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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私家侦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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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奥洛斯几乎彻夜未眠。
所有的一切发生的太快。短短几天,他就像小说里的倒霉角色,经历了人生中最富有戏剧性的一连串事件。
抬手摸摸脑门,不怎么烫了,那个面貌慈爱的老医生开的药十分奏效,再掐掐胳膊,疼痛的感觉很真实。
嗯,他并没有在做梦,一切都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
他长吁了一口气,往用东方丝绸和法兰西棉绒混织而成的被子里缩了缩,床褥之间淡淡散出的檀香气味在鼻尖隐隐约约,起到了很好的镇定作用,若不是此时心里装了太多的事,他肯定会在香味的安抚下沉沉睡去。
整个宏大的宅邸仿佛都进入了深眠,安静得只能听见心跳。这份岑寂让奥洛斯很不安,布莱克男爵的悲惨死状再一次栩栩如生地在脑海中重现,他扭曲的头颅在意识中不断放大、逼近,那只嫁接在他断颈上的鹿头,正阴恻恻地注视着他,用那两只黑而空洞的大眼睛。
奥洛斯打了个寒噤。恐怖渗入每一个毛孔,他用力抓了一下睡衣下摆,把被子向上拽了拽,蒙住了脑袋。
夜晚很长,长得让他筋疲力尽。后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似乎是在黎明初现前,他才短短地打了个盹,再睁开眼时,浓烈的阳光已将厚重的窗帘映照得灿烂一片,门外有轻微走动的声音。
新的一天在旭日高照下开启了。
没等管家或者女仆来敲门,奥洛斯就换好了衣服。因为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侯爵,他踟蹰了好一阵子才推开房门,向着楼下的大厅走去。
然而他并没有看见侯爵,直到坐在餐桌前,被分量很足的培根、煎蛋、夹夹心圆面包和黑咖啡引诱得食指大动,也没看到德拉波侯爵的影子。
管家雷蒙德像根黑柱子一样走来走去,为他布置好一切。偌大的餐桌上,食客只有他一人。奥洛斯很有自知之明地选择了远离主位的位置,做贼心虚似的时不时四下扫两眼,生怕那个他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的男人从哪里突然窜出来,杀他个措手不及。
侯爵始终都没有出现。
吃过早餐,奥洛斯象征性地在客厅里转悠了一会儿,就打算回房间。这时,叠放在茶几上的几份报纸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怀着了解时事的心态,他拿起最上面的一份泰晤士报,快速浏览起来。
上面刊载的大都是些和他风马牛不相及的新闻,比如哪家证券公司破产了,经纪人卷钱逃亡美洲,议会选举在即、议员们为了选票开始公关,著名女明星婚外情劈腿三人之类的,还有一则寻找走失儿童的告示,他一边看一边无奈地摇头,忽然,视线被一个噱头很足的标题勾住了。
“白教堂的开膛手再度犯案,又一名从事特殊职业的女性惨死。”
奥洛斯捏着报纸的手抖动了一下。
标题下的文章写得文采飞扬,用了大量排比句式,华丽丽地描绘了第二具尸体的恐怖死状,顺带着回顾了一下第一位死者,最后将两期案件的进行了对比,得出凶手是同一个人的结论。
奥洛斯不禁又联想到了布莱克伯爵的死。然而奇怪的是,并没有见到任何报道,他又翻了翻其他几份报纸,也没有只言片语。
按理说,发生在爱德丽的这件几乎称得上猎奇的杀人事件,吸睛程度绝不亚于白教堂惨案,为什么没有见报呢?整个事件低调得就像是从没发生过。
其实也不难猜到,肯定是侯爵做了干预。只是没想到他的权力面这么广,连一向喜欢与贵族、政府作对的报社都能压住。
被这样的人知道自己的往事,奥洛斯简直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放下报纸,他想回房间呆着,刚踩着台阶迈了几步,就听见玄关处一串矫健有力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侯爵回来了。
他僵硬地定在楼梯中间,上也不是下也不上。僵直地转动脑袋,目光正好与侯爵瞥过来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他咧了咧嘴,做了一个不知道是什么表情的表情。侯爵看上去情绪不佳,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伯爵,请下来!”他用严肃的声音冲他喊到,奥洛斯愣了一瞬,随即看到一个身材高大,带着宽沿帽的男人晃晃悠悠地跟了进来,在大厅里放慢了步伐。
那男人顺着侯爵的声音也向上看去,看见奥洛斯后咧嘴一笑,露出一口过分洁白的牙齿。
“到会客厅。”侯爵几乎是命令道,语气中有种不容拒绝的意味。
奥洛斯撇撇嘴,讪讪地往会客厅的方向走去。
当他来到会客厅时,侯爵和陌生男人已经分坐在一张圆桌的两侧,男人脱下帽子,随意地放在腿上,抬起一只手,抓了抓被帽子压得紧贴头皮的头发。
奥洛斯这才看清他的样貌。
一个有着明显南欧特征的英俊男人,深褐色的头发,浓重的眉毛和罗马雕塑般的轮廓,比一般白人略暗的肤色更加印证了他的血统。
“这位是我搬来的救兵,”侯爵对一脸茫然的奥洛斯介绍道,“里奥米洛先生,一个私家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