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宇纪事［校园］》礼钺

16、chapter16

　　徐皓康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同学，你想什么呢？”
　　辛宇闹了个脸红，又被韭菜上的辣椒呛住了，弯下腰咳嗽个不止，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徐皓康起初还在笑，但是见辛宇咳得要背过气去，又慌了，杯子里的水太热了，喝不了，他跑到阳台前扒着窗台向下喊道：“奶奶，还有绿豆汤没？”
　　吴春梅应声道：“还有一瓢。”
　　“我下来拿。”

　　徐皓康飞快地向楼下跑去，他喘着气冲到厨房门口，吴春梅恰好从屋里端出绿豆汤，“怎么了？”
　　“辛宇辣着了。”他说着接过大铝瓢，朝楼上跑去，吴春梅又在后面提醒他慢点，别把绿豆汤泼出来了。
　　辛宇喝了几口绿豆汤，嗓子眼那又辣又痒的感觉才好了一点，徐皓康站在旁边笑着打趣他，“你都咳成这样了，不给你看黄片我还真过意不去。”

　　辛宇抬手就去打徐皓康，徐皓康一把捏住了他的手腕，“你最近思想越来越不纯洁了。”
　　辛宇终于顺过气来，哑着嗓子说：“近墨者黑。”从徐皓康手里抽出手，又去端桌子上的绿豆汤。
　　徐皓康弯腰从茶几抽屉里拿出一盒碟片，在辛宇眼前晃了晃，“仙剑奇侠传。”
　　“你怎么还喜欢看这个啊。”辛宇有点意外。

　　“也不是我喜欢，是刘娟买的，之前拿过来看，看完就放这里了。”徐皓康把碟子装好仍旧回到沙发这边，辛宇嘴唇一片红，鼻子和额头上都是细汗，正拿着一张纸巾在擦手指上的油渍。皓康拿了一串鸡翅递给他，他摆手说：“不要了。”
　　徐皓康目光不知怎么落在了他嘴唇上，红红的薄薄的两片，大概真的是太辣了，那柔软的嘴唇仿佛在灯下正微微颤抖。徐皓康下意识地舔了舔自己的唇角，而后他转开眼，端过一杯白开水，把那串鸡翅在水里涮了涮后重新递给辛宇，“这样就不辣了。”
　　“辣椒冲掉就没什么味道了，你自己吃吧。”

　　“这么多，我吃不完。”徐皓康说着不由分说塞给辛宇，拿起了一串蘑菇。
　　两人看到十点多各自去洗澡睡觉，夜里果然电闪雷鸣，下起了暴雨，辛宇被雷雨吵醒，听见隔壁徐皓康开门的声音，紧接着又听见徐皓康踩着拖鞋从门前走过的声音，看来是去上厕所，辛宇便躺着没动，翻了个身，正准备继续睡，外面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徐皓康从小就特别怕打雷，虽然现在已经十七岁了，可依然克服不了这份心理恐惧，不过辛宇是后来才知道的。

　　“怎么了？”辛宇坐起身问。
　　“我，没事，就是问你窗户关好没有？”徐皓康不好意思说自己害怕，支吾道。
　　“哦，关好了。”辛宇也没多想，又躺了回去。
　　徐皓康在门口停了半分钟，又重新回到房间在床上躺下去，他用毛巾被把自己紧紧裹起来，虽然外面的雷电依然一个接一个轰隆隆炸响，但是他想到自己隔壁也有人，刚才还同自己说过话，心理的感觉就好了一点。

　　第二天两人都待在家里收拾行李，同时把三楼打扫整理了一遍，第三天上午徐皓康的姑姑徐云带着他表妹刘娟来了，一家人坐着聊了一会儿天，快十点钟的时候，姑姑和刘娟两个人骑电瓶车把他和辛宇送到了汽车站，火车是从市里出发的，他们要先从县城坐车到市里去。
　　去市里的班车上面人已经坐差不多了，两人只好分开坐，他们行李不多，都是一个双肩包，里面装着换洗衣服和充电器之类的东西，辛宇还带了两本书，徐皓康连书都没带，所以上车的时候两人都把包拿到了座位上。

　　几分钟后车子就驶出了汽车站，很快出了县城上了省级公路，路过村庄乡镇，有人上车，有人下车。
　　前排坐着的一个看着有些痴呆穿着脏破的半大孩子忽然嚷嚷起来，辛宇正倚着座位打瞌睡，被那一声叫嚷给弄醒了。
　　有个中年人向那孩子道：“你怎么了？一个人坐车，家里大人呢？”
　　半大孩子口齿不清地呜呜哭着说：“我妈打我。”

　　中年人又问道：“那你爸呢？”
　　半大孩子说：“我爸打工，我妈让我看妹妹，妹妹哭了，我妈打我。”
　　另外一个穿蓝短袖的年轻人说：“那是你不听话，怎么，打你一下你还跑了？”
　　半大孩子抹着眼泪说：“我去找我亲妈，她是我后妈，天天打我。”
　　先前说话那个中年人嘿嘿笑了起来，“原来是后妈啊。”
　　旁边也有乘客低声议论着，但嗤笑者多，同情者少。

　　辛宇看到这里，觉得有点心酸，他回过头，见徐皓康也扒着前排座椅在看前面那半大孩子。
　　只听前排那蓝短袖又问道：“你偷跑出来带钱了吗，别回头没找到你亲妈，没钱买票回不去家了。”
　　半大孩子从鼓囊囊的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叠钞票，“我爸打工挣回来的外国钱，我妈不知道，我都拿出来了。”
　　到了这里，辛宇不觉皱了皱眉。

　　那个中年人点了根烟，带着点恐吓对那半大孩子说：“还敢偷家里钱，你妈打你真不亏。”
　　旁边一个妇女坐得近，对那孩子说：“你拿这么多钱，快点装好。”当地朴素的中老年人都坚持财不外露，怕引起小偷惦记。
　　蓝短袖说：“外国钱？外国钱你到哪儿花去？还得去银行换，你找得到银行吗？”
　　半大孩子皱着脸看着手里的钞票，“反正我爸说这个钱老值钱了，比咱们的钱贵，能换好多前。”

　　蓝短袖一脸不可置信地道：“你爸骗你的吧。”
　　半大孩子将钱重新塞回口袋，“我爸才没骗我，我爸对我可好了。”
　　中年男人依然嘿笑说：“你爸对你好还给你找个后妈，后妈还天天打你？”
　　一车人多半都议论起来，这时候一个看着气质文雅，与周边人明显不同的年轻女人站了起来，“我在银行上班，你说那个钱拿过来我看看是不是真的。”
　　半大孩子看着她不肯过去。

　　那个中年男人推了他一把，“去，让那个姐姐给你看看，看是不是真的很值钱。”
　　半大孩子在中年男人和蓝短袖的怂恿下走了过去，抽出一张钞票递给了那个年轻女人。
　　女人看了看，说是真的，同时说这个是XX国的钱，一块钱可以换五六块人民币云云，说着自己从兜里掏出五百块钱人民币递给了孩子，“给我换五张吧，这样省你很多事儿，你下了车不用到处去找银行了，而且一般小银行恐怕还换不了。”
　　半大孩子犹豫着接过去纸币，中年男人见状也掏出几张百元大钞和那半大孩子换，坐在孩子旁边的妇女犹豫着也掏出了包着钱的手绢。

　　前面，司机专心开车，坐在车门旁边的售票员则无动于衷。
　　辛宇看着好几个人都犹犹豫豫去换钱，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一声，他拿起来看，是徐皓康发给他的短信，就两个字——别动。
　　辛宇回头去看徐皓康，徐皓康也看着他，两人在乱糟糟的车厢里对视了两秒钟，各自又转回了视线。
　　车子继续向前走，仍然有人半路上车、半路下车，快到市区的时候，辛宇注意到中年男人、半大孩子、蓝短袖，和那个自称在银行上班的女人都已经没在车上了。

　　坐了将近一个半小时的车，从县汽车站就上车的人还剩下五六个，大概一起坐久了都熟悉起来了，靠得近的几个人就一处闲聊着，不知说起了什么，一个老大爷忽然提高了声音说：“我看卖票的没动，我就没动，她那包里的钱不比谁的多？”
　　售票员大姐苦笑了一下，没吱声。
　　换了钱的还有一个没下车的大妈，此刻闻言大惊失色，“怎么了？那钱是假的？”
　　老大爷说：“我坐这一趟车，这种事情这是第三次遇上了，假不假的咱不知道，反正知道那几个人是一伙的。”

　　大妈胸口急剧起伏，脸色也难看起来，不大会儿就出了一头汗，她哆嗦着站起来，向车上的人问，“谁能给我用下电话，我，我打给我女儿。”
　　老大爷将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用我的打吧。”
　　大妈接过去，手不停地抖着，看着像是要哭出来了。
　　辛宇直到下了车，在火车站的候车室里坐下来，心情还是没有完全平复。

　　“你一开始就知道他们是骗子是吗？”
　　徐皓康将买来的打包好的水饺递给辛宇一份，“也没有一开始就知道。”
　　“那你为什么让我别动？”辛宇端着水饺，一脸郁闷。
　　“怕你冲动。”徐皓康夹起一个水饺一口咬下半拉。
　　“那个老大爷既然知道，为啥一开始不说呢？”辛宇还是觉得意难平。

　　“老大爷既然说自己遇到三次，恐怕经常坐这一班车，怕戳破了那些人，回头那些人报复他吧。”徐皓康说。
　　“售票员也不提醒一下大家。”辛宇低头喝了一口饺子汤，愤愤不平说。
　　“一个道理，他们的车天天都要从这里走，那些人估计就是附近村庄上的，也是惹不起吧。”徐皓康叹了口气。
　　“当时没有拍照，不然我就去报警，不信警察治不了他们。”
　　徐皓康看辛宇气鼓鼓的样子，拿出手机递了过去，“我录了视频，刚才进来的时候，看到旁边就有派出所。”

　　辛宇眼睛亮了起来，一把抓过徐皓康的手机，“你怎么录的，不怕他们发现吗？”
　　徐皓康说：“我录的时候假装接电话来着。”
　　徐皓康的手机是徐军给他买的最新款，有拍照和录像功能，虽然录出来的视频像素不太高，但也足够看清楚那几个人的样子。
　　“快点吃，吃完去派出所。”
　　“好。”辛宇把手机递回徐皓康，愉悦地吃了起来。

　　一时两人吃完饺子，辛宇将垃圾丢进垃圾桶，徐皓康收拾了背包，俩人并肩出了车站，拿着手中的视频去派出所报案。
　　从派出所出来，他们的车次已经在检票了，两人忙走到队伍最后跟着人流进站，等到了车上两人才发现原来还有很多无座的乘客，车厢的走廊里站了很多人，他们找到位置坐下去，分别给家人打电话说明已经坐上火车，路上一切顺利，让家里人放心云云。
　　徐皓康特意把里面靠窗的位置让辛宇坐，他自己坐在靠走廊的位子。

　　“其实现在想想，那些人的演技也挺好的，特别会把握人的心理，那个中年男人和那个小青年从头到尾对那个孩子都是嘲笑奚落，看着像是对立的。而且他们从一开始说话声音就特别大，在这样一个封闭空间里，其实挺能震慑人的，有些脑筋转得快的，就算看出来了也不敢吭声说破。还有那个女的，穿着打扮看着真的像是在银行上班的，两强两弱，一张一弛的。”辛宇分析说，又感慨道：“他们这么聪明，做点什么不好呢！”
　　徐皓康表示赞同，又说：“我们能做的都做了，你也别想了，我看你开始在车上都有点犯困，要不睡一会儿吧？”

　　“嗯。”辛宇拧开水瓶喝了一口，放在桌子上，靠着椅背睡了起来。
　　绿皮火车虽然人多拥挤，但是有一点很好，就是夏天的冷气给的特别足，辛宇靠着椅背不多大会儿就睡着了，徐皓康见他睡着了使劲朝里侧车窗上挂着的窗帘挤，寻思他大概是冷，从包里掏出一个外套给他搭在身上。
　　辛宇看上去睡得很安稳，只有眉头微微皱着，徐皓康想他大概在睡梦中还在为刚才的事情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