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信条》能豆豆

13、后记：继承者

　　东方晨曦微露，扶摇直升九万里的旭茫像道撕裂的豁口，缤纷斑斓的汁液染红了鳞次栉比的朝霞。雪霁天晴，踌躇满志，阳光总在风雨后，乃拨云雾见青日的好天气。

　　马尔科柔情蜜意擦干对方朦胧的泪痕，对她轻语诉说：“我带你回家。”

　　男人的皮肤是传说中的沪铜色，跟海报展览的模特似的，色泽魅惑，质感上乘。从肩颈的流弧到手肘的纹理都完美得匪夷所思。还有引人羡慕嫉妒恨的肌肉，隔着老远也能看到臂膀和腿部线条的轮廓，仿佛精雕细琢的塑像，每一块都强劲有力。尤其是胸肌，像包了绒布的钢板，货真价实，童叟无欺，绝非豆腐渣工程。

　　“好，我跟你回家。”重伤初愈的塔莎像只听话的小动物趴在他的脊背，依赖着他的宽厚和温暖。闭眼养神的须臾，纵然目不视物，仍安全无虞。世界竟是如此的渺小，渺小得寻寻觅觅，令人视不清自己。

　　犹豫敦促他们听见走廊外整齐的步履声，遗憾她刚想小憩片刻，多弗就煞风景踹开了室门，连带着粉碎了她的美梦，“举世闻名的马尔科队长，您亲自光临寒舍怎能不告诉我呢？倒是让身为国王的我尽一尽地主之谊啊！”

　　他意味深长打量着不请自来的马尔科，狐假虎威的干部们顺势把房间包围得疏而不漏。就算是四皇海贼团位高权重的主心骨，还没有谁敢独自前往德雷斯罗萨撒野。要不是千里眼的紫罗兰及时禀报，他至今还蒙在鼓里。妄想在堂吉诃德的地盘劫走他的囊中物，无疑是给他的颜面抹黑。

　　忍气吞声明显不是他的风格，虽然他不敢招惹纽盖特，但不代表别人可以在他眼皮底下玩金蝉脱壳的伎俩。未携一兵一卒的马尔科肯定孤掌难鸣，再者已确认过莫比迪克号没有停泊港湾。他找不到更好削弱对方势力的办法，唯有当前是猫戏老鼠不可错过的良机，况且凯多会帮他充分发挥后盾的作用，与白胡子海贼团互相牵制。任凭两位首领鹬蚌相争，此等并不算亏本的买卖，坐收渔翁利益的他何乐而不为？

　　“明人少说暗话，你会现身就说明你知道了我的初衷。没错，我是来带走她的。如果你不肯通融，非要跟我们兵戎相见，我也无话可说。”马尔科习惯运筹帷幄，高屋建瓴，拥有世事洞穿的狡猾和百炼成钢的智慧。所有蹩脚的伪装和故意的客套，在他看来都是上不了台面的小把戏。他不希望占据被动的劣势，主动请缨要白刃战的方式解决。毕竟拖得越久，塔莎的精神状态越差。

　　“抱歉，你还能动吗？我要你协助我突破重围！”百般为难的他侧过脸凝望萎靡不振的塔莎，尽管不忍她大动干戈，可没有她默契的掩护，恐怕殊途同归的两人都会命丧黄泉。本想抱着赌徒心态尝试瞒天过海，因为救人确实不宜明目张胆，岂料演变成现在剑拔弩张的局面。

　　女人眼神澄澈，眉目安宁，朝他点点头，巧笑嫣然道：“没问题。”

　　得到心有灵犀的答复后，彼此背靠背面对十几名蓄势待发的干部，其中多数都为深藏不露的能力者。说实话，踏进王宫的塔莎没奢望还能活着见到他，焉知捷足先登的他早就像神明般悄无声息降临至她身边。既然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她应该珍惜生命，珍惜眼前人，珍惜凤毛麟角的缘分。

　　“呀，你还有闲情逸致吟诗作对？我教你学尼姑诵经祈祷如何？”打先锋的是穿高跟鞋性别未知的怪异年轻人，凌乱的步伐不失节奏，瞄准时机向心不在焉的塔莎踢来。她压根没放在眼里，不知何时敏捷乍现到他的身后，武装色强化的粉拳直接轰在他毫无防备的命门。腰椎骨折的他瞬间鲜血狂喷，形同瘫痪朝地面匍匐，黯然的瞳孔盛满了惊愕与不甘。

　　以德林杰惨败为宣战的号角，拔刀的马尔科随即动身往三名高手疾驰而奔，他深谙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奈何多弗始终挂着若有若无轻蔑的笑意，靠在墙侧保持坐山观虎斗的模样，或者说，高傲的他认定不需要自己出手就能大获全胜。敌我都清楚对峙强者忌惮留情，琵卡化身为石头人，托雷波尔发动粘液，迪亚曼蒂也挥舞腰间利剑，齐心协力迎上他装有霸气的腾空跃斩。与Baby5激烈交战的塔莎想抽身帮他，三方无死角的攻势必然会使他深陷不利的境地，可古拉迪乌斯逐渐膨胀的右手恰巧快要触及她的肩膀。她分身乏术，只好专注自己的战局。

　　浑身裹着蓝焰的马尔科率先劈裂了极其碍事的石像，脑颅后仰避开了如飞弹般刁钻的黏液，顺便转体迅速躲过迪亚曼蒂致命的剑击。然而，他不是千手观音，犀利的剑气割破了他的衣袖。他察觉到气流中涌动的突兀因素，趁站稳脚跟的空隙，暗渡陈仓的手腕猛地一抖，掌间太刀仿佛脱了弦的箭，刺向居心叵测要利用果实能力对付塔莎的乔拉。

　　随着乔拉猝不及防地受伤，他们再次紧贴背虎视眈眈观察着周围的战况。历经轮番混战的塔莎疲惫地喘着粗气，自嘲道：“本打算助你一臂之力，没想到还是拖了你的后腿。我从来没有进行过此类搏斗方式，也没有把背后留给过信任的人，寡不敌众的情形实在有点心力交瘁。假设我不幸身亡，你千万别恋战，想办法离开就好。”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不过，能死在温柔乡，也是我的夙愿。”言毕，他深情款款地看了塔莎一眼，继续奋不顾身冲往敌人的旋窝。运作武装色霸气瞬移至迪亚曼蒂的身前，用简单粗暴的直拳攻向对方锋芒毕露的武器。发怵的迪亚曼蒂眼皮狂跳，赶紧将力气集在手中的剑柄，势如破竹的铁拳震得他虎口发麻。剑刃扛不住马尔科磅礴的劲道立马掉落在地，自己则承受不住惯性的后坐力而趔趄摔倒。

　　塔莎明白逐个击破的真谛就在此，跋扈的高级干部不屑讨论过战术与策略，相反他们的心意相通也许是绝处逢生的关键。果断振作意志的她紧握短刃扑向同握刀刃的Baby5，谁知敌方的刀顿时变换为加农炮瞄准她的要害。血肉之躯终究不敌军火之势，她朝旁连续翻滚闪躲炮弹的威胁。期间拉奥G欲用手刀劈她的肩颈，紫罗兰将指腹收拢缓慢放置眼角，泪滴增殖硬化成两只高温的鲸鱼袭向她，塞尼奥尔秉承硬汉作风没有趁虚而入。

　　被夹击的她破天荒皱了皱黛眉，转身以青刃抵挡住老人突如其来的偷袭，还不忘启动武装色霸气跟实体化的钢鲸硬碰硬。狭路相逢勇者胜，两者碰撞泵擦出耀眼致盲的火花，她口中娇嗔一声，肢解了紫罗兰花里胡哨的招数。伺机而动的古拉迪乌斯触发陷阱，不慎踩到地雷的她被爆破的冲击波炸回原点，风驰电掣站起身抹过脸颊的灰尘，并未注意到自己早已闯进多弗的攻击范围内。

　　“咈咈咈咈咈，不死鸟和青雨女神当真名不虚传，我不能再放任你们伤害我的属下了。”稳操胜券的多弗悠哉举起食指给虚弱的她一记弹线，锁骨及肋骨被贯穿的她怔然盯着胸前伤势的血液像喷泉汹涌而流。不罢休的罪魁祸首摆出兽爪的姿势挠向她，乘胜追加五色线试图将她五马分尸。

　　马尔科正纳闷自己装有霸气的袭击对付不了托雷波尔，余光又瞥见塔莎受了伤危在旦夕。一直没法全神贯注投入战斗，想护她周全的心理反而造成畏首畏尾的拉锯战。他骤然张开翅膀朝她飞去，此时身陷囹吾的塔莎却对他歇斯底里喊道：“别过来！小心后面！”

　　是的，她只是诱饵，墙角的人只是分身，真身已卑鄙饶后堵住他的退路。分心的马尔科哪想到多弗还耍偷天换日，眼见他霸王色的踢击来到自己的门面，接着就感到一阵剧痛传来，更是有胸骨断裂的声音。其他干部同仇敌忾使出独门绝技攻向弱点崭露的他，联合的猛攻让他横飞的身体几乎分崩离析。霎时视野黝黑，飞蛾扑火般决绝壮烈，扑朔迷离如被炫光无情的照射。

　　粘稠的鲜血模糊了她的眼帘，一切都氤氲在万丈霞光里，只剩扭曲模糊的阴影。汗水浸湿了颤栗的肌肤，浸湿了残破的衣裳，她像被卡车碾成碎片，肝胆俱裂。体内疾如旋踵有股极强的力量急需喷薄，她的视觉，听觉，感觉，触觉，嗅觉，都在顷刻间膨胀至史无前例的高度。好比近视眼的人倏忽添置一副眼镜，今非昔比。整个人的气势由颓废变得舒畅，一颗摇曳的心从迷雾中迈出来。心如止水，性如淡菊，仿佛成长了许多，看清了大千世界，毫发毕现的明亮，浮翠流丹的透彻。

　　侥幸制服马尔科的蝼蚁们把目标转向呆滞的塔莎，她单手捂着胸口，犹如猎豹的亮眸扫过众人。心底的悲愤化为无穷的力量，画地为牢的她根本摒弃了任何的防守，不断挥动着削铁如泥的青刃朝敌军的死穴砍劈。刀乃兵器之王，她将武器的优势提升到巅峰，每招每式都充满着宏伟的霸气。大开大合，天崩地裂，仅凭绵薄的一己之力，逼得他们只有招架的境地。这才是刀的精髓，这才是刀的奥妙。

　　感情——不管是亲情，还是友情，抑或是爱情，都是能够激发人潜能的东西。

　　人类之所以称为人，之所以创造出永垂不朽的文明，正是因为感情蒂固的影响。消除感情的人没有资格称为人，冷血的聪明人可以预测很多事情的趋势，他们通常可以成就不朽的成绩，是因为割舍感情的羁绊与束缚。但他们的心是麻木的，所做到的成绩也必定有限。就像一台机器，能精确算到过程的发展，结果却缺少了引发奇迹的可能。

　　持刀者的瞳孔宛如天边的冉冉朝阳，点燃了自己的生涯，照亮了人生的晦涩。恪尽职守的青刃回应了主人的意念，脱胎换骨散发着青灰色的嗜血光芒。手起刀不落，一击决雌雄，刺客的速度快到连刚愎自用的多弗也不敢轻易眨眼，鬼影诡谲游梭在乌合群众间。面如死灰目睹家族的干部陨落凋零，他立即开启霸王色霸气跃向逆转乾坤的塔莎，发誓要为他们报仇雪恨。

　　她本就负伤惨重，视线所及还有九死一生的马尔科，温柔澄澈的笑意宛若破冰的蜿蜒春水：总是赖在你的羽翼后安然如歌，至少此次理应换我守护你了。无论成败都有你见证，我便不再惧怕灾难、艰险、恶疾、甚至是死亡。

　　知晓对方驰骋沙场多年的不菲实力，山穷水尽的她当然是断港绝潢，现状却不容许她胆怯退缩。肝脑涂地攥紧掌心的匕首，如同抓紧救命稻草的暗喻，义无反顾往他的脖子划去。鱼死网破之际，做好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准备，灵性未泯的祖传青刃却突地产生了剧变：原本娇羞的刀身陡然变为四段整接融合的铁片，刀尖巨大的扇形转弧像斧头般锋利醒目，中间虚华的镂空图案是印证嘉贺权威的家纹，就连柄端的竹叶青也蜕皮成凶神恶煞的青龙。

　　物不是，人亦非，沧海桑田，斗转星移。钝器撕裂虚空的回响相当刺耳，磅礴的戾气压得即使身经百战的多弗也胆战心惊。他想打退堂鼓，等待以退为进的契机，可出乎意料的一幕发生了。长染刀锋的砭骨冷意利索划过他的胸骨他的脖颈他的脸孔，最终削落额前几缕金黄的发丝。

　　咂嘴嗔怪自己的低级失误，更惊异青刃高深莫测的恐怖变化，来不及细察它的姿态，死缠烂打贴近敌方的面前。积聚全部洪荒之力，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举手轻挥。眼睁睁瞧着利刃顶端释放出三道青灰色的锐光穿破他喉管，究竟是何种执念才能将器物的剑芒实质化，将其灵魂激活化，转变极具破坏力出神入化的远程杀手锏。

　　她此刻到底算杀人于无形的刺客，还是毁人于无容的刽子手？

　　她呈现短暂的迷茫，木衲端详着青刃手足无措，都忘了探寻马尔科的情况。撒手丢下它的同时，轰隆的颤动仿佛陨星砸落地面，不出半秒又恢复原貌尘埃落定。与此相对的，躺倒的多弗喉结处多了三截血窟窿，苟延残喘的滋味想必不好受，结论为海贼果然是生命力顽强的生物。实际他的死活跟她没有半毛钱关系，人不犯她她不犯人而已。

　　“嘉贺九世·塔莎听令，你如今顺利突破SS级的境界，作为史上第二名解开放逐之刃真实形态的天赋者。我以八代的身份遵循世袭制的规矩，特命你为刺客家族九代的家主。”神出鬼没的泰隆见缝插针登场，摘下颈前代代相传的项链递给目瞪口呆的塔莎，直至自己女儿纹丝不动却投来疑惑的目光，他才装模作样轻咳几声解释道：“长老们的假死状态已被我解除，你的金针埋穴技可谓是登峰造极，饶是损人不利己的他们也没话反驳。他们吸取教训后也懒得干涉你的生活，家族的命运经过你手大概会衍生叹为观止的变化。反正我老了，不想争权夺利了，我决意隐居深山老林，退出刺客界洗心革面。”

　　“青刃是可以和主人产生共鸣的玩意，曾经你母亲锐雯给它取名为放逐之刃，她是初次解开它真实形态的人。在她想要保护当时弱如喽啰的我，那把刀就莫名其妙变成这幅德行，她才是名正言顺战无不胜的第八代家主。可惜人战胜不了病魔，她英年早逝也是注定的事，老子我自然不忍你年纪轻轻就葬送未来，所以勉为其难接了四面楚歌的家主代理人之位。我们在保护自己重要的人时，就会变得前所未有的强大。不过，你接受家族环境熏陶二十几年，居然还能找回思想和情感，莫非是多亏了他？”

　　泰隆自顾自走到马尔科身旁，抬起脚作势就要踹他的屁股，“扮演严父的角色可是很累的，你还幸灾乐祸给老子装睡？起床了！”

　　后者像没事人鲤鱼打挺翻身而立，嬉皮笑脸挠着脑门，“您不要生气，我们海贼会誓死遵守约定，将她完好无损送回昂萨岛整治家规。并且在她有需要时，白胡子海贼团会提供最大的帮助。待家族上轨道，您才能放心把宝贝女儿交给我。”

　　她苍白的双颊染上胭脂般的浅淡红晕，恼羞成怒握拳隐忍尴尬与怒气的侵袭，“连亲生女儿都算计，你难道是碟中谍穿越到海贼王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