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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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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静室里,只闻清脆利落的算珠声,配着袅袅茶香,倒别有一番幽远意境。
盘帐,不劳郡主亲自动手,术业有专攻,翡翠琥珀白玉玛瑙,林郡主手下四个一等的大丫环,性情不同,专长各异,这年纪轻轻,可都打得一手的好算盘,盘帐的功夫,让多少积年帐房,望之兴叹。
也是,要在爱财的郡主手下占一席之地的,没几分受主子看中的能耐,怎么立身。
正所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但这看看盘好的帐册,算算自己手下产业进项,规划未来,把控方向这种事,就得郡主亲力亲为,无人可代劳。
可惜,估计今儿日子不对,真是多事之秋。这还没翻几页帐,静室外便又有人来,琥珀外出问询一番,进来禀报称,将军府里有客至。
平素对这种不递贴子打招呼便自来的客人,管事的若是心情好,还能收下名贴,承诺在主家面前提一句,若是心情不好,闭门羹关你没商量。
将军府自是有这样的底气。
可惜,遇到今儿这个不约自来的主,管事不敢自专,只能一面进上好茶点心的伺侯,一面派人来寻自个主家回见客。
“哪股风不对,怎么把他吹来了?”郡主闻报,笑言道。
“这得劳主子自个问去吧。”
平素谈笑无忌无所谓,可这位,主子把人放到心上,作为奴婢的,可不敢待之随意。瞧瞧管事不也立马派人来报了吗?
“既然来了,你们留下继续盘帐,我自个回去就行。”合上手中帐册,林郡主作了决定。
“那可不行,主子身边哪能不留人的。这要让花姑姑知道了,怕不得生吃了奴婢。”其它万事可依,这一条,绝对不行。琥珀开头还说是可怜兮兮,后面的话,就带了几分调笑意味。
“主子就当可怜奴婢了,奴婢保证,一回到府里,奴婢就自动消失,绝不碍眼。”
毕竟,那位怎么来的不重要,反正,那位一来,主子心情就好,主子心情好,自己自可放纵一点。
“都能打趣主子了,我看你胆子挺大,不应该怕花姑姑才是?”没好气的瞪一眼,可惜此时林郡主的眼风,不带半点杀伤力,满满打心眼里流出的笑意。
“主子说的对,琥珀胆子太大,我看就罚她留在这盘帐,奴婢跟主子回去才是。”翡翠亦推开帐本,脸上倒是一本正经的,可惜语音里满是笑意。
琥珀睁大了眼,神情颇为委屈:“主子,你可别听姐姐了。明明她心里想跟着你回府,却推我顶缸。好姐姐,亏我得了银子还想着你,你却这般不厚道的,算计着我。”
琥珀话未说完,合身上前,装模作样的要推翡翠,姐妹两人,自嬉闹起来。
看着笑闹一团的两人,林甄珍没好气的应道:“得了,我看现在就算把你们都留下,你们身在这儿心早飞到府里了。行,跟着吧,反正,都想着看你家主子的热闹。”
“我们哪敢啊。”两丫头齐声叫天屈,“我们惦记着回府,可不敢是看主子的热闹。咱们啊,看的都是小元公子的热闹。”
反正元家小公子只要一到将军府里来,一准很是热闹。这种热闹,那可是花钱的买不到的。错过了,多可惜啊。
当然,不能让自家主子独身一人在外,这是绝对的,重要的,正确的事。
至于跟着主子,又能顺带看看热闹什么的,真是顺带的,自己是一点都不稀罕,不期待的,真的。
把帐册交还周掌柜,主仆三人自侧门悄然离去,依旧牵马步行,直到出了坊市,两旁商贩绝迹,来往的行人渐少,三人才利落的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镇国将军府坐落于邻近皇宫的兴庆坊内,能在此坊所住的,大多朝堂三品以上官员与勋贵。策马前行,向南约半柱香 功夫,便看得一个三间兽头大门,门前左右两侧各蹲一座石狮。门楣上黑底金漆的匾额,上书“镇北将军府”五个大字,正门紧闭无人进出,只在西边开了一处角门,供人平日进出。
三人回府,有府里下来上来问安,接过马绳,自有下人接手马儿的相关事宜。
进门便见一照壁,上雕刻着高山流水图样,其下一角,一只浑身雪白,皮毛光滑的肥猫,懒洋洋的卧着。
此猫虽肥,看看着亦显可爱。可仔细打量,便知其年纪已不小,且渺了一目,尾巴尖断了一截,左后腿上,骨头也略有变形。
看见人来,此猫无甚动作,反倒大大的张嘴,打了个呵欠,就转过头去,就着农民揣的姿势,悠然自得的晒太阳。没一点起身迎迎自家伺主的意思。
倒是林郡主主动上前,低下身子,熟门熟路挠挠肥猫的下巴,让它舒服的眯了眼,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招呼道:“招财,你怎么又肥了?主子我都快养不起了你了。”
自个舒服完,就翻脸不认人的招财,喵了一声,一爪子拍到林郡主如意暗云纹紫缎牙缝靴上,颇为嫌弃的跑开一段距离,才再次卧倒,傲娇得紧。
“林甄珍,小爷我等你半天了。”身后,传来颇含怨气的磨牙声,。
翡翠琥珀不动声色的交换个同情眼色,为身后那位的。
方才一进门,管事可报了的,这位小爷在待客厅坐不住,又不肯到侧门外等侯,就在这照壁墙内,说是要赏景的。
自家主子方才一进门,就放慢了步子,还硬生生在这照壁墙外立着逗猫。这不就等着没什么耐心的某人,自动撞上来。
大步流星转过照壁的,是位年轻的公子。
年及弱冠的他,头上戴镶着水头极好帝王绿翡翠冠,勒着双龙戏珠金抹额,那双龙戏珠所用的珠子,用的是龙眼大小的东珠。
项上挂着赤金嵌宝璎珞,其间嵌的大红宝石,其色极纯,不见半分杂质,可见品相极佳的。
腰间悬挂着蟠龙云海羊脂白玉玉佩,穿着深紫色,绣锦绣河山图样的对襟广袖长袍,至于戒指、荷包,扇囊、汗巾等等零零碎碎的挂件配饰,无一不是精工细作的佳品。
这般打扮,一般的人,是撑不起来的,被珠光宝气掩了自身,落得个只见衣衫不见人的下场。偏落到了来人身上,却无一处不是极妥帖的,衬得来人,色如春花,富贵容华,珠光宝气,皆不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