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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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人会加多少个微信群？
小组作业拉一个，选修课助教拉一个，师门全体拉一个，在读学生拉一个，项目子课题拉无数个……凡此种种，不一而足。谁会记得某年某月某个群里新加入了什么人呢？
程学初耐心地上滑聊天记录，滑过百十条才看见几行小字：吴迎邀请某某某加入群聊。往下看，照例是新成员打招呼，群成员鼓掌欢迎。
那天的日子普普通通，他既然没回复肯定是在忙，忙完点进群消息，没看到公告艾特就退出。
于是再一次错过。
周六新生赤足运动会，孟立凡一大早就赶去操场看学生。周日难得睡个懒觉，只听宿舍里柜门开了又关，关了又开，吱吱呀呀响个不停。
孟立凡翻了个身，一手垂下来敲了敲床板，朝对面半个身子钻进衣柜里的舍友说：“老程，你要拆房子吗？”
“不好意思吵到你了。”程学初翻出一件卫衣，换掉了格子衬衫，照了照镜子，仍觉得不合适，太休闲了。
孟立凡无语：“您不觉得这句道歉很没有诚意吗？”
程学初确实没有诚意：“十点半，你也该起了。”
“睡到中午是对周末的尊重！”
舍友既然醒了，正好当参谋，程学初指了指身上的衣服，问他：“你觉得穿这身去参加老乡会，是不是不太正式？”
孟立凡点点头：“嗯，你该穿套西装，配上皮鞋，记得擦点鞋油，没有我借你。”
程学初当真了：“这样啊，会不会太刻意？”
要命了，怎么今天连玩笑话都听不出？孟立凡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起床气也没了，鲤鱼打挺似的坐起来探出床沿问：“老程老程，你这是去相亲吧？”
“少来，跟你说正经的。”
“那就是去见前女友。”孟立凡语气笃定，一脸发现了奸情的机智。
“……不是。”
“哎，犹豫了三秒！卧槽真是啊！”孟立凡激动得当即跳下了床，从上铺跳到桌板，连带着书架也晃了晃。
程学初目睹全程，简直没眼看：“你才是拆房子吧。”
他无意用私事满足对方的好奇心，换上运动鞋，带上手机钥匙和学生卡就出了门。刚走到楼下，他就觉得自己干了件蠢事，换来换去有什么意思，谁会特别注意他……
程学初到达约定地点时，新生已到了大半。他第一眼便看到了坐在李森森旁边的张宜静。她化了个淡妆，中学时爽利的短发变成齐肩长发，戴了一对金色的小耳坠，面带笑容，微微侧头听李森森说话。较之记忆里的模样，整个人柔和了许多。
没见到她前，程学初所想象的她长大后的模样和高中几乎一致。等见到了她，他又觉得本该如此，没什么好意外的。
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变化，唯有李森森十年如一日不懂察言观色，走到哪里都背着书包，网兜插袋里永远有个水瓶。他见程学初进来，伸手招呼：“班长，坐这边！”
他还是习惯叫班长，这点也和高中时一样。
包间里有两个圆桌，程学初去吴迎那桌知会一声，自罚三杯以表歉意，这才去了另一桌，坐在仅剩的空位——张宜静的左手边。
她笑着说：“好久不见啊，班长。”
“好久不见。”程学初词穷，除了这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反倒是李森森打开了话题，惊讶道：“啊？你们毕业后一直没见过？”
张宜静说：“是啊，所以特地考来北京，看看你们过得好不好。”
明知她在说笑，程学初却偷偷假装听见了真话，问她：“现在看到了，感觉怎么样？”
张宜静说：“李森森嘛，老样子。”
“我呢？”程学初问得忐忑。
张宜静端详许久，看得他心里发毛。她慢悠悠评价：“你变凶了。”
“我……我哪里凶了？”
张宜静指着他对李森森说：“你看他，来了就没笑过，肯定是见到我不高兴了。估计是我高中时欠他钱忘了还，他在算小账呢。”
李森森啊了一声：“班长，她真欠你钱啦？”
“当然没有。”他立刻否认。
张宜静说：“那你笑一个。”
程学初刚想挤出笑容，转念一想：“你调戏谁呢？”
张宜静笑起来：“这就对了嘛，苦着脸给谁看，不欢迎我吗？”
“欢迎。”
“真敷衍。”
程学初给自己倒了杯酒，替她倒了杯果汁，举杯郑重说道：“欢迎加入北上队伍，你能来北京，我特别高兴。”
李森森连忙倒了果汁，和他们一起碰杯：“太好了，大家又能聚一起！”
张宜静拦住他的手：“你好意思吗，和我一起喝果汁？”
“可我没喝过酒。”李森森想了想，“要不试试？”
程学初劝他别胡闹：“你要是喝醉了，自行车丢这？”
张宜静提议：“我刚刚乘公交车来的，等会你载他回去，我骑他的车。”
李森森想想还是算了：“我俩车子都没后座。”
“为什么没有？”
“没对象要什么后座啊。”
“哦。”张宜静点了点头。
这时，吴迎走了过来，朗声道：“聊得很欢嘛，我记得你们是同一届毕业的？”
李森森说：“我们还是一个班的。”
吴迎笑道：“真巧啊！阿初，以后多照顾照顾老同学，宜静从N大外推到A大，人生地不熟，你要热情点。”他朝程学初眨了眨眼，程学初感到莫名。
李森森举手：“师兄，张宜静也是我的老同学，你怎么不让我照顾呢？”
吴迎说：“你啊，照顾好自己就行了。实验室的小白鼠杀得怎么样了？”
“我现在研究植物，不杀小白鼠……”
“改素啦？挺好挺好，和素食协会多交流，兴许能有助于你的科研进展。”
“说起这个，师兄我有事要请教……”李森森从书包里翻出笔记本，推着吴迎出去。
吴迎一看见他的本子就头疼：“大哥！吃饭呢！聊什么学术啊！”
张宜静见状，转向程学初：“吴师兄学什么的？”
“和李森森一样，都是生物。”程学初不动声色地侧了侧身体，拉开距离，生怕察觉到她的呼吸。
张宜静感慨：“生化环材，某乎学科鄙视链的底端，同病相怜。”
她学环境，李森森学生物，程学初肢体上远离了，精神上又想靠近，开始卖惨：“土木现在也不吃香了，大家都一样。”
张宜静说：“土木去地产，收入不错啊。”
程学初草稿也不打，抹黑得飞快：“地产是泡沫，早晚崩盘。”
“还可以进设计院，也算稳定。”
“设计院加班多。”
“去互联网公司？”
“容易猝死。”
张宜静笑出声，托腮望着他，一字一顿喊他的名字：“程学初，你在抬杠吗？好幼稚。”
程学初默不作声地喝了口酒，默认了抬杠的事实。
饭后，有几个人先回学校，吴迎喊剩下的人一起去唱歌。李森森问他们去不去，程学初看向了张宜静。
张宜静看着头顶湛蓝的天空，笑道：“当然去，趁着博一还没被老板压榨，能享受就要尽快享受，及时行乐。”
研究生的月收入有一部分来自于导师发的劳务，师生关系之外，又有一层类似于企业的雇佣关系，所以很多人私下把导师称为老板。
两个地方隔得有些远，大家准备骑车去，唱完直接回学校。吴迎招呼张宜静坐他的车，程学初看着他们同行远去的背影，决定回去就装个后座。
无论如何，先准备着。
李森森和他并排骑车，火上浇油：“这画面看着不舒服。”
“……你有什么好不舒服的？”
李森森说：“当初不是你和张宜静关系比较好吗？”
程学初谦虚道：“还行吧。”
李森森感叹：“几年不见，到底是疏远了。”他单手握把，另一只手拍了拍程学初的肩膀，“没事，多聊聊就熟了。我一开始也觉得生疏，张宜静去年直博前问我要课件和真题，聊了几次就找回高中的感觉了。”
“你们之前就有联系？环境和生物两个专业，问你有什么用，为什么不问我？”
程学初心里很不是滋味，敢情就他前几天才知道她在北京，就他今天才知道她不是考研，而是去年九月份就敲定了的外推直博。环境系系馆和土木系的距离，可比生物系近多了。
李森森诚实地回答：“环境和生物有共同的实验课和选修课啊，我认识很多环境系的同学，当然能帮她要到往年真题。你傻了吧，你和水利、建筑是一家还差不多。”
事实如此残酷，程学初只能承认：“你说得对……”
新生里有个活跃的男生，麦霸程度与吴迎不相上下，好事者给他们点了十几首男女对唱情歌，逼着吴迎唱女声部分，差点把他俩唱吐了。
吴迎仰头灌了半瓶水，摆摆手道：“不行了，年纪大了，玩不过你们年轻人。”
“吴师兄不老！”
“别别别，不如你们水嫩。”
吴迎把话筒塞给张宜静：“师妹别光和老同学打牌，来一首吧，还没听过你唱歌呢。”
张宜静说：“我不太会唱。”
“随便唱哪首都行。”
“那就老歌吧，漂洋过海来看你。”
吴迎点了歌，张宜静走到屏幕前，李森森继续和新加入的师弟师妹斗地主。
程学初靠在沙发上，仗着房间里光线幽暗，肆无忌惮地观察她的神情。她坐在高脚椅上看歌词提示，温柔地唱了起来。扰人的长发总是落下来挡住脸颊，她抬手挽到耳后，露出小巧耳垂下悬挂的樱桃耳坠。樱桃随着她的歌声来回摇摆，一荡一荡的，轻盈可爱。
她朝这边笑了笑，不知在看谁，也许是看又赢了一把正在高呼的李森森。然后她转回屏幕，轻轻唱道：
为了这次相聚
我连见面时的呼吸都曾反复练习
言语从来没能将我的情意
表达千万分之一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 17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