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次恋爱》溯水行舟

23、妒忌探戈

　　午餐是斐溪越和谢词出去吃的，去了一家海鲜餐厅，本来斐溪越是打算中午的时候好好露一手的，王阿姨推着小葡萄去散步也顺便带了些食材回来，但他想了想决定还是改天再下厨，食材还是有点不太够，既然是第一次给恋人展现厨艺，一定要严肃对待，“丰盛”必须要打头阵，而且下午要很早去地音乐室排练，自己来做怕是有些匆忙。

　　用完餐，回公寓拿了谢词的小提琴后，他们就直奔音乐室，由地下室改建而成的音乐室就在天保花园，和斐溪越公寓所在的楼，隔着一个花坛。

　　通往音乐室有个往下走不到十米的台阶，没有装灯，有点昏暗，还没走几步斐溪越就抓住谢词的胳膊：“扶着我，小心点。”

　　谢词搭上他的手：“谢谢。”

　　斐溪越道：“当初应该在走廊这块儿装个灯的，你别看这里这样，里面我装修的很好。”

　　“这是什么时候弄的？”

　　“大二那会儿突然冒出一个想法，想有个属于自己的地方玩音乐，然后放假回国就开始找地方，搞装修。后面又想有自己的乐队，通过网上啊、发传单啊、亲自上门拉人啊什么的，渐渐就成了现在这样。”

　　“乐队什么规模？”

　　“小型管弦乐队，加上你我，一共25个人。我还没毕业在国外的时候，他们有空就会自己过来，不管是练习还是来放松心情，这里也就是因为那个比赛最近才有了音乐练习室的样子。”

　　“词哥，密码是991020。”斐溪越边说边输，门被打开，里面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停止说话往他们这边望过来。

　　“小斐，你来了。”

　　“越哥，你迟到了两分钟。”

　　还在上初三的小宋吹口哨：“越哥，我们都听顾莘说了，这就是我们的新嫂子吗？”

　　“喂！你乱讲什么呢？”斐溪越跑过去把人钳住，“什么新，我有带别人过来吗！”

　　说罢又望向往这边走过来的谢词，委屈唧唧地眨眼睛。

　　这时又有人起哄：“小宋，不会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我错了我错了，”小宋铆足了劲儿从斐溪越的手臂下钻出来，对谢词傻笑，“开个玩笑嘛，热烈欢迎谢先生！”

　　其他人也纷纷捧场：“欢迎谢先生加入！”

　　“你们太客气了。”

　　谢词穿着白衬衫和牛仔裤，举手投足落落大方，气质干净得就像刚毕业的大学生，长得又漂亮，每个人看进眼里都在心里夸赞斐溪越好眼光。

　　“咳咳！我来正式介绍一下，”斐溪越来到谢词身边，和他一起面对着一房间的人，“这是谢词，将补上唐唐的小提琴手的位置。”

　　大家都很默契的没吱声，等着后面的话，果然让他们没失望，斐溪越控制不住地嘴角上扬，又清了下嗓子：“当然啦，还是我的男朋友。”

　　他从来不对身边的人隐瞒自己的性向，除了他的母亲。斐溪越承认自己怂，还没有勇气和母亲摊牌，甚至有时候会冒出畸形的想法，搞得自己的性向人尽皆知，等着身边的人向他的母亲露风，让母亲亲自来找他。

　　“哇哦～哇哦～哇哦～”地下室里炸开了锅。

　　木管组的司明嗓门儿格外洪亮：“大家都别吵了，小斐不要面子的啦？谢先生也真是厉害啊，面对这群猴也能忍得住，要不我替你给他们两耳刮子吧！”

　　谢词莞尔：“大家开心就好。”

　　“好啦好啦，大家就给我个面子，”斐溪越说，“时间也差不多，我们今天下午争取练两遍！”

　　这时，一直在后面沉默不语、和兴奋的其他人格格不入的顾莘突然来到前面，饱含期待地说：“能够得到越哥的青睐，想必谢先生的水平一定很高，在训练之前，谢先生能否演奏一曲，让我们欣赏一下？”

　　谢词将目光转向顾莘，坦然自若地笑了笑，而顾莘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笑着和他对视。

　　顾莘并不觉得谢词有什么能耐，就算会拉小提琴，也只不过会些皮毛罢了，能过出现在这个音乐室，不过是因为和斐溪越的情侣关系。顾莘固执地认为，斐溪越醉翁之意不在酒，是为了谈恋爱让谢词来这里的。

　　中午吃饭的时候，他从朋友那里得知，斐溪越和谢词上过热搜，而谢词竟然是夜店的老板，夜店有几个干净的人？他更恶心谢词了。现在这些人能够这样欢迎谢词，是因为他们也不怎么刷微博，要是知道谢词是干什么的，他不信他们还是这种热情的态度。他输给一个夜店老板，他认了，毕竟短时间内，他也学不会那些勾/引人的手段，但是他想要让大家认清谢词的嘴脸，只要有机会就不想放过。

　　众人一听纷纷附和，有直爽性子的人直接欢呼：“对啊，好好好，要不请嫂子露一手，造福一下我们的耳朵？”

　　大家都十分热情，斐溪越也来了兴致：“词哥，你觉得如何？”

　　谢词笑道：“盛情难却，那我就献丑了。”

　　他打开琴盒拿出小提琴，面板上的木纹清晰致密，琴弦光润有色泽，这把小提琴一看就价值不菲。

　　琴弓和琴弦触碰的瞬间迸发出激烈的火花，从第一个音符流出后，斐溪越就知晓谢词演奏了什么，《妒忌探戈》。琴声凛冽而纤弱，又骤然低落，开始无声控诉。

　　琴声响起之后再没有人交头接耳，他们震撼谢词高超的技巧并沉浸于音乐中无法自拔。斐溪越听得心潮澎湃，瞄到旁边的钢琴后，更是按捺不住地冲过去坐到钢琴前，修长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灵动地跳跃，绝妙地将钢琴声插入到谢词的演奏中，谢词本垂着眼眸沉浸在自己的演奏中，再听到钢琴声后立刻寻声望去，略带惊讶的眼神和斐溪越自信张扬的目光对上，他低头勾起唇角，在周围人的注视下走到斐溪越身旁，两人全身心地投入，动情地演绎。

　　演奏接近尾声，音乐中的情绪释放到高/潮，尖利的小提琴声和嘹亮的钢琴声完美融合，将第三者的嫉妒之情通过音乐惟妙惟肖地刻画出来，跃然纸上。

　　有的人都听热了，额头上冒了汗，一曲终于结束，室内响起轰烈的掌声，大家都被谢词折服，除了站在边上咬牙发抖的顾莘。

　　“谢先生，你真的太牛了！”

　　“不要瞒着我们，您国家几级啊！”

　　“我不行了，我拉不了了，太受打击了，在嫂子面前，我就是一菜鸡。”

　　……

　　斐溪越站起来，笑盈盈地看谢词：“怎么会是这首，出乎我意料。”

　　“怎么，”谢词笑着说，“一个合格的小提琴手，什么风格都能驾驭。”

　　每当谢词对他笑，斐溪越都想要亲他，但是身后有多么多人看着他们，他还是努力忍住了。

　　他捏了捏谢词握着弦弓的手：“我的词哥真厉害。”

　　欢迎谢词正式加入乐队这个小插曲结束后，他们开始进行正常的训练。他们参加的这个“管弦音乐杯”先进行市比赛，第一名会代表市进行全国比赛，市比赛分为预选赛、半决赛和决赛。市比赛在一个月之后进行，而全国赛要看情况而定，所以斐溪越他们暂定了三首曲子，分别是《莫扎特g小调第四十号交响曲》、《西贝柳斯的D大调第二交响曲》和《冼星海曲 》。今天下午，争取把第一首练两次。

　　第一轮练习结束，斐溪越让大家自由休息半个小时。他举起矿泉水咕咚咕咚地喝水，对每一个人出现的问题都进行了详细的指导，累得嗓子都快冒烟了。

　　余光瞄到了谢词走过来，谢词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陪我出去晒晒太阳？”

　　斐溪越连忙咽下最后一口水：“好啊！”

　　把瓶子扔进垃圾桶，牵着谢词的手，在其他人的起哄中斐溪越和谢词一前一后的出了音乐室。

　　一出来，谢词瞬间就闻到了浓郁的花香。晴天高照，万里无云，耀眼的阳光向巨大的圆形花坛洒上金色的光芒。

　　谢词道：“我们到花坛那边坐坐？”

　　“都听你的，只要和你在一起，去哪都行。”

　　谢词忍俊不禁地看着斐溪越：“油腔滑调。”

　　他拉着谢词往花坛走，听到这句话后骤然停下，转身皱着眉头严肃道：“我是认真的。”

　　谢词被他这股认真劲儿触动到，情不自禁地去亲他眼角：“我也一样。”

　　斐溪越立马被哄到，但却有些好奇：“为什么是亲这里？”

　　“因为你的眼睛瞪得圆圆的，看上去特别可爱。”

　　斐溪越竖眉：“我是大猛一，不许说我可爱。”

　　“好的，大猛一，我们快过去，不然一会儿就要回去了。”

　　他们来到花坛另一边，坛面很干净，他们十指相扣，挨着坐在一起，正好背对着太阳。

　　“他们水平都挺高的，你当时找得很辛苦吧？”谢词问。

　　斐溪越干脆道：“并没有。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乐在其中。”

　　“你妈那边，和她谈得怎么样了？”

　　说起他的母亲，斐溪越就有点烦躁。他的母亲前些日子就旅游回来了，昨天他没回家过夜，已经提前通知家里了，可是即使这样，母亲也给他发了好多消息，让他今晚必须回家，甚至有一条，还是昨晚半夜里发过来的。他的母亲就是这样，经常让他喘不过气。

　　“就，就那样吧，说好了半年时间不干涉我。”

　　谢词点头，他察觉到斐溪越的异样，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我想看一下你的手机，可以吗？”他突然问。

　　“嗯？”斐溪越扬眉，顿时精神起来，“这就要检查男朋友的手机了？”

　　谢词嗯了一声：“不敢吗？”

　　“怎么可能！”斐溪越立刻掏出手机放谢词手里，“难得词哥这么有恋人的自觉，主动检查手机。密码是1020，里面东西随便翻随便看。哦，如果词哥愿意的话，也可以输入人脸识别。”

　　“不用，知道密码就好。谢词微微侧了一下身体，离斐溪越远了一点，拿起斐溪越的手机直接点开了微信，操作了几下后又退出去，随便象征性地滑了几下屏幕，把手机黑屏后还给了斐溪越。

　　“这么快的吗？”

　　谢词双手搂上斐溪越的脖子，凑近他暧昧地说：“不然呢？”

　　·

　　顾莘独自一人坐在音乐室的角落，有人过来找他聊天他也不搭理，心不在焉地滑着手机屏幕，发呆地盯着地面某一处。突然，他的手机响了一下，是微信消息的提示音。他无精打采地把目光移回手机，却陡然一下子直起了身体，一双昏沉的眸子瞬间有了光。他没想到此时此刻斐溪越竟然主动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我在楼上的花坛这，你过来一下，有些话想对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