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害成双》狐说九道

9、第 9 章

　　哐当一声，本执壶的琥珀，手下打滑，由前朝名家所制鹧鸪提梁紫砂壶，摔落地下成绝响，花厅内茶水飞溅，茶香四溢，无人理会。
　　“咳！咳！咳！”原本说了太多话，正饮茶补充水份的林大郡主，也被刚入喉的茶水呛得咳嗽连连。
　　几个大丫头上前，围着自家主子，轻抚着前胸后背，为其顺气，门口侯着的二等丫头，训练有素的进来，自顾收拾一地乱局，再行礼退下，其间，不曾抬头打量，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半晌才顺过气来，主仆几人面面相窥间，都瞧见彼此面上的古怪神色，不是喜意，只见意外惊吓。
　　这发展不对，元小公子，怎么就这么轻易的从了？
　　此事，怕是大有蹊跷？
　　也没料到自己一句话，把人都吓成这样，元小公子连连摇手，急急解释：
　　“别误会，我就想跟你谈条件。
　　我可不是图你嫁妆什么的，你不愿意，咱们也可以只订亲，以后你要看上谁，我们退亲就是，原因都可以推到我身上的。”
　　静安公子明明连耳朵尖都涨得通红，仍努力的比划着，试图说清自己的想法，可惜，这七零八落，语无伦次的话，真让人摸不清他的真实意图。
　　不过，再怎么看，也不像是突然开窍，有了淑女之思的样子。
　　“元静安，把话说清楚，你今儿来这到底是干什么的？”
　　微眯了眼，忍不住的抚额，林郡主开始觉得头疼了。
　　“外面的传言我听说了，都说你因避和亲而择婿。可那些个人选，反正，我是觉得他们也都配不上你。我想着，你选他们，还不如选我。我肯定会对你好的。”
　　元小公子也觉得自己很委屈。
　　“我都还没敢提，却已经被你嫌弃成那样子。所以呢，我觉得我们也可以假订亲的，这样一来，你就不用急急出嫁。
　　到时侯，你有了要想嫁的人，咱们退亲就好。
　　你帮了我这么多，我也是真想帮帮你。
　　我可不是图你的嫁妆，真的，就你说的，我现在都靠家里养的，哪养得起你，所以，这订亲也肯定是假的。”
　　这番解释，依旧颠三倒四，一派天真的让人哭笑不得，一如元小公子本人，却也能从中窥见那一片赤诚真心。
　　“成亲也好，订亲也罢，你想谈什么条件？”可惜林郡主自来忽悠人的主，哪能轻易被人忽悠。硬从一堆迷人的糖衣中，找出了暗藏的炸弹。
　　“如果真有和亲事，你让皇上不要选我姐姐。”元小公子抬头，冲口而出。
　　“这话，你都跟谁说过？”
　　“没有，就我自己的想的，他们不敢娶，我觉得吧，其实我还行。也是真心想帮你的，当然，也是想帮我姐姐。”
　　原来如此。难道元小公子今儿如此打扮，想来就打着毛遂自荐的主意，拿着榜单的事来打头阵，可惜被自己阴差阳错的好一通嫌弃打击，才生起了退而求订亲的念头。
　　非是有绮念，不过为一片爱姐之心。
　　想来堂堂宰相府邸，那一窝子的千年狐狸，偏养出这么个单纯无害的白毛小兔子。
　　订亲啊，哪怕是假的，也是多让人心动的提议。
　　只要此刻应下，凭自己的手段，哪怕假的，也能弄成真的。何况，人家先前还承诺的成亲，要对自己好的话，真是，实在是，太难让人拒绝。
　　可惜了，再难也得拒绝。看着这么好的机会溜走，林郡主很难道过。
　　可再怎么伤心难过可惜了，想想如今帝都的风云变幻，想想自己对日后的打算，细考再三，还是不忍心，把这只笨兔子绕进这一团乱局来，真心，舍不得啊。
　　想来，朝堂上狐狸太多，才越发显得这只没心机的傻兔子珍贵。自己选的，能怎么办，当然是，宠下去。
　　抚额，顺过气，悄声吩咐琥珀差人下去“找元木头来，让他把他家傻弟弟弄走。”
　　放任这样一只傻兔子到处招摇就更不好，不定就被什么人给骗了，只能把人交到其它临时伺主手中，才能安心。
　　可是，让人平白弄皱一池春水，还片叶不沾身的离去，徒留被气得人仰马翻的自己，从来不是林郡主的规矩。
　　谁不知道林郡主平生快意恩仇，一般不记仇，大多当场报完了事。宠是宠，该给的教训，也不能少的。养兔子嘛，从来就得胡萝卜加大棒。
　　喝盏茶，定定摇摆不定的心神，林郡主望着红着脸的小兔子，努力平复心境：“这这么大的事，你总得给点时间，容我想想？”
　　“不急，甄珍，你好好想想，我真觉得这事，可算两全其美。”
　　元小公子还天真抱着期望，努力试图说服对方。
　　一壶清茶，从烫到冷，看到再次进来续水的琥珀轻轻点头，林郡主微眯了眼，放下杯子，笑得纯良无比，语气却是颇有怨念的：
　　“静安，你知道，这订亲，先得有什么规矩？”
　　“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眨巴眼睛，红兔子接得顺口，只是脸上的红晕，有了消散的迹象。
　　“你听过聘者为妻奔为妾这话吗？”
　　“听过。”兔子脸色开始变白。
　　“你就这么冒失的上门来，一无媒妁之言，二无父母之命，这要传出去，可算怎么回事？”
　　脸不红的兔子开始红眼了，连连摇手。
　　“我只是生了这个念头，又怕不先与你分说清楚，会引起误会。才想先跟你商量后，之后的事，我自会会去跟爹娘提，一切肯定照规矩来，绝不会引人非议。”
　　“你觉得，这事，你爹能同意？”林郡主明明笑颜如花，却让人无故的，想打个寒颤。
　　“我会很努力的，努力劝他，爹，我爹最疼我。”
　　“你娘肯点头？”
　　“娘，娘疼姐姐的。”
　　“你大哥，你姐姐，若是知道了今儿你跑来，拿你的婚事，换你姐不被指和亲，会怎么想？”
　　“我不会让他们知道。”
　　“可惜啊，你这话，说迟了。”悠悠一叹，语含惋惜。林郡主突然提高了声音，招呼道：“元大公子，您听墙角也听够了吧？”
　　门口青衫闪现，乌木簪发的元家大公子，面上神情颇为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