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次恋爱》溯水行舟

28、突变

　　“我们分手吧。”

　　“突然怎么了？”

　　“你太粘人了，让我喘不过气。”

　　……

　　“我们不合适。”

　　“你不要这样。”

　　“你很无趣你自己知道吗？”

　　……

　　“我们大概不适合在一起。”

　　“我哪个地方让你不满意，我改，一定改！”

　　“性格不合罢了。”

　　……

　　“斐溪越，别再缠着我，我不喜欢你了！”

　　“斐溪越，我喜欢上别人了。”

　　……

　　梦中惊醒，斐溪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露在棉被外的半片胸膛此起彼伏，阳光早已温暖整间屋子，他额头上的冷汗被照得晶莹剔透。

　　闭起眼睛抹了把脸，惊魂未定的他翻身去搂恋人想求得安全感，却扑了一个空。他睁开双眼，慢慢攥紧已经发凉的床单，额前碎发缭乱，虚掩着他逐渐清明的漆黑瞳孔。

　　他不是突然做这些乱七八糟的陈年旧梦，一切都有因果可循：谢词变了。

　　大概从上周开始，他明显感觉到谢词对他没有之前有耐心，不光如此，还在刻意疏远他。不怪他敏感，被甩了太多次，这些变化都和他之前被甩发生的迹象太像了。他在心里掰着手指头数了一下他和谢词在一起的时间，三个月零五天。

　　无名指上的铂金戒指泛着美丽的光泽，斐溪越用力握住把手按到胸口处。一想到谢词会和他分手，他全身都开始冒冷汗，像被人掐着脖子按进水里一样，快要没发呼吸了。

　　斐溪越猛地坐起来，上身□□着，颓废地望着某一处出神。他虽然肌肉匀称突出，但依然是偏瘦的体型，锁骨成一条直线与隆起的肩峰相连，背后的肌肉紧绷着，使得脊椎骨向下沉，弯成一条弧形。

　　他觉得不能这样，他必须要做点什么，这次真的不一样，他爱惨了谢词，他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哪怕真的是他多想了，也一定要做点什么。

　　急切地左顾右盼翻找手机，斐溪越立刻拨通了谢词的号码。

　　手机里传来“嘟”“嘟”的机械音，接近响了一分钟时，对方才接通了电话。

　　“喂。”谢词语气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斐溪越开口带着局促：“词哥，一大早去哪了？”

　　“在夜色。”

　　“中午有时间吗？我们已经很久没出去约会了。”

　　谢词那边顿了一下，依旧是平淡的语气：“这几天很忙，晚上来夜色吧。”

　　“行！那我……”

　　“嘟”一声，信号被切断，斐溪越僵着一张脸难以置信，他话还没有说完，谢词就给他挂了。

　　他明明已经很小心、很认真、很努力地去做一个合格的男朋友了，可是为什么还会发展成这样？到底哪里出了差错？

　　今天是周六，本约定好要去地下室练习的，但斐溪越起来冲了个凉水澡又去跑了一个小时的晨跑最后还是找不到状态，只能无奈以身体不舒服为由向他们道歉取消这次练习。

　　对于他和谢词这种状态，自己闷在公寓里越想越暴躁，甚至会产生恐惧，他不想再等了，他现在就要去夜色找谢词。

　　就在收拾好一切准备出门的时候，突然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来找他。

　　“喝点什么，水？果汁？还是可乐。”斐溪越看着坐在沙发上略显拘谨的顾莘问。

　　顾莘急忙摇头：“什么都不需要。”

　　“那就橙汁，我刚榨的。”

　　斐溪越把橙汁放到顾莘面前，坐到左侧的沙发上，斜对着他。

　　“对不起啊，越哥，你身体不舒服，我还来打扰你。”顾莘道。

　　斐溪越笑道：“其实就是有点胸闷，一会儿出去走走。找我有什么事吗？”

　　顾莘抿了一下唇，小心地问：“冒昧地问一下，你还和谢先生在一起吗？”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斐溪越努力挤出的笑容差点就挂不住了。

　　“当然啦，”他尽量保持平稳的语气，“热恋中。”

　　顾莘低下头从口袋里摸出一个手掌大小的白色纸袋，两手攥着，深吸一口气说：“我必须要把这个给你看，不想让你受到伤害。”

　　斐溪越顿了顿：“把话说清楚。”

　　“你看这个，”顾莘把纸袋递给斐溪越，“你可能根本不了解谢先生。”

　　斐溪越露出不悦的神色，他真的听不了别人说谢词一丁点儿不好。他把袋子里的东西都倒了出来，是几张照片。把照片翻过来定睛一看，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住，没过几秒全身都开始颤抖起来。

　　照片很糊，但能看清楚的都看得清楚，四个全身赤/裸的男人交叠着身体在那里玩np，而其中一个人的脸，不说和谢词有七分相似，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耳畔是天崩地裂的声音，眼前是所有物体都在旋转摇晃，斐溪越一阵眩晕，肚子里开始翻江倒海，他好想吐。

　　“越哥，越哥，你没事吧？”望着斐溪越煞白的脸，顾莘紧张地手脚都不知道要往哪放了，斐溪越突然就这样晕倒在他面前他都不意外。

　　然而并没有像顾莘所长的那样，斐溪越在短暂的失态之后竟然逐渐冷静下来。

　　他把照片装好放到桌子上，拿起杯子喝了口水看向顾莘：“这是哪来的？”

　　顾莘支支吾吾：“一个网站上的。”

　　“什么网站？发给我。”

　　“不，不行。越哥，你知道谢词是这样的人，然后和他分手远离他就行！他好脏！”

　　“顾莘！”斐溪越低吼道，“现在立刻发给我。”

　　顾莘被吓得肩膀一抖，斐溪越从来没有这样和他说过话，语气像是寒冬里的冰碴子冰冷又锋利。他只能不情愿地掏出手机把那个网站地址发了过去。

　　“越哥，这是一个外网，需要翻墙才能看。”顾莘嗫嚅道。

　　一系列操作后斐溪越点开了网页，这原来是一个同性恋黄色网站，他皱了皱眉头，抬头看了顾莘一眼，遂又继续看页面的视频加载，没过一会儿，视频加载出一个画面，这个粗糙的画面和那几张照片相差无几，照片的内容大概是这个视频的截屏。斐溪越忽然点了暂停键，他不敢看了。

　　但是要寻求一个真相，就不得不看。用力地握紧拳头又狠狠喘了一口气，他还是把视频点开了。

　　放纵的淫/叫是他熟悉的声音，任人摆布的腰肢是他熟悉的身体，画面和声音带给斐溪越双重暴击，他立马关掉页面将手机扔了出去，完全无法控制地干呕起来。

　　顾莘被吓得愣了一下，赶紧冲过去拍斐溪越的背：“越哥，你没事吧，越哥？”

　　“我没事。”斐溪越擦了一下嘴，离顾莘坐远了一点。

　　感受到斐溪越的刻意疏离，顾莘将手尴尬地停在半空，过了一会儿才狼狈地收回去。

　　斐溪越看向顾莘，突然问：“你也是gay？”

　　顾莘怔了怔，眼神躲闪。

　　“你告诉我这个，不单单是为了我不被受欺骗，你是不是……”斐溪越道，“喜欢我？”

　　就这样直接被当面戳破心事，顾莘不光羞红了脸，表情还异常难堪。

　　他为自己辩解：“我是同性恋，也是真的很喜欢越哥你，越哥你对谁都那么好，谁能不喜欢你？可是我就算不是gay，就算不喜欢你，知道了这种事情，我也会告诉你，因为不值得，你和这种人在一起，不值得！”

　　“顾莘，谢谢你的好意，”斐溪越说，“我尊重一切人的性向，但是你也说了，我对谁都好，所以你喜欢我。你还小，可能没有分清对我是哪种喜欢，如果是哥哥的那种喜欢，我很开心；如果是另一种，我很抱歉。”

　　顾莘心道：“多么直白的拒绝，一点余地都不给留。斐溪越在对待感情上，还真是一点都不含糊。”

　　明明预料过这种结果，可是为什么还是这么痛苦，心脏像是被碾碎一样疼，原来这就是失恋的感觉吗？

　　他抹了一把眼睛，道：“我明白的，越哥。”

　　“还有就是，”斐溪越继续说，“这个视频，我们两个人知道就好，千万不要宣扬出去。”

　　顾莘瞪大眼睛，不解道：“为什么？难道不应该让小宋他们知道，谢词是怎样一个烂人吗？”

　　一个“烂”字让斐溪越不舒服地抿了一下嘴，他道：“人是会变的。”

　　顾莘愕然：“你是相信他现在已经改过自新？越哥，你醒醒，你看视频的他和现在的他，外貌没差多少！还是说，不管他怎样，你都喜欢他？”

　　“顾莘，”斐溪越正色道，“这是我的私事。”

　　“那嘴长在我自己身上，和不和别人说，也是我自己的事！”

　　斐溪越眸色沉了沉：“我对你说的，不是请求，而是警告。顾莘，你还是学生，不要给自己惹不必要的麻烦。”

　　顾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斐溪越竟然为了那样一个脏的烂人，威胁他一个高中生。泪水渐渐地从眼底冒出来，顾莘猛地站起来，哽咽着说：“你也不用这样对我，不说就不说，但是越哥，你再跟他纠缠在一起，你一定会后悔的！”

　　他擦着眼泪从斐溪越旁边穿过，还不小心碰到他的小腿，狼狈地差点被绊倒，临走之前又对斐溪越咬牙警告道：“一定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