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宇纪事［校园］》礼钺

39、chapter39

　　元旦，两个学校果然都没给学生多少假，同样是一天休息，附中这边的作业更多，各科的卷子发下来，辛宇的新同桌张英涛嚷着还不如不放假，嚷完，他碰了碰辛宇的胳膊肘，“难道你对学校这样惨无人道的安排没有意见吗？”
　　“我当然有了，我还希望他能按照国家规定，放假三天呢，可是有意见也没用，没人听我的。”附中这边的条件比实验高中好很多，体现在硬件上，就是学校打印机足够，敞开了提供给任课老师使用，卷子不再是小作坊里油墨印出来的，辛宇把卷子都叠好塞进书包里，踢了踢张英涛的椅子腿，“你还不走？”

　　“走。”张英涛站起身，把卷子团了团塞进书包里。
　　一道凉凉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张英涛，你又这样放卷子是不是？你每次考试就喜欢揉卷子，那卷子写完都跟破布似的，你知道这样会扣多少卷面分吗？”
　　不用看也知道是他们班主任，也是他们语文老师，她刚才是从后门进来的，两人都没注意到。
　　“老师，我家远，我先走了。”辛宇拎着书包就跑。
　　“我家也远，我也先走了。”

　　张英涛嘀咕一声，转身要溜，语文老师的高跟鞋在地板上磕了磕，“你给我站住，我话还没说完呢，你这周的模拟考试作文是怎么写的？你是没审题啊还是压根就不想写啊！别跟我说你又肚子疼了！”
　　辛宇一脸忍笑的表情，回头冲张英涛做了个自求多福的手势，下一秒就听到班主任提到了他，“你要真是不会写这个类型的作文，就跟辛宇请教一下，回头卷子发下来，你把他的作文好好看一下，再重新给我写一篇。”

　　“知道了。”张英涛一脸不乐意，拖长了声调说。
　　“去吧。”语文老师示意他可以走了。
　　辛宇姑姑家和张英涛住一个小区，在班里他们又是同桌，所以放学经常一起回家，他刚才并没有走远，张英涛走出教室后快跑几步，蹿起来勾住了他的肩膀，“我好惨，真的。”
　　“是的，你真惨，真的，你单知道有那么多卷子要写，不知道还有一篇作文在等着你。”
　　张英涛一把勒住了辛宇的脖子，“我擦，你也挤兑我！”
　　“别勒了，要断气了。”

　　张英涛这才松开手，“你刚说想放三天假，是不是打算去看你那女朋友啊？”
　　辛宇表情空白了一下，他转过脸看了张英涛一眼，收回目光后说：“是啊。”
　　张英涛忽然大笑起来，“哈哈哈哈，那你惨了，你知道咱们学校的传统吗？去年高三，补课补到除夕前一天，然后初三就又开学了，过个年就放了三天假。所以你们呢，不光是元旦见不着，春节也见不着。”

　　辛宇瞪了他一眼，“你自己走吧。”
　　张英涛尔康手，“别呀，你等等我呀，我就是陈述一个事实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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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附中果然遵循传统，春节假期就像张英涛说的，只有三天，除夕，初一和初二，本来春节就是个阖家团聚的日子，如果放假多，不管是辛宇去枣卫还是徐皓康来Z市，那都还说得过去，可是只有三天假的情况下，辛宇如果还要出去，就不太好跟奶奶和姑姑一家交代，可上次都是徐皓康过来找他的，他也不好意思再让徐皓康跑过来，最后他想了一个办法，就是时间赶了点。
　　“要不我初一下午过去吧，初二下午再回来。”
　　“我爸妈去年没回来，今年早早的都回来了，我妈说初二要去我舅舅家走亲戚，我可能没时间陪你。”徐皓康为难道。

　　“我去了住你家嘛，你初二去走亲戚那也没关系，不是还有爷爷奶奶在家嘛，我也有点想他们了，初二上午正好陪陪他们两个。”辛宇搓着屁股底下的床单说。
　　徐皓康捏了捏眉头，沉默了一下才说：“我跟我爸，我们又吵架了，他的气一时半会儿不会消。”

　　辛宇心里咯噔了一下，他听出了徐皓康不太想让他过去的意思，迟疑着说：“那也没关系啊，可能我过去了，叔叔就不好意思跟你生气了。”
　　“真的，你别过来了，家里乱糟糟的。”徐皓康说完把手机拿离了耳朵，搓了把脸，他不擅长说谎，总是疑心自己已经露馅了。

　　“哦，那行吧，不过下学期应该不会再有假期了，我们只能高考之后见面了。”
　　“行，那就等高考之后吧。那个，奶奶叫我呢，不知道有什么事，我先挂了。”
　　辛宇心沉了下去，他干笑一声，“那行，你去忙吧，回头我再打给你。”
　　“好。”

　　或许真如徐皓康所说，他跟他爸又吵架了，所以不想辛宇过去，但吵架的原因是什么呢？学习方面还是别的什么事？辛宇能听出来徐皓康很烦，事情应该不小，他把手机放下，半分钟后又重新拿起来。
　　“周朗，在干什么呢？”辛宇用笑声问，他心情低落，却不想表现得太明显。
　　“我爸妈晚上出去串门了，留我看家呢。你们也放假了吧？”周朗靠在躺椅上，身上盖着毯子，一手拿着电话，一手撸着猫，同时还扣着遥控器，跟他妹妹进行着电视争夺战。

　　“放了，明天开始，初三开学，你们呢？”辛宇问。
　　“我们今天已经放了，初五开学，六天假，怎么，康没跟你说吗？”
　　“说倒是说了。”
　　周朗听出辛宇的语气不同寻常，把遥控器丢给了他妹妹，从躺椅上坐了起来，“怎么了，他不过去找你吗？”

　　辛宇干笑一声，“正想问你呢，他说家里乱糟糟的，又跟叔叔吵架了，他有没有跟你提过？”
　　“我只知道他爸妈今年回来挺早的，估计在外面没揽住活吧，别的倒是没听他说，你要是不放心，我明天去他家里看一下。”
　　“那行，拜托你了。”
　　“跟我还用客气啊。”
　　“我就是没客气才来找你的。”

　　周朗低声笑了起来。
　　两人又闲扯了几句，辛宇挂了电话，看到手机有一条未读信息，是徐皓康发给他的。
　　“我也很想你，没有别的意思，真的就是家里今年事情挺多的。”
　　辛宇盯着这条信息看了很久，才回复说：“我知道了，你说的到底是什么事情，需不需要我帮忙？”
　　“都是他们大人的事，我都帮不上忙，你别管了。”

　　“好，有什么不高兴的都可以告诉我。”
　　“好。”
　　辛宇想徐皓康应该是不会讲的，只能看明天周朗能不能打听到什么消息了。
　　辛宇姑姑家住的居民小区有暖气，外面冰天雪地，屋子里却很暖和，穿一件薄的羊毛衫就足够了，辛宇心里有事，更没有睡意，屋里暖和，熬夜也不冷，他晚上写卷子到两点半才睡，早晨六点不到就又醒了，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他推开被子，穿衣洗漱，然后继续写卷子，幸好有这么多的卷子要做，不然他会觉得更无聊。

　　姑姑姑父也都放假了，一上午都和辛宇奶奶在准备晚上的年夜饭，他小表妹在读初一，倒是跟他一样，也在房间里写作业。
　　中午周朗打来电话，他表妹正好拿着作业来找他，他把小姑娘打发走，走到阳台上去接电话。
　　“今年不是经济不景气嘛，康他爸承包的工程出了状况，年底结账的时候老板跑了，现在那些工人都来找他们家要工钱，很多人都是徐叔从枣卫带出去的嘛，大家要过年，要用钱，所以这几天他们家每天都有人上门。”

　　“那个老板呢？有没有想办法试着联系一下？”
　　“联系了，电话不接，信息不回，原先住的房子吧，也空了。”
　　“那你知道总共欠了工人多少钱吗？”阳台上很冷，辛宇这才意识到自己出来的时候忘了穿棉服。

　　“听说之前徐叔从老板那里预支过一些钱，给工人们当生活费用，他们做工程的都这样，平时拿个吃饭钱，余下的年底结算。所以扣掉之前预支的，还差三四十万吧，徐叔东拼西凑了一二十万先付了大家伙一半的工钱，一些人倒好，还算通情达理，一些人嘛，反正就是觉得徐叔自己拿了钱，不肯给他们，话说的也不是太好听，还把爷爷给气到医院里去了。”
　　辛宇着急起来，“那爷爷现在怎么样了？”
　　“没大碍，就是血压还没降下来。”周朗顿了顿，又说：“我跟你说了，你也别再问康了，我看他真的挺烦的。然后就是，你也别太担心了，徐叔打算把他那辆车先卖了，然后再找朋友们转借一下，凑凑应该就差不多了，余下的，他的意思是慢慢还。他们也申请了那个什么，劳动仲裁，暂时没结果而已，反正那个老板只要找到了，钱嘛，总是可以拿回来的。”

　　“嗯，我知道了。”
　　“行，那就这样吧，回头再联系。”
　　“嗯。”辛宇搓着手回到房间，被屋子里的暖气一激，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他盯着慢慢暗下去的手机屏幕看了一会儿，调出了他爸爸的号码。
　　“小宇呀，午饭吃没有？”
　　“姑姑他们还在厨房里准备，你跟妈吃饭没有？”

　　“还没有，我，我刚弄好馅，现在出来买点酱油。你妈在家里和面，我妈准备包饺子。你那边冷不冷？”
　　“冷，不过屋子里很暖和，爸，我想问你借点钱。”
　　听声音，辛宇爸爸应该是在电话那边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你这孩子，要用钱就说，什么借不借的。”
　　“不是我要用，是我一个同学，他家里出了点事，现在急需用钱，所以我想问一下，你能不能先转借一下？”

　　辛宇爸爸迟疑了一下，“同学？哪里的同学？”
　　辛宇说：“枣卫那边一个同学，我们关系很好的。爸，你放心，钱他们也就是暂时挪用一下，最迟，明年年底，他会还过来的。”
　　“那行吧，要用多少？”
　　“五万可以吗？”

　　“五万啊，小宇，我虽然是存了一些钱，我是说我跟你妈，我们存了些钱，但那也是留着给你读书用的，以后还打算给你买房子付首付，所以一部分存了定期，手头现金也不多，这样吧，我给你两万，你看行不行？”
　　“可以。”辛宇深吸一口气，又说：“爸，谢谢你。”
　　“不用，那个，你们就放三天假，假期里就好好把作业写一下，开学之后离高考也没多久了，努力坚持一下，争取考一个好大学。”

　　“嗯，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