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心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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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本应空无一人的练习室传出激昂的钢琴声。斐溪越坐在钢琴前，双眼紧闭身体微晃，指尖在交错的黑白琴键之间来回跳跃，速度之快恍惚能出现白皙手指的叠影。他狂躁不安的情绪连带着流泻而出的每个音符，都像不停被抽打的陀螺，急促又凶猛。
斐溪越猛然握紧双拳狠狠砸向钢琴键，“砰”一声，尖锐又刺耳的撞击声仿佛要把四周的墙壁刺穿，如同憋闷烦躁的他想要冲破束缚灵魂的牢笼。
一滴晶莹的汗水从他额前的碎发下掉落，打在还在细微颤动着的黑色琴键上。他慢慢张开眼睛，漆黑的瞳仁里满是愤懑与不甘。
斐溪越因为上午的招标会更确切地说是因为胡俊，方寸大乱。他第一次对自己十几年来的坚持，产生了质疑。
钢琴声的余音还没落下，放在旁边椅子上的手机铃声又悄然响起，斐溪越仍然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只是用眼角的余光瞥向点亮的屏幕，是宇文川。他撤回视线，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盯着琴键发愣，任凭手机铃声填满这间空荡荡的练习室。声音响满60秒戛然而止，又倏然响起。
斐溪越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眯起眼睛捏了捏刚放松下来的眉心，又用手背擦了一下额角的余汗，甩了甩头，才伸手拿起手机。
“干嘛？”他没好气道。
“哎呦，还知道接啊？这么不爽，是打扰到你好事了？”
斐溪越：“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大白天发情？现在是上班时间，你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干嘛？还想不想升职了！”
得，宇文川算是听出来了，自己就是衰，撞好事上，给人当出气筒了。
“你那个谢词，现在在我这。”他不紧不慢道。
斐溪越蔫眯的眼睛渐渐睁大：“我今天可没心情和你开玩笑。”
宇文川嗤笑：“他的人犯事了，他现在还在做笔录呢。”
斐溪越起身撞倒凳子却视而不见，匆匆忙忙地跑进休息室，抓起沙发上的外套边穿边警告：“要是结束了你先别让他走，就说我现在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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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溪越开车去了公/安/局，还在车上就看到宇文川在门口站着，他随便找了个空位停下车，开门下车的时候，一朵软绵绵的云正好从太阳前面飘走，洒下来的耀眼金光刺得他眯了下眼睛。
他小跑过去，垂在小腿处的风衣带子飘来飘去，斐溪越两手插着口袋，不费余力地一次性迈过三层台阶，迎面而来的暖风把他的碎发扬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和英气的眉毛，还有那聚拢的眉心。
他来到宇文川面前，没给对方正眼，往里一顿乱瞅：“人呢？”
宇文川翻了个白眼：“祖宗都开口了，我敢放人走？刚完事，人去洗手间了。”
斐溪越呼出一口气，眉心渐渐松开，这才看向他的发小：“到底出什么事了？”
“他店里的人给顾客下药了，能成性/瘾的那种药，”宇文川说，“和毒/品没两样。”
斐溪越抿了抿唇：“虽说谢词是夜色的老板，但他肯定不知情。”
“呦，这就护上了？”宇文川手伸进裤袋刚想拿根烟出来，又猛然记起自己还在上班，只能讪讪地把手放回，舔了几下唇道，“可是人家说了，老板指使的，你说这咋整？”
“怎么整？”斐溪越反问回去，“你是刑/警还是我是刑/警？我就是和你说一声，谢词不是这种人，你一定要好好查，还他一个清白。”
宇文川耸耸肩：“不好意思，这事不归我管，已经报给缉毒那边了，你的小情儿，自求多福。”
斐溪越闻言耳根瞬间蹿起一抹红：“你，你能不能正经点，少来这种乱七八糟的词。都说了，我和他不是这种关系，就是正常朋友。”
“嘿，这就不好意思啦？周黄黄脸皮都比你厚。”
“那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斐溪越想到什么，神情突然紧张，“你们该不会要把谢词关起来吧？”
宇文川道：“那个小伙子肯定是这样的，谢词倒不至于，但得等着随时传唤，至于那边会不会派人跟着他，就不得而知喽。”
斐溪越摸了几下鼻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从始至终，他就没对谢词产生任何质疑，现在能保证人身自由，是好事。身正不怕影子斜，就查呗，赶紧查，仔细查，早日水落石出。
外面的风不凉不热，舒服的很，宇文川想多吹会儿，就继续站在那拿斐溪越当乐子，斐溪越也不是好欺负的主儿，伶牙俐齿的，认真起来宇文川也不一定抵得过他。宇文川用谢词调侃斐溪越，斐溪越就想到了胡浅忆，两人东一嘴西一句，很快就红了脖子上了脸，要不是谢词这个时候从里面走出来，两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差点就要在公/安/局门口抡起胳膊动起手。
斐溪越一眼就看到了谢词，谢词微微低着头，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另一只胳膊，心不在焉地往外走。他今天穿了一件宽松的包臀纯白卫衣，搭配着水蓝色牛仔裤和运动鞋，一身休闲装很是减龄，说他是23岁斐溪越都深信不疑。
斐溪越望着谢词的眼睛亮晶晶的，他向对方招手：“词哥！”
宇文川实打实地被斐溪越身上的那个什么酸臭味熏到了，捏着鼻子嫌弃地离开，然而斐溪越在谢词出现的那一刻眼里早就没了他。
因为斐溪越的呼唤，有心事的谢词微不可见地打了一个激灵，他茫然地抬起来头，看到斐溪越的时候还微微惊了一下，随后俊美的脸上立刻挂上笑容，调快了步子，他和宇文川擦肩而过时还轻轻点了一下头。
“你不必为了我专门跑一趟的。”谢词来到斐溪越身前，看着他说。看到斐溪越来这里，又和宇文川待一起，他大致就了解了情况。
离得近了斐溪越才发现，对方的脸很是苍白，虽然在对着他笑，但他明显感觉到谢词的精神很萎靡。
斐溪越没有回答而是有些担心地问：“受委屈了？”
谢词眨了下眼睛：“为什么这么问？没有哦，大家都很温和。”
“可是我感觉……”斐溪越歪了下脑袋，仔细端详着对方，“你精神不太好。”
谢词握在胳膊上的手收紧了一下，他故作轻松地说：“大概是口渴？好像是说了挺长时间。”
斐溪越自然没有忽略谢词的小动作，开口问道：“怎么来的？”
“挺巧的，车子昨天刚好拿去修了，打车来的。”
斐溪越笑：“是挺巧，我开车来的，要不先去车上？总站这地方聊天，好像也不是个事儿。”
谢词不是扭捏的人，斐溪越想送他，他也不推辞，欣然答应。
二人一前一后走到停车的位置，斐溪越解锁，赶在谢词动手之前亲自为他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谢词佯怒眼带笑意地看他一眼，遂钻进车里。
斐溪越胳膊搭在车门上，站姿十分随意：“词哥，你稍等几分钟，我去旁边小超市买点东西。”
谢词笑着点头，斐溪越光看着对方这张脸心情就格外愉悦，他关上车门，往前方走的时候，一双满带笑意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迎面而挂的太阳，他觉得阳光都不刺眼了，因为他的笑容好像更刺眼呢。
五六分钟后，斐溪越拎着几瓶水从超市出来，他回到车这边，打开车门二话不说地坐上去，整个人精神奕奕的，刚想和谢词说话，却发现对方正靠在坐背上，一动不动地望着窗外发呆，竟然连自己开门坐上车都没有察觉。
的确是发生什么事了吧，斐溪越心里想着。
他怕吓着谢词，先轻轻咳了一下，然后压低声音道：“词哥？”
谢词果然没有反应。斐溪越撑着手臂稍微靠近了一点，目光投向照出人影的玻璃车窗。他隐约看到谢词悲伤脆弱的神情，谢词像是在回忆往事，陷入伤感的回忆里。
“词哥？”这次斐溪越的声音大了一点。
不出意外的，谢词肉眼可见地打了一颤，猛地转过身，鼻尖擦到了斐溪越搭在车座上的手，斐溪越不动声色地把手放回，只感觉被擦过的地方灼热滚烫。
“不好意思，”谢词眼神飘忽了几下，手紧紧攥住衣角，鲜有的失态，“什么时候上来的？我刚刚差一点睡着。”
“就刚刚啊。”
斐溪越也不戳穿谢词蹩脚的借口，从袋子里拿出一瓶矿泉水，这瓶矿泉水是冷藏的，此刻表瓶还冒着寒气，他倾身上前，把矿泉水贴到对方的侧脸，谢词瞬间就被冰到，下意识地躲开。斐溪越坏笑着把水收回，眨巴着圆润的大眼睛，说：“清醒了吗？”
作者有话说第15章 心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