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手中沙》邓聘

9、第 9 章

　　那天早自习之后，她拿了一道数学题跟莫莹讨论，两人都不知道AB哪个答案更准确，然后莫莹说道：“我们去问沓怀白吧，他肯定知道。”正好是课间休息。
　　沓怀白虽然才来了几天，但是这几天大家对他的，沓怀白的大名经常出现在老师的口中。他每次上课的时候基本都没怎么听，但是偏偏老师讲的他都懂。老师们对他大约也有“恨铁不成钢”的那种意思。其实沓怀白绝对是一块钢，但是老师们可能觉得他要是稍微再努力一点就能成为精钢。不过沓怀白本人倒是不太在意就是了
　　阿锦“哦”了一声，却不站起来，说道：“你们有结果了再告诉我吧。”她跟沓怀白不熟悉，不敢贸然去找人家。她那时跟沓怀白的接触并不多，这个少年平时虽然也会笑脸待人，但总是给人一种疏离的感觉。虽然开学一个月了，她对班上的人的了解还是寥寥可数，甚至潜意识里不想跟人过多接触。
　　莫莹去了几分钟，然后回来跟阿锦说了一下。阿锦听完提出了疑点，莫莹索性拉了她走到了沓怀白的桌子前：“你跟他说。”当面解决才是最好的办法，他自己坐到沓怀白前面的空座位上，顺手拿了沓怀白桌子上一本漫画杂志，闲闲地翻了起来。
　　其时沓怀白正在看漫画，他眼睛的余光瞄到一个女生站在自己面前，穿着学校那条湛蓝色的裤子，上身穿了一件深蓝色的休闲T恤。他抬起头，阿锦有点拘谨的表情便映入眼帘。她站在自己面前，似乎有点不太习惯。
　　沓怀白自然知道这题是阿锦问的，他笑了一笑，收起手机，扬扬眉毛：“刚才说的还有问题？”
　　阿锦直截了当地指着那道题，糯糯的说：“这里有点问题，题目说的是……”
　　沓怀白一直坐在椅子上，听了她的话微微有点诧异，确实她比较细心，B那个答案还是有点小问题。他坐直了身体，抓起桌子上的笔，在那道题目上划了一条线：“这个题目还有一个意思，这句话有另一个意思……”他解释了一下，“这样理解就比较好选了吧，选B就毫无争议了。”语毕墨玉一般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她，听她的看法。
　　阿锦本来就觉得题目说得模糊不清，按他的理解就可以避开争议，于是也欣然同意：“嗯，这样就没有问题了。”
　　沓怀白看着她转身走回自己的座位，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随意地用一条绿色的发绳扎着。
　　他收回目光。孙宇还在看杂志，随意问了一句：“完啦？”
　　沓怀白表情微微一正，道：“她数学学得不错。”
　　这是沓怀白第一次夸女生数学学得好。
　　孙宇瞪大了眼：“你也会夸人？”他当然知道阿锦的数学学得比普通的女生好，但是对于萧寒的称赞他还是很惊奇。另外他也有点得意，毕竟常在沓怀白面前提起这个女生，现在沓怀白夸她也间接表明自己慧眼识人。

　　沓怀白拿出漫画，想起刚才的事。他一边解释一边观察阿锦的反应，在他的印象中，女生的思维普遍都有点慢，他平时给女生讲习题都要讲得很仔细才能把问题解释清楚，刚才阿锦听他讲解时却是一脸了然，一边听一边点头。
　　他漫不经心地说道：“你不是跟她挺熟的吗？应该知道她的水平。”拇指在手机键盘上摁着，继续看漫画。
　　阿锦回到座位上，将书本放好，沓怀白给她讲题的时候在她的书上写了几个关键字，她看着那几个字，想了一下整道题的分析，在括号里写了个B。
　　第二天早上数学老师评讲习题，刚好说到那道题：“同学们，这道题题目有点偏僻，很多同学都不太理解它的第二层意思，有点歧义，反正这道题也出偏了，大家就不用管了，跳过去吧，把它划掉。”数学老师几句话就决定了生杀大计。
　　果然是题目有点偏。
　　阿锦看着书上那几个不属于她的字，想起昨天晚上帮她解决这道题目的人，不由转头向教室后面看去。两人的位子隔了三排桌子，沓怀白左手撑在桌子上，前面放着一本书也在听课，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也看向了她这个方向，两人的视线就这么不期而遇。
　　阿锦一怔，随即不着痕迹地转回头。却想起了一个成语，不由好笑：这算不算“心有灵犀”？心里不由的一颤。
　　中午阿锦跟同桌莫莹去吃饭。两人端了饭菜找座位的时候阿锦听到魏意林叫自己的名字：“路锦，这边。”她转过身，孙宇站在站在饭堂最后一排桌子的尽头，沓怀白坐在孙宇对面的座位上，手上还拿着筷子，两人似乎也刚坐下。
　　莫莹拉了她过去：“太好了，有位子。”端着那么多东西在食堂里找位子简直是一种折磨。
　　食堂的桌子是一整排的那种，椅子和桌子是连在一起的。孙宇跟沓怀白坐在一整排桌子的尽头，她和莫莹过去倒是挺方便。
　　莫莹跟孙宇两个很熟，是初中同学。
　　“民以食为天”，到了高中，这句亘古不变的名言被同学们以身验证，推到了一个无法企及的高度。
　　阿锦坐下去之后，抓了筷子在手中，看了看沓怀白，说道：“那道题，谢谢你。”
　　沓怀白正抓起筷子将一块火腿片放到自己口中，听了她的话，看向她，唇际漾出一抹微笑：“说声谢谢就行了？”
　　阿锦以前在南河的时候时对这种对白颇有经验，只是来到都城之后少开口说话，现在听他这么一说，便习惯性地一本正经道：“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三人闻言俱是一愣。
　　自从开学以来阿锦基本就没有跟方圆一米以外的人说过几句话虽然对人总是笑眯眯的，但是给人一种疏离的感觉，她也是花了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才跟莫莹混熟了。
　　阿锦看到三个人的反应，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她迅速低下头，用筷子戳了戳米饭：完了，怎么就溜出这么一句话？正踌躇间，突然听到沓怀白的声音：“‘你的命给我？”
　　阿锦抬起头，只见那个帮自己解决了化学难题的男生一本正经地看着自己，似乎在等答案。她抿了抿嘴：“给，你敢要吗？”
　　沓怀白的本意只是调侃一下她而已，却没想到她竟然问他敢不敢要，心里一颤，他想起她之前的举动，这个女生真有趣。接着想起以前魏意林跟自己说起阿锦时的话“这个女生挺有意思的”，扯起嘴唇笑了。
　　莫莹在一边当听众，心下好笑：这两个人怎么这么认真？似乎卯上了。
　　魏意林笑问：“阿白，你什么时候变成收命阎王了？”突然笑容一敛，过了两秒便恢复如初，低头吃饭。
　　莫莹向着他坐着，便扭头看向身后。五米开外，两个女生正走向点餐处，左边的女生一头短发，右边的则披散着着长发。Z中的校规向来比较灵活，允许女生不扎头发。只要成绩好，一切都好说。
　　莫莹不着痕迹地回过头。好像长得都蛮好看的，不过貌似是右边的那个给人的感觉更温婉一些。
　　短发的那个头发比自己还短，长发的那个头发比自己还长。她想到这里，觉得自己的思维已经开始抽筋了。
　　那两个女生直直走向点餐口，看来是来吃午饭。
　　莫莹有点纳闷：到底是左边的那个，还是右边的那个？或者说，到底是短发的那个，还是长发的那个？上次魏意林跟她说的那个女孩到底是哪个来着？
　　阿锦对周遭的事情一无所知，很认真地吃菜。她先将菜里的尖长的红色辣椒挑出来，然后又将埋没在鸡肉里的姜丝挑出来，一起放到餐具的空处。
　　沓怀白突然说道：“你不吃辣？”
　　果然魏意林和莫莹都看向阿锦。
　　阿锦一直在低头挑菜，冷不妨听到沓怀白的话，她反射性地抬起头，三个人都看着自己的饭菜。她十分自然地说道：“嗯，我不吃辣的。”在南河的时候，一年到头，家里都没上过一次辣椒。
　　莫莹很好奇：“辣椒怎么不吃？”她跟阿锦也就相处了一个多月，发现她好像都没发现阿锦不吃辣。她转头看了沓怀白一眼，怎么觉得这两个人怪怪的，但是就是说不出来。
　　“对，不过最近也在学着吃辣了”家里人喜欢吃辣，张嫂也喜欢做辣的菜，她不愿让别人迁就自己的习惯，所以最近都在学着吃辣，微辣的倒是能吃下去一些，只不过还是享受不了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