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宇纪事［校园］》礼钺

51、chapter51

　　辛宇看到这几个字松了口气，同时也涌上一种说不出的失落情绪。
　　当初因为现实因素徐皓康提出分手，现在现实因素依然存在的情况下，他自然不会做什么。
　　那么，你又在期待什么呢？能期待到什么呢？
　　辛宇：准备吃，回头再聊。
　　XHK：好。

　　面泡久了就毫无口感可言，纯粹是为了填饱肚子，辛宇三五口吃完面，喝掉汤，肚子里居然也有了一点饱的感觉，他把垃圾收进垃圾桶，系好放在玄关处，明天上班的时候可以顺便提去扔掉，又给垃圾桶重新套上垃圾袋，把桌子整理了一下，然后就没有事情做了。以前一个人也都是这样过的，可在那个人再次出现后，一切好像都变得不同了。

　　那次之后，辛宇屏蔽了‘幸福妈咪生下健康宝宝’群，也没有再跟群里任何人私聊过。
　　年底前，辛宇做完手头一个项目，闲了下来，有一天爸爸打电话问他春节回不回Z市过年，辛宇想起前年因为工作忙没有回去，去年去陪了妈妈，今年如果再不回去确实有点说不过去，便答应下来，之后就是订票，买礼物，打包行李。

　　辛宇是除夕那天到Z市的，出了机场，天下着小雪，姑父和爸爸接到他，三人一起去停车场，路上车多人多，雪天路滑，从机场出来姑父开得很慢，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奶奶，姑姑和表妹早等在家门口。
　　“晚上在这里吃饭，吃完饭你再和你爸回家去。”奶奶说。
　　“好。”

　　年夜饭是早都准备好的，辛宇洗完手从卫生间出来，饭菜已经摆上了桌，姑父开了瓶白酒，“晨晨和你妈喝红的，我跟你舅你哥喝白的。”
　　晨晨拿着杯子倒红酒，“外婆，你也喝一点，喝一点没事的。”
　　“好，我也喝一点。”老太太头发已经全部白了，笑起来脸上的皱纹很深。
　　酒过三巡，辛宇有点微醺的醉意，空腹喝高度白酒，也难怪他会醉得这么快。
　　奶奶在旁边拉了拉辛宇的手，“小宇啊，你也老大不小了，什么时候给我领个孙媳妇出来。”
　　毕业后，辛宇便向家里人出柜了，在坐的人都知道，除了奶奶，因为奶奶年纪大了，大家都怕告诉她她没办法接受，就瞒了下来。

　　晨晨反应敏捷，立即把老太太拉了过去，“外婆呀，我哥才二十九岁，现在大城市里，哪有这么年轻就结婚的，你就看看咱们小区的，有几个结婚的？”
　　老太太叹了口气，“我还要说你呢，你倒先说上我了，你也加把劲，赶紧找个男朋友。”
　　晨晨笑起来，“我还在读研呢，毕业再说吧。”
　　“读书的时候才好找，学校里都是同龄人。”老太太说。

　　姑姑在一旁哭笑不得，“妈，孩子们的事情就由他们去吧，你就别操心了。”
　　老太太笑叹一声，“你说的是，我跟着瞎操心也没用。”
　　辛宇一直陪着笑，心不在焉地坐在一旁，瞧着有些神思恍惚。
　　爸爸看了他一眼，“小宇，累了吧？”

　　辛宇回过神，“有点。”他端起杯子看了一眼，“这个酒劲挺大的，有点晕。”
　　姑姑看了眼墙上的时钟，“时候也不早了，外面还在下雪，也不留你们了，回去早点休息。”
　　姑父开车送辛宇和爸爸回家，房子买了之后辛宇就回来过一趟，眼下看，家里被他爸爸布置得很温馨。
　　“你的房间在这边。”爸爸把行李给辛宇搬进来，又指了指里面的卫生间，“毛巾牙刷我都给你准备好了。”

　　原来爸爸把主卧留给了自己，“好。”辛宇回头看了一眼卧室里的陈设。
　　爸爸端了一杯热水给辛宇，“喝酒了先别急着睡觉，喝点水胃里舒服点。”
　　“嗯。”辛宇站在门内点了下头。
　　爸爸把门给辛宇关上，辛宇在门内站了一会儿，转身走到床前坐了下来。
　　他坐在床上，稍微歪一下头就可以看见窗外的万家灯火，看着窗外，辛宇慢悠悠把杯子里的水喝尽，然后拉上窗帘，从行李箱里翻出睡衣，赤脚进了卫生间。

　　徐皓康新入职不久，领导照顾他刚退到地方上，春节的执勤排班特意没给他安排任务，让他好好和家人过个春节。
　　十年过去了，徐金苍老了不少，两鬓花白，额头上也长了皱眉，经历过大起大落，他的性子不再像当年那么张扬，不过依然喜欢喝酒。晚饭开始前，他照例给自己和儿子先倒上酒，徐皓康没说什么，拉着奶奶在自己旁边坐下，又把桌子上软烂的菜端过来，放在她前面。
　　“俊杰今年考试怎么样？”徐金问一旁的小儿子。

　　“语文80分，数学85分。”俊杰小声说，他有点怵他老子，抓着筷子盯着面前的盘子。
　　徐皓康夹了一个鸡腿放在他碗里，“考得不错，奖励一个鸡腿。”
　　俊杰立即笑起来，“谢谢哥。”
　　徐金没有做声，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陈彩兰端着两盘水饺进来，“吃饭了，俊杰喜欢吃素饺子，来，这一盘白菜的放你面前，这一盘给你哥。”

　　徐皓康接过盘子，“妈，吃饭吧，别忙了。”
　　“哎。”陈彩兰在围裙上擦了把手，坐了下来，“咱们一家人多少年没一起吃年夜饭了，今年总算是齐了。”
　　俊杰小声说：“每年都是我哥不在。”
　　徐皓康想了想说，“我好像也不是每年都不在家吧。”

　　吴春梅笑着说：“我反正是不记得了，上了岁数，这一年年的，都记不清了。”
　　吃着饭，徐金忽然又说：“你明天没什么安排吧？”说罢他抬头看了徐皓康一眼。
　　徐皓康摇头，“没有。”

　　徐金向陈彩兰说：“你不是说那谁家那姑娘，要不就明天吧，让他们见一面。”
　　徐皓康夹菜的手顿了下来，然后夹起一片菜椒送入口中，“以前没回来的时候，你们也张罗过，我记得我说过，我没打算要结婚。现在还是那句话，我不打算结婚，你们别费事了，跟人家说一声，让人别等着，春节没几天，别耽误人家功夫。”
　　徐金脸色的表情说不出是惊愕更多一些还是愤怒更多一些。

　　吴春梅一脸茫然和无法理解，“康康，你这是为什么啊，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找不到喜欢的可以慢慢找，不结婚这种话还是不能随便说的。”
　　徐皓康看了他奶奶一眼，“也没什么原因。”
　　陈彩兰怕再说下去徐金又会和徐皓康呛呛，干笑着出来打圆场，“其实现在孩子结婚都晚，就咱们紫荆街，这不是还有好几个二三十岁没结婚的，还有周朗，康康那好哥们，上次在街上碰见他妈，她说他们家周朗也还没对象呢。先吃饭，其他的事情回头再说。”

　　徐金没有再说什么，闷了一杯酒下去。
　　晚饭快吃完的时候，周朗打来电话，约徐皓康出去聚一下，徐皓康应了下来，匆匆吃掉碗里的菜就出门去了。
　　陈彩兰追到门外，“康康，你晚上还回来吗？”
　　徐皓康想了想，“我也不知道，你们不用等我了，我带着钥匙，回来晚了自己开门。”
　　“嗯，路上滑，慢点。”
　　“嗯。”

　　大年夜，街上营业的店不多，除了几家酒吧便是KTV了，几人嫌酒吧里吵，便进了一家KTV，开了个包厢，把啤酒饮料和小吃搬进来，关上门，开了一首音乐当背景音，坐着聊天。
　　小胖戳了戳陶恒，“快要当爸了，是不是特别激动？”
　　陶恒笑了起来，“那必须的。”
　　小胖又问徐皓康，“刚回来，还能适应吧？”

　　徐皓康开了瓶啤酒，“跟那边基本上差不多，训练强度轻一点，时间更自由一点。”
　　高乔说：“那看来还不错。”
　　徐皓康点点头，把开好的啤酒递给别人，又接着开下一瓶。
　　周朗说：“你上次说碰见胡西岭了，你们在一个地方？”
　　徐皓康说：“就碰见过那一次，在一个地方，但平时都各忙各的，基本上也见不着。”

　　小胖感慨道：“能碰上一次就不错了，说起来，咱们宿舍那个严永，这么多年了，你们谁遇见过他？”
　　高乔看了徐皓康一眼，摇了下头。
　　周朗道：“我也没他的消息。”
　　高乔想起一事，拍了周朗一下，“上次让你叫大家回来参加毕业十年聚会，都通知到了没有？”
　　“通知了，能回来多少人就不清楚了。”周朗接过徐皓康递来的啤酒，灌了一口。
　　高乔想问辛宇，周朗冲他摇了摇头，高乔遂掩住了话头。

　　小胖将酒杯递给周朗，提醒他说：“有杯子。”
　　高乔大笑起来，“他喜欢对嘴吹，你就让他吹呗。”
　　周朗抓起一瓶塞给高乔，堵上了他的嘴。
　　五个人边聊边喝，小胖酒量不行，一瓶啤酒下肚就飘了，跑去拿了话筒说要唱歌，问大家想听什么，大家一通乱点起哄，最后小胖随便唱了一首。

　　小胖唱完回来，陶恒又被大家推了上去，徐皓康看着他们笑闹，靠在沙发上，小口喝着酒。
　　周朗拿手机录了个小视频发到‘幸福妈咪生下健康宝宝’群，立即炸出了很多潜水党。
　　舍友甲遗憾道：“你们太会玩了，我要明天才能回去，我恨。”
　　周朗对着手机说：“你明天回来我们再给你补上。”

　　陶恒正在唱动力火车的‘当’，这边太吵了，舍友甲没有听清楚周朗说了什么，又发了语音过来追问，周朗无奈，只好由语音改成打字，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夏清婉大概是看了陶恒唱歌的视频，问道：“你们都谁唱歌了？”
　　周朗回：“小胖和陶恒都唱了，接下来上去的是高乔。”
　　夏清婉说：“我想听徐皓康唱歌。”

　　李雪和张优优也纷纷跟着刷：“我想听徐皓康唱歌。”
　　周朗拿着手机笑得不行，转过去找徐皓康，“大家点名让你唱，快上去唱一个。”
　　小胖笑着说：“我算是清楚了，咱们群里这三位辣妈啊，谁不常在群里出现他们惦记谁。”
　　高乔用胳膊肘推了他一下，“人夏清婉还没结婚。”
　　小胖说：“那就是准辣妈，早晚得是辣妈。”

　　徐皓康一直留意着群里的消息，刚才周朗追着陶恒录小视频，小胖偷拍高乔的醉态，高乔抓拍他喝酒，一堆乱七八糟的照片和小视频被这群人传到群里去，此刻群里的热闹程度丝毫不让他们这间包厢，群情激动，消息飞也似的刷上去，只有辛宇不在。
　　徐皓康墨黑色的眸子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黯然，“行，我唱一首吧。”他说着放下酒杯，收起手机，起身走去。

　　辛宇洗完澡赤脚走回床边，掀开被子在床上坐下，屋子里暖气很足，被子也只搭在腿上。他从桌子上拿起了手机来看，只他洗澡这一会儿功夫，手机里又有好多未读信息，他一一点开，把所有新年祝福的信息都回复了一遍。
　　其实毕业几年后，班级群里活跃的人已经不多了，关系好的都拉了小群，大群只在过年过节的时候给老师发信息用，或者专业方面遇到难题，需要江湖救急时会有人在群里发消息，群策群力，希望大家能帮着出个主意。

　　辛宇加的这些群，这会儿特别活跃的也只剩下被改名成幸福妈咪的群，他把每个人发的照片和视频都看了一遍，看到徐皓康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喝酒，他心里觉得堵得慌，又往下刷，他看到夏清婉他们几个女生起哄，让徐皓康唱歌，他忽然也有点期待，徐皓康会唱吗？他会唱什么？
　　周朗在群里上传了一张徐皓康的背影照片，看样子他像是在选歌。照片发到群里，不在现场的群众们又小小地沸腾了一下，大概是徐皓康进群后还没有说过话，每次总是被别人带着出场，所以他要唱歌，群里沸腾过后就安静了下来，没有人再叽叽喳喳，不知道是谁起的头，大家刷了一排坐等的表情包。

　　安静了几分钟后，周朗再次发来消息，“大家稍等，视频我已经录好了，现在剪辑一下分段发上来。”
　　又过了一分钟，周朗的第一条视频终于发上来，辛宇无暇理会和他一样坐等的群众们的欢呼和起哄，第一时间点开了视频。
　　视频缓冲了一下，熟悉的旋律响起，辛宇怔了怔，徐皓康唱的竟然是《年少有为》。

　　‘联络方式都还没删’
　　‘你待我的好’
　　‘我却错手毁掉’

　　15秒的视频还没看完，辛宇已仓惶地退出微信，把手机调成飞行模式丢在了地板上。
　　十二点多的时候，陶恒说要走了，大家都知道他家里还有孕妇，确实该回去了，不然李雪该担心了，便一起将他送到马路边，看着他坐上车才，四人又返回KTV，走到大厅里，高乔拿手挡着头顶刺眼的吊灯，“要不咱们也回吧，我明天还得早起陪我爸去乡里拜年，爬不起来又要被他锤了。”

　　小胖第一个响应，“是啊，明天年初一，都要拜年，确实得回家了。”晚上他喝得最少，也是目前最清醒的一个，“你们等着，我上去把你们外套拿下来。”
　　“行，去吧，我手机可能在桌子上，帮我拿一下。”周朗冲小胖挥手说。
　　周朗和徐皓康喝得最多，不过徐皓康没有周朗醉得那么厉害，见周朗摇摇欲坠，徐皓康扶着他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来。

　　高乔走过来说：“你行不行，不行我们先送你回去。”
　　周朗挥手说：“没事。”他喝醉了动作幅度特别大，比平时要夸张很多。
　　徐皓康向高乔道：“你跟小胖都不顺路，我送他回去吧。”
　　“那你路上慢点。”高乔嘱咐他说。
　　小胖取回东西结完账，大家七手八脚给周朗穿上外套，推着他出了门，把他按进车里，徐皓康向高乔和小胖挥了挥手，“交给我了，你们也回吧。”

　　车子拐入主干道，周朗靠在座椅里，“你觉得我喝醉了吗？”
　　“没有。”徐皓康有点无语，看周朗要从座椅上滑下去，又把他向上拉了拉。
　　“你要觉得我没醉呢，我就多说一句，你晚上唱那歌，什么意思？”
　　徐皓康看了他一眼，碰上周朗炯炯的视线，他又看向了别处，“没什么意思，随便唱的。”
　　周朗捶了徐皓康一拳，“你还装，当我不知道！我发了视频，你躲进卫生间干什么？不就是因为他没反应嘛！我跟你说，你放不下，就去把人追回来，这隔空喊话算怎么回事？你唱首破歌，人家干嘛要回应你？你当你是谁呀！”

　　徐皓康按下周朗的手，“行，我知道了。”
　　周朗大概是说激动了，他抽挥手，瞪着徐皓康，“有些事你还真不知道。你以为当年那五万块钱都是我借给你的？那里面只有一万是我的，剩下都是他的。还有，还有刚上大学那会儿，他爸妈离婚，你也不知道吧？我们三不五时地见面他都没跟我说，应该更不会跟你说。”
　　过了很久，徐皓康才忍下泪意，声音低哑暗沉，“当年是我对不起他，可是现在，他前程大好，我——”他抬手在上方比划了一下，“离那么远，真的不现实。”
　　周朗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就你那破工作，不行就辞了呗，我不知道你有什么好留恋的。”
　　徐皓康望着车窗外，没有做声。
　　“他现在人就在Z市，我觉得你如果去见他，他应该不会避而不见，这些年他也挺不容易的，就算是不能重新开始，至少把之前的事情说清楚吧，否则，我觉得对他不公平。”周朗最后这样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