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宇纪事［校园］》礼钺

27、chapter27

　　经过一下午的缓冲，下午去食堂吃饭的时候，两个人的情绪都已经平静下来了，至少表面上都很淡定。
　　徐皓康买了鸡块米线，在辛宇对面坐下，辛宇买的也仍然是鱼香肉丝饭。事实是，他们两个都多虑了，确定关系后再次见面，预想中的尴尬并不存在。
　　“你要吃鸡块吗？”徐皓康动筷之前问。
　　“不吃了吧。”辛宇看了看四周，他怕再碰上同学，上演昨天中午那一幕。
　　徐皓康看他左手始终放在桌子下面，又问：“你手还疼吗？”
　　辛宇说：“起了两个水泡，不过涂了药，已经不怎么疼了。”

　　徐皓康说：“让我看看。”
　　辛宇把手抬起来，递过去。
　　徐皓康果然在他手背上看到两个花生粒般大小的水泡，“等下去医务室处理一下吧。”
　　辛宇又把手放回原处，“不用了，我以前烫过手，这么大的水泡不管他，涂了药，过几天就会好。”
　　两人吃饭的速度都比以前快，吃完一起出了食堂，走下台阶，徐皓康期期艾艾说：“咱们去小操场转一圈？”
　　“嗯。”辛宇跟在他身侧。

　　这个时候校园里都是学生，操场上人却不多，操场西侧有一排杨树，下面有稀薄的树荫，两人走到树荫下，徐皓康停了下来。
　　夕阳还挂在树梢和高高的院墙上，透过树叶的间隙打下来，在背对着光线的辛宇身周打下一圈金色又温暖的光影，徐皓康站在他旁边，大概这里只有他们两人，徐皓康莫名其妙紧张起来，他看了辛宇几眼又移开目光，不知道该说什么，越是想说点什么，越是想不到。他觉得抓狂，这可是确定关系后第一次叫辛宇出来，难道要在沉默中度过？

　　“你是不是有点不好接受？”辛宇还在心里琢磨中午的事情，事情的最初是徐皓康托周朗给一男的写情书，然后他让周朗传话，现在静下心来细想，或许徐皓康会答应他，仅仅是怕不答应的话，以后大家连朋友都没得做？毕竟他们是借宿和被借宿，和远房表亲的关系。
　　“是。”幻想了太久的神迹突然降临，就像叶公遇见那条龙，换谁也要震惊个一两天吧！徐皓康脱口而出，转念又怕辛宇误会了他的意思，忙说：“不是，我是说这个，这个太突然了，我还不太有心理准备。”

　　辛宇问出那个问题后其实是很紧张的，听徐皓康说是，他心中一沉，以为徐皓康真的是碍于和自己太熟，不答应怕以后没法相处，才同意的。又听他的补充说明，好像对他这个人没什么意见，就只是觉得突然。想到这里，辛宇心里略微放松一点，“嗯，是挺突然的。”连他自己也没想到会在午间烫手后，自己会按捺不住，让周朗替他传话，他顿了顿，又说：“不过你答都答应了，应该不会再反悔吧？”
　　徐皓康忙摇头，“当然不会。”

　　辛宇吊着的那口气又顺了下来，只要徐皓康不反悔，其他的慢慢来，“那你需要准备多久？”
　　徐皓康说：“应该也不用太久。”
　　两个人再次陷入沉默。
　　徐皓康沉默了一会儿，又问：“你，你难道没有觉得很突然吗？”
　　辛宇看他一眼，“也有。”
　　徐皓康点点头，“晚自习下课一起去吃宵夜吧？”
　　“好。”

　　“你想吃什么？我们那边离食堂近，我帮你买。”
　　“鸡块米线。”辛宇说，他见徐皓康这几顿都是米线，他想知道这个米线到底有什么魔力，那么吸引他。
　　“好。”
　　渐渐有吃了晚饭到操场打球的高一学生陆续走来，高一不住校，放学后可留下自习，也可直接回家，没有强制要求，时间相对宽裕很多。
　　徐皓康和辛宇并排站在树下看学弟们打球，期间球飞过来，他帮忙捡了几次球。

　　渐渐的，夕阳落在了围墙外面，教学楼高二那一层前面走廊上也没有多少走动的学生了，辛宇低头看了看腕表，“自习课快开始了。”
　　“那回去上课吧。”虽然站了二十分钟俩人也没有说什么，但要各自回教室，徐皓康还是有点不舍，声音里充满留恋。
　　回去的时候辛宇走在前面，徐皓康跟在他侧后方，他看着辛宇身侧小幅度摆动的手臂，想要伸手去拉一下他的手，又不好意思。

　　在楼梯口快要分开的走的时候，徐皓康忽然说：“你会不会觉得跟我，太闷了？”
　　刚才在操场的时候，既没有粉红泡泡，也没有肉麻情话，甚至气氛还一度诡异尴尬，辛宇脚步顿了顿，气氛的锅，不能让徐皓康来背，他说：“没有啊，我觉得还好。”
　　徐皓康笑笑，“那你赶紧回教室吧。”
　　“嗯。”
　　辛宇刚在座位上坐下来，周朗就凑了过来，“我看见你俩去操场了，怎么样？”
　　辛宇灌下一大口绿茶泡菊花，“晚上食堂的鱼香肉丝咸了。”
　　“啊？”

　　“哦，操场，操场太热了，秋老虎好厉害，傍晚都这么热，杨树上蝉也很多，叫得人耳朵嗡嗡响。”辛宇说。
　　周朗强调了一下重点，“我说你俩。”
　　“他说晚上放学帮我买米线。”辛宇说。
　　就这？你们两个是小学生吗？周朗很无语，刚要说什么，看见肖群晃晃悠悠进了教室，只要掩口不提了。

　　晚自习开始后，教室里渐渐没有下午那么热了，有风从洞开的窗户里灌进来，伴着树叶沙沙的响声和蝉零星的鸣叫，辛宇喝着绿茶泡菊花，渐渐沉浸刷题，没再分心。
　　辛宇喜欢做题，不管是平时还是考试，做题的时候他整个人都会沉浸进去，五感仿佛不在，周围的一切也都离他而去，整个世界只剩下他手里的笔和笔下的题，不管是两个小时还是三个小时都会倏忽而过。
　　晚自习下课，铃声和同学们说话的声音将他唤醒，他把卷子团了团扔进桌兜，第一时间冲出教室，向食堂跑去。

　　这个时候食堂里人不多，毕竟也不是人人都需要加餐。
　　辛宇站在食堂门口扫了一圈，就看见端着两碗米线往回走的徐皓康，他忙上去帮他端了一碗。
　　两人找了位置坐好，辛宇边把碗里的花生挑出，边问：“你中午把茶叶都拿给我了，要我给你分点嘛？”
　　情侣茶啊，当然要了，徐皓康说：“要，你给我倒一半吧。”
　　辛宇挑完了花生，开始吃米线，“那我明天早自习下课给你。”

　　“好。”徐皓康一眼瞥见夏清婉从那边打包了也个饭盒走过来，昨天中午那一幕再次浮现在脑海里，他忍不住去看了辛宇一眼。
　　辛宇一脸忍笑的表情，假装没看出他要求救急的意思。
　　片刻功夫，夏清婉已走到了近前，“你们又吃米线！”
　　徐皓康想了想说：“米线好吃。”
　　夏清婉说：“那我明天也尝尝。”

　　辛宇看着徐皓康说：“你到处给2号窗口的米线代言，人家付你代言费了吗？”
　　夏清婉这才看到辛宇面前也是米线，笑了起来。
　　徐皓康也笑了起来，看了眼夏清婉手中的饭盒，“我还以为你们女生都不吃宵夜。”
　　“平时是不吃，这不我们宿舍张婷婷不舒服，晚饭没吃，我过来给她打包点吃的。”她说着拢了拢耳边的碎发，又说：“那你们慢慢吃，我先给她拿过去了，怕久了会凉。”
　　“嗯，快去吧。”

　　两人一起向夏清婉挥了挥手。
　　夏清婉走远后，辛宇忽然瞥了徐皓康一眼，幽幽说：“都走了，还看呢！”
　　“我，我没有。”徐皓康说。
　　“撒谎，第一次。”辛宇看他一眼，又低头吃米线。
　　徐皓康只觉得自己有点冤的慌，他刚才只是在想张婷婷是谁，目光盯着的只是虚空。他想了想，小声反驳说：“她还给你写过情书呢！”
　　“你中午还吃了她的土豆呢！”

　　辛宇这是，吃醋了？徐皓康有点茫然，难道不是该自己吃醋吗？为什么抢我的剧情？
　　“那是她让我吃的，我当时怕拒绝了，她会难堪。”徐皓康解释说。
　　辛宇拖长了语调，“哦——”
　　徐皓康默了片刻，又开口说：“你放心吧，我对别人不会，反正，你是第一个。”
　　“不会什么？”
　　“不会喜欢别人。”徐皓康看着辛宇的眼睛，声音很低地说，有点难为情。这就相当于说他只会喜欢辛宇，太熟了，当着面，他真不好意思直接说出来。
　　那你那个一见钟情要写情书的男生又算怎么回事？不过辛宇没好意思当面揭穿他，“快吃饭吧。”

　　吃完宵夜，徐皓康问：“要不要散个步？”
　　“别去那个小操场了，去大操场吧。”辛宇说。
　　小操场离教学楼近，晚上人多。
　　两人晃晃悠悠到了大操场，大操场是标准的400米跑道，旁边三侧是看台，对着主席台那一侧是小树林。

　　实验高中教学水平一般，愈是一般，校方愈是想把成绩搞上去，体育课就上得敷衍，平时这边除了开学军训和毕业典礼，几乎没什么正经用处，只有个别热衷锻炼的学生会到这边来跑步。
　　他们两个人到的时候，操场的跑道上已经有人在跑步了，周围也没个路灯，两眼一抹黑，不过适应了这里的光线后，他们也勉强能够视物了。
　　两人在跑道上慢走，刚吃完宵夜，实在跑不动。
　　“我们宿舍的昨天晚上在商量着要翻墙出去。”辛宇说。

　　“这么嚣张，我们宿舍还好，昨天讨论食堂哪个窗口的饭好吃来着。”徐皓康说，他和辛宇间隔着一臂的距离，想伸手过去拉一下辛宇的手，但越是想拉，越是不敢动，心尖尖仿佛被搁在油锅上一遍遍地煎。
　　“我下午课间的时候去小超市看了，没有你给我那种绿茶。”
　　“你说那个呀，我让奶奶送过来的。”
　　“你带手机了？”辛宇有点过意不去，自己早晨一个疑似上火，徐皓康就让奶奶送茶叶，太麻烦老人家了。
　　“没有，我用周朗电话打回去的。”

　　这么说他早饭后和周朗去操场，其实是因为自己。
　　“你们寝室有人谈恋爱吗？”辛宇发现一块圆溜溜的小石头，边走边在两个脚下盘着。
　　“除了班长在谈，别的人我还不清楚。”徐皓康说，又问：“怎么了？”
　　“没什么，就随便问问。”辛宇说。

　　晚自习的时候，胡西岭哼了首歌，辛宇听到其中一句歌词，忽然灵感骤现，觉得自己找到了徐皓康那么快移情别恋的原因，他可能就是想追人，想谈恋爱，毕竟正值青春期嘛，所以他这边一说，徐皓康就爽快答应了，顺着这个思路他又分析，大概徐皓康想谈恋爱是受了周朗和林敬翔的影响，还有陶恒和李雪，所以想问问他的新同学里有没有在搞对象的。
　　身后有学生跑过来，一般情况下，人在跑久了之后会形成惯性，即便看到前方有人，也很难临时转向，辛宇先察觉到后面的来人，伸手握住徐皓康的手腕，把人往自己这边带了一下，跑步的学生喘着粗气冲了过去。

　　“差点撞上了，你没看到有人过来吗？”
　　“我没注意。”
　　辛宇的掌心很热，握着他手腕的皮肤时带着不小的力道，徐皓康稍微挣了一下，辛宇忙松开，还没来得及收回去，被徐皓康反握住了。
　　两人十指交错相握，辛宇的一阵心悸，旋即松了口气，他刚才以为徐皓康不习惯让他握着，看来是自己领会错了徐皓康的意思。借着夜色掩映，辛宇很快恢复自然，朝徐皓康那边靠近了一点，走路的时候，两人的手臂都会不时地擦到对方的手臂。
　　‘嚓、嚓、嚓’，就像有小火苗在皮肤上燃烧。

　　徐皓康从来没有想过肢体接触的感觉是如此美妙，单单就是轻轻地碰一下，已让他激动不已，也满足不已，“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他忽然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