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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番外:刺客(2) ...

  •   闻言,你依旧绽放笑容,或许比先前多了些微的坚定。仿佛田间的野草,林间的花朵,欢快地绽放着。

      相敬如宾;相眠如诉;相绻以梦;相濡以沫。让我的曲线契合你的轮廓,让你的胸膛温暖我的冰冷。我是你前世的肋骨,你是我今生的宿命。美其名曰:爱情——陪伴才是最长情的告白。

      佛语有云,求不得苦,万丈红尘皆为空。人,有求皆苦,无欲则刚。

      如今,我算是感同身受,梦与现实相反的谣言不攻自破,反而是无比精准的预言。

      多弗朗明哥翘首斜睨形同瓮中之鳖的我,仿佛叹了口惋惜的气,“你越是忤逆,越能勾起男人最原始的征服欲。既然我的未婚妻欠調教,就别怪为夫用粗暴的手段逼你臣服。”

      横跨数百米,我与他对弈。天地为之变色,日月黯淡无光,墙面接连震动,呼啸的晚风也随其静止。哀莫大于心碎,以卵击石的战果可想而知。宁死不屈的站意悉数败退,我未能伤他分毫,他擒住我关牢狱。他的霸气,他果实的能力,根本让我无从突破,无从挣扎。

      “吱呀”,就在此时骤然传来一袭煞风景的推门声,将我的回忆强行拉回现实,不用看也猜到来者是谁的我视若无睹。不过,我倒是厌倦了望不到边的囚禁,变相的折磨,等多久我的答案都不会变。最好的办法就是激怒他,让他亲自手刃我,出卖□□的事我做不到,出卖灵魂的事我更做不到。

      “扰人清梦的家伙,欺负我没下床气?大半夜的有何指教?”我盛气凌人地抬首,却睹物思人不期与一双宛若深潭的黑眸而遇。对方英俊的脸孔因焦虑,劳累,恐惧,已经憔悴不堪。唯有霜雪瞳仁,千年不改的精道湛亮,炯炯有神。

      脉搏的跳动立马转而急促,胸口恍如有异物添堵即将迸发开来,心中的惊悸像夜空交错激荡的浮云滚滚。怔然看着他泛青的胡茬,染满血丝的眼白,难言的苦楚充斥内心。毋庸置疑的好男人,亿万少女的梦中情人。于我是人到桥头舟已逝,枯木败叶降甘霖。我也只能敬而远之,望而却步。

      肯定是和多弗激战后的伤势流血过多,遍体鳞伤,断筋移骨,我是不是快不行了?不然怎的会产生子虚乌有的幻觉?传说濒临死亡时,会看到自己生前最刻苦铭心,最弥足珍贵,最念念不忘的人。

      马尔科,说好要决绝地忘记他的名字,碧落黄泉也不要再忆起。为什么,在生死攸关的逆境里,在梦醒时分的夹缝间,还是会情不自禁想起他,纠缠般的意犹未尽。

      “抱歉,打扰你睡觉了。”他目不斜视地瞥向我,眼神灼热,凝眸如诉,仿佛竭尽了一生一世的热情,不留一丝一毫的余地,也不容一点一滴的拒绝。他在我耳畔低喃着自己的温存,我被他撩人的语调,委婉的柔情,紧紧地缠绕,扎根。幽怨的睫羽盖不住眼中的心疼,他蓦然伸出手,炽热的指尖触及我面颊近乎麻木的肌肤。

      困顿的恐惧,可怕的孤独,被随波的无奈,被胁迫的委屈。因他见缝插针的出现,皆成了过眼云烟。

      曾经的他像一缕清风,将我带入繁华的大自然中。可今晚却像高耸入云的山峰,给我一种他高达宏伟,而我就如蝼蚁般渺小的错觉。一切的一切都提醒着我,眼前应接不暇的画面绝非凭空的幻象。

      端详他的眼神,绝望像浪潮攻上心头。语言,表情,动作都可以伪装,唯独眼神骗不了人。那是我相识熟稔的眼神,那是我思念他才会展现的眼神。他总化为折翼的天使降临至我身边,救我于水深火热之中,可我深谙终究是只可远观不可亵渎的结果。他有自己的立场,我不能强人所难,强扭的瓜亦不甜。

      “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实在没必要管我,你想看我的笑话?看也看够了,你可以走了!”我顿时扭头逃避他的温情,心里仿佛有块巨石落进湖底荡起朵朵涟漪,良久无法平静。口是心非的刹那,我害怕直视对面的人,唯恐他早已把我的性情摸透,可我只想他在被堂吉诃德家族发觉前赶紧离开。

      “人的眼睛是用来寻找光明的,你实在没必要为了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从你没杀我的那刻起,我就决定带走你。你也并非一次两次与我相处了,理应知会我的意思。要是你过得比在我这好,我愿意袖手旁观祝福你。但你显然是不肯为他重回杀戮的旧路,才落得奄奄一息的下场,何须还要说谎掩饰?”

      他低沉的嗓音掺着沙哑,如墨的瞳孔在月光下熠熠生辉,继渗着陌生而古怪的情绪,仿若是忧郁。愁云惨淡看尽世事沧桑,前途荒凉,却无能为力,无所适从。我想:无论我是否心甘情愿,马尔科这三个字,都以不可磨灭的方式牢牢镌刻在我的身心。揪根错节,休戚与共的触感惨痛而绝烈。

      “不要你操多余的心,我过得挺好的,我……”话还没说完,他就猛地上前抱紧我。火热的器官,滚烫的皮肤,细碎的褶皱,每一条纹理都蕴含玄机。似耗尽生机的激情,不知如何拥抱才能贴得更密切。风带来了云,云带来了雨,我遇到了你。随后我们的故事就莫名展开了,就莫名注定了。

      “放手!你疯了?”他的怀抱像杯苦涩而热烈的酒,钢铁铸成的臂弯环住身受重伤的我,压抑得难受又不敢撼动分毫。他缄默不语,一味地抱着我,就如同我是特别容易跟大人走失的幼童,那般严丝合缝地抱着我。

      即使他热情如焰,可我照样觉得冷。鲜血凝结成蓝色的冰渣流入心脏,连心都是冷的,随着搏动一阵阵地刺痛着。跨过他宽厚的肩膀,我看到黏附在躯壳内苍白的灵魂,掉涓一滴猩红的泪。泪珠滴进眶角,满视野的姹紫嫣红。

      “对了,我想起一件事。”他捕风捉影解开了绑缚我的铁链,因虚弱而脱力的躯壳本能地倒向前方。眼疾手快的他不虞接住了我,沉重的脑颅搁置他的颈窝,血流湿热浸湿布料染红他的衬衫。他并不在意,粗糙的指腹忽然探进我的发梢,顺势托起我的后脑。冷峻的五官,狂乱的心跳,源自女人与生俱来的第六感的直觉,我不禁毛骨悚然,只因他看我的神情增添了几分放浪形骸的渴望。

      “那晚你欠我的吻,我要你原封不动地还给我。”他不断靠近的脸令我惊惶失措,我有些萎缩,犹如一朵被风干的花,低敛着花瓣,薄弱而透明。每个男人体内都藏着一头野兽,他也不例外。野兽封印了许久,不经意间被我激醒了。

      “原谅我不是善解人意的好男人,我也不适合更纯洁,更善良的女孩。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所以我不如坏点咯……”时而恐怖如魔;时而柔腻如水;时而玩邪如痞;饱经风霜的眼瞳偶尔崭露成熟的目光;是他的气质如假包换。

      尾音融进了轻颤的呼吸,他深情的吻终归暗香疏影落在我的唇瓣,神乎其技撬开我的齿缝,瞬息万变缠住我的舌根,肆无忌惮霸占我的芬芳。我的抗拒像小儿科的伎俩微不足道,温润的嘴唇留念徘徊在我的唇边,快要窒息的我两眼泛黑,天旋地转。他的慾望像野火遇见了春风,随即燎了原,九头牛也拉不回来的执著。漂浮的空气仿佛发酵的蔬果,糜烂香甜,它是沉沦的气息,抑或是至死不渝的感情的气息?

      来不及躲避他索取般的热吻,未知的液体霎时喷入他的口腔,有野蛮生猛的气息——是血。他懵了,尴尬地拍打自己的脑门,却像只饱餐的狮子慵懒地舔着唇角鲜红的血迹,“见到你太冲动,都忘了首要的事是帮你疗伤,谁叫你一声不吭逃离我?谁叫你不辞而别独自逞能?等你伤好了我再收拾你!”

      无言以对,痛彻心扉,我只好关闭五感,索性装聋作哑。记忆是载满悲伤的船舶,寻着时间的长河逆流而上。疼痛不是疼痛的目的,而是等待疼痛的历程。

      大颗大颗的眼泪还没破裂,就已先斩后奏地坠落,衣襟泅湿了一片。我极力克制着自己,可还是忍不住泪流满面,哭声嘶哑哽咽。他的吻很快印在我纤弱的睫毛上,像是要吻干我的泪意,但它的主人必定不知晓我恸哭的缘故。不是劫后余生的感动,也不是英雄救美的感触。我是讨厌自己的软弱,痛恨自己没法对他心狠的事实。

      意识朦胧中,璀璨耀目的蓝光盛满了眼帘。他化身为濯清涟而不妖的天使,张开娇艳的羽翼围绕着我,一股包罗万象的暖流由表及里淌进心田。不死鸟不是奇迹,是幻兽系果实雷同奇迹的治愈力。断骨的内伤接融愈合,连贯着筋脉,牵动着心弦。我没有推拒,我能够做的事情只剩等待,把自己的性命和人生放在命运的祭坛上,等待他施妙手回春的魔法。

      莫愁前路无知己,人间自有真情在,小鸟依人的我含情脉脉地搂住他的后颈,攀附他身像只无家可归的浣熊。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纵然是咫尺之遥,中间却隔了无尽的劫难和尘煞。只有靠彼此触摸血肉和血液的温度,才晓得幸福竟然离我们如此的近,近得似乎能瞅见它甜蜜的纹路。才可以真情实意安慰自己,他不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以前我没有眼福,没见过他发动能力的姿态。现在,以命悬一线为代价,亲眼目睹,亲身享受,算不算三生有幸?其实,邂逅他就是我最大的幸运,无需三生亦足够我回味后半生了。也许结果并不重要,爱情不过是一段老态龙钟时,能拿来回味留恋的记忆。爱情的结果是过程后留给自己的记忆,仅此而已。

      他恢复衣冠整洁的面貌后,贪婪摩挲着我的锁骨游弋到胸脯再到腿部,暧昧,耐心,埋藏肌理追溯到细胞都充满了情慾的意味。我当机立断截住差点脱口而出的欢吟,万般隐忍像触电般瘙痒难耐,每分每秒都是倒行逆施的煎熬,生怕他忘乎所以做出更荒唐的举动。宠辱不惊的耳根逐渐烧得发烫,迫在眉睫仿佛某种爬行动物侵略着我的身体发肤。

      对方的眼底明显有犹豫的情感一闪而过,语气中包含着不确定的茫然,“还好,没严重的伤势,我仔细检查过了。别担心堂吉诃德会找你的麻烦,他尚且没胆量招惹我们,大不了花点钱当作弥补他的损失。塔莎,跟我回家吧……”

      家,是在梦里才能回得去的地方,梦前凄惶,梦中满足,梦醒惆怅。望着满地孤清的月色,游子思乡的切腹之痛,早与那明月如出一辙,输给了豆蔻年华。我茕茕孑立,踽踽独行,漫无止境的杀戮才是刺客名正言顺的归宿。可我并不喜欢如同拴在鸟笼里墨守成规的生活,是他携我走进无拘无束的自由境地,我就披星戴月想留在他的身旁。就算是翱翔天际的鸟儿,飞得久了,累了,也需要鸟窝栖息,人又何尝不是呢?

      小时候,母亲对我说过,每个孩子都好奇地问过自己为何会来到凡间,越长大,越想探究存在的真谛。因为每个人都是被神遗弃的孩子,等着人认领。他找到了我,却不能带我走,我只有继续孤单的旅程,躺在旷野中,鸟瞰昼夜苍穹。抬起头,云淡风轻,云蒸霞蔚。是谁告诉我,摔倒的时候只要仰望天空,天空也会对你微笑?

      “你说的家,是你们纵享天伦之乐的桃源乡,并没有我的一席之地。我知道白胡子海贼团秉承的信念,与同伴,生与死共患难,情与义共进退。只要有人伤害或欺负了你们的同伴,你们就会十倍讨回。我确实羡慕你们似兄弟似家人的羁绊,但我不是你的同伴吧?更不是家人吧?我的死活与你有关吗?”

      我终于问出了盘绕心底冗长的疑惑,他的笑意瞬间从脸庞无声消遁。我不清楚自己锐利的刨根问底是否有抛砖引玉的涵义,毕竟人家马不停蹄赶往德雷斯罗萨来救苟延残喘的我。欲擒故休的我偏不领情,还要给他当头一棒。然而,我仍百思不得其解,我到底是他的谁?他到底以何等身份关心着我?怜悯?疼惜?无法对弱女子坐视不管的侠义?哪怕他拐弯抹角找借口搪塞我,总不可能是愚蠢的爱吧?

      漫夜星空,弯月照耀,微风拂过,飞沙走石。宁静的世界在此刻彻底的沸腾,可沸腾后只剩寂寥。今夜的星空依然很美,毛绒绒,亮晶晶。好像婴儿纤尘不染的眼眸,调皮可爱,明亮俏丽。他是天边的流云,是我的信仰,近在咫尺,我却望而生畏。

      “萨奇讲得对,女人心海底针,我果然不懂你们女儿家奇怪的想法。但是我明白,每个人都不能选择自己想过的生活。很多事,绝非水到渠成的轻松,可我们必须要活下去,生存是本能,与对错无关。”

      月华黯然,宛如沉默的叹息。这叹息绵延不绝,感慨着我的痴情深重,世事的变化多端。他的口才还是非同凡响的优秀,冠冕堂皇,巧舌如簧,却没有给出我原先期颐的答复。聪明反被聪明误,他在某些细节敏锐地过分,小女儿心思始终琢磨不透的迟钝。

      我后撤几步,跟他保持着男女授受不亲的疏远距离。他如堕五里雾中,压根不懂我的心境,“我越来越猜不透你了,你在闹什么别扭?难道你喜欢多弗朗明哥,情愿被他关小黑屋?”

      他的眉眼氤氲在阴影里,诚惶诚恐有类似愤怒的意欲。他不由分说钳住我的胳膊,急不可待想拉我走,我百感交集甩开了他的手,“你走吧,我也会走。就此别过,后会无期。”

      远观他模糊的脸和身形,刚毅的线条,不会妥协,铜色的肌肤,是时光的沉淀,记载了多年来风雨飘摇中的血腥,暴戾,功勋,荣耀。他挪步伸手箍着我的颌骨,柔美的弧度恰好贴合他的掌心,我发现自己特别贪恋被他掌控的感觉,“我懂了,你给我听好了,男人救自己在乎的女人天经地义。我若不在乎你,何必费心前来寻你?”

      他再次环拥我,没有语言,没有泪水,唯有生死与共的不离不弃,早就超越了爱恨的界限。但愿现世安稳,岁月静好。我们曾在红尘彼岸遥遥相望,历经磨难,罹患不愈,可所有的艰难和隔绝在当前都已轰然倒塌。任凭天崩地裂,宇宙破碎,也无法动摇我们的意念。此情此景,才是真正的极乐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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