷笑几声，并不相信黄小鹤的话。
　　“下山之前你不让我拿火把，开始时我并没在意，但现在想来，你是故意不让我拿火把，以免被人看见。”
　　猎长看着黄小鹤，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
　　“接着你说这个山洞是收藏猎物的，但是我进来以后就发现地面上长满青苔，而这些青苔并没有被踩过的痕迹，这就证明最近根本没人来过，你在说谎。”
　　猎长一怔，本来石洞的秘密应该是在村里巫公之间世代相传的，但他爹为了一己之私，临死前没有传给黄小鹤的阿公，所以能够进到石洞的确实只有猎长一人。
　　他是真没想到这个小子观察竟然如此细微，现在看来自己计划确实漏洞不少，倒是小瞧了这小子。
　　“那你又是如何知道石门有问题？”
　　“我并不知道，也是猜的可以么。”黄小鹤一边咳嗽一边大笑道：“石门上落满灰尘，却没有一个手印在上面，你以为我连这么明显的破绽都看不出来？还有，想必连你自己也没有办法打开石门，才会想着骗我去试试，看来你的手断的一点都不冤。”
　　猎长愤怒的踹了黄小鹤一脚，因为黄小鹤说的都是事实。
　　他爹只告诉他如果强行开启石门，必定会遭到石门的反噬，石门会施放强大的巫法将人的血液吸干。
　　他也是最近在他爹当年的遗物中，找到一个可能的办法。那便是用童男血祭，同时带有巫宝镇压下，或许可以打开石门。
　　这时，黄小鹤因为伤势过重，整个人都委顿下去，但他还是有气无力的问道：“你这么煞费苦心究竟是为了什么？”
　　猎长没有回答他，而是拎起黄小鹤，走回石门前。
　　他还想着利用黄小鹤帮他推开石门，至于黄小鹤能否保住性命，他是不会在意的。就算能够活着，也会被他杀人灭口。
　　猎长冷冷的看着黄小鹤说道：“现在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推开石门，或许我会放过你。”
　　他听他儿子阿达描述过，黄小鹤每次出手前都会从他右手衣袖中发出一道白光，他非常肯定黄小鹤拥有的就是巫宝了，于是他这才乘着黄小鹤单独一人的机会，将他骗到这里。
　　黄小鹤嘴角抽动几下，像是发出几声无声的冷笑，便伏在地上一动不动，眼见是出气多进气少。
　　猎长内心焦急，他没办法提着黄小鹤去推石门，那黑光会顺着黄小鹤传递到他自己身上，只能让黄小鹤自愿去，看来也只有先拿到那件巫宝，再找一个童男来开门了。
　　想到这儿，猎长用脚踩住黄小鹤那只能发出白光的手，黄小鹤哼都没有哼，仍旧一动不动的趴在那里。
　　猎长这才放心的俯下身来，将手伸进黄小鹤的衣袖寻找那件巫宝。小心总是不会错的，这小子阴险狡诈，谁知道他是不是在装死。
　　就在这时，黄小鹤动了，而且速度极快。尖锐的刀光直扑猎长的腹部，此时他再想躲避已经来不及了，在黄小鹤袖中的手缩不回来，他下意识的想用另一只手去抓住刀锋。
　　刚残疾的人都会有一种错觉，总以为自己残疾的肢体还在，当猎长发现自己错了的时候，已经晚了，冰冷的刀锋扎入了他的腹中。
　　猎长狂吼一声，本能的退后几步，一脚将黄小鹤手里的刀踢飞。
　　他伸到衣袖中的左手抓住黄小鹤的手臂用力一扭，便听咔的一响，黄小鹤的手臂便被扭断。
　　猎长顺势提起黄小鹤，他脸上的肌肉由于痛苦和愤怒而变得扭曲，十分狰狞可怕，只听他咬牙切齿的说道：“我要敲碎你的每一根骨头，再让石门吸干你的血，我所受的痛苦你要百倍的偿还。”
　　黄小鹤嘴里含着血沫，微笑着看着猎长，眼神中满是同情。
　　看着黄小鹤的笑容，猎长反而一怔，他不明白黄小鹤此时怎么还能笑得出来，但他心底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感。
　　黄小鹤忽然举起那只没有受伤的手，只见衣袖中白光一闪，直扑猎长，猎长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狂吼，便在瞬间陷入了恍惚的状态中。
　　猎长只感觉无比的疲倦，刚才他还能凭借着意志站立，此时他的意识却在逐渐消散，他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咚的一声倒在地上，一种无力感瞬间将他包裹住。
　　他勉强睁开眼睛，不明白为何黄小鹤的白光会从另一只手发出。紧接着便看见黄小鹤举起刀，狠狠的砍了下来。猎长自嘲的咧咧嘴，再没有再发出一点声音，便永远的沉入黑暗之中。
　　“白痴，我进来时就把手链换了只手戴着了。。。”黄小鹤此时也躺在地上，嘴里喃喃着说道。
　　下一瞬，黄小鹤便也昏迷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