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津空山鸟语》顾风聆月

5、第五章

　　烟雨娑婆，淡漠了眼前的视线，清凉的雨雾扑落在一只稚嫩的小手之上，黑曜石般的眸子中灵光闪动。
　　他转身看向身后为他撑伞的高大身影，童稚之声清脆道。
　　“爹爹，我想听爹爹的埙了。”
　　身后的男人蹲下身，慈爱地揉着他的软发，“那就麻烦泽儿帮爹爹撑伞，可以吗？”
　　“嗯！”男孩欢声应道，接过伞柄。
　　男人从怀里掏出一个色泽质地都属上乘的古埙，放在唇边。
　　朴拙之音缓缓溢出，似是天际而来的一阵清风，揉和着耳边的细雨与微风，山、雨、人全都成为了它的一部分。
　　忽而一切烟消云散，空谷传响，树影婆娑，尽显山谷之旷，山清水秀，绵远悠长。
　　一曲终，男孩还未从中回神，便听到远远传来“救命”的呼喊声。
　　男人忽然将埙塞到他手里，“雨泽，在这里等我，不要乱跑，我马上回来。”
　　随即他便施展轻功飞身而去，只留下茫茫雨幕之中独自撑伞拿着埙，还未回过神来的男孩。
　　柳雨泽轻柔地摩挲着掌中的石埙，比回忆中旧了些，却还带着熟悉的触感。
　　——包括那个男人伸手揉自己软发的那温暖的触感。
　　忽然，握剑的手绷紧，柳雨泽咬紧牙根，将那即将溢出的泪花憋回去，风儿飘来，瞬间衣带飘飘，似是在笑他痴狂，柳雨泽将衣带又紧了紧，神色凛冽。
　　——可是你到最后都没回来！
　　风起的突然，来去无声，像是那个男人给予的爱一般，停留在回忆里，抓不住，留不住，来去无影。
　　江湖飘摇，风雨滂沱，淹没了往昔童稚的欢声。年仅七岁的孩童仅仅靠着记忆中的剑法心法，摸爬打滚，一路沉默，一路漂泊，在无数次血海深处死里求生。
　　婆娑岁月，执念难消，渐渐地陆雨泽便忘却了男人温暖的手掌，忘却了那宽厚的胸膛，忘却了一切色彩斑斓的回忆，只有那些苍白的腥风血雨，便有了现在这般人前谦谦君子人后夜煞修罗的柳雨泽。
　　遗忘，竟是这世间最沉闷的殇。
　　——既然你那么爱行侠仗义，那我就行我的侠义之道，斩尽那些夺走本属于我的东西的人！
　　——乾门弟子我见一个杀一个，即便你是国舅公子，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