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王座》无法忘记的遗憾

55、一个小时

　　托马斯·摩尔的三个适龄的女儿玛格丽特、伊丽莎白和西塞利在不久之后就成了李益的侍女，而让托马斯·摩尔大惑不解的是，他最喜欢的孩子，也就是他的长女玛格丽特很快得到重用，在入职一个星期之后，跟着卡洛琳一起作为参议许曼卿的助手前往诺福克郡。
　　为此，托马斯·摩尔不得不再度求见李益。
　　“菲尼克斯伯爵，虽然十分冒昧，但是，我是说，您真的不用特别优待我的女儿。”
　　在托马斯·摩尔看来，他的女儿入职才一个星期，卡洛琳却是李益身边的老人了。玛格丽特获得了跟卡洛琳一样的待遇，怎么看都让他觉得不得劲。
　　李益一面招呼侍女上茶，一面道：“摩尔爵士，我要说明的是，我只是选择了许参议代我接收诺福克公爵领和罗奇福德子爵的产业，是许参议选中了摩尔小姐作为助手。我承认，挑选您的女儿作为助手之一，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我们需要借用您的巨大声望安抚当地的人民；但是，如果不是摩尔小姐格外优秀，我想，许参议也不会挑选她作为助手。”
　　李益最后总结道：“摩尔爵士，您把您的女儿教导得非常出色。”
　　托马斯·摩尔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李益道：“实际上，不止您的长女，您的另外两个女儿也十分优秀。思维敏捷，谦逊娴雅，我的另外两位参议已经取中了她们，现在伊丽莎白小姐和西塞利小姐正在适应书记员一职。”
　　目前来说，她们只能用英文书写、记录，也需要诸位参议迁就她们，但是李益相信，一旦过了语言文字关，她们就会得到飞快的成长。
　　接受过系统又良好的教育的人，就是不一样。伊丽莎白·摩尔和西塞利·摩尔得到的评价甚至比卡洛琳还高。
　　老实说，得知托马斯·摩尔只有四个女儿，第四个养女还只有十二岁的时候，李益的女官们可是齐声表示失望呢。
　　托马斯·摩尔犹豫了一下，道：“感谢伯爵阁下对小女的赏识。此外，我还听说了一件事。”
　　“什么事情，能让摩尔爵士如此为难？”
　　“我听说，您不但让您的医官咨询王后陛下的意见，还写信给王后陛下曾经的侍女？”
　　在这方面，大主祭沃尔西积极配合国王，多年以来一直在打压王后势力，从严格限制王后身边的女侍从官的数量，到经常调换王后身边的侍女，以防凯瑟琳王后培养心腹。
　　沃尔西做得无可挑剔。
　　当然，凯瑟琳王后的沉默和配合，也是沃尔西如此成功的重要原因之一。
　　李益道：“哦，是的，的确如此。您必须承认，摩尔爵士，人以类聚物以群分。凯瑟琳王后端庄虔诚，所以她身边的女士们大多温柔娴静又忠贞；安妮女士风情万种，她身边的女士们跟她一样，妩媚多情，为宫廷妆点了许多浪漫的气息。不过，爵士，我需要的不是装饰用的花朵，而是能够出任公职、为我分忧的官员。而且，如果雇佣了安妮女士推荐的侍女，我担心从此往后，我连休息都要担心安全问题了。”
　　边上新来的侍女差一点没笑出来。
　　托马斯·摩尔十分尴尬。
　　他当然听得出李益的嫌弃。
　　他狼狈地替他的同胞们挽尊：“阁，阁下，您这样说，是不是有失体面？”
　　“体面？摩尔爵士，我想，有些方面，我的故乡跟英格兰是共通的，那就是对某些脏病的认知和态度。女士们沉迷美貌和风情带来的虚荣，我不予置评。但是，如果她想从我身上得到利益却给我带来危险，爵士，这不是体面或者是教养的道德问题，这是法律问题，而且还是可以判处死刑的刑法问题。”
　　根据李益掌握的相关资料，很难排除亨利八世因为感染梅毒从而导致儿子爱德华打小体弱的嫌疑。
　　如果梅毒的猜测是真的，那就是说，亨利八世跟简·西摩结婚的时候，他就已经感染了梅毒。
　　以此可以推论，最迟在安妮·博林还是英格兰王后的时候，梅毒就已经在宫廷中泛滥成灾。
　　所以，很难排除生下伊丽莎白之后，安妮·博林一再流产的可能性之一是因为梅毒。
　　因为传说在同期的法兰西宫廷里，梅毒就很盛行，法兰西国王弗朗索瓦据说就死于梅毒，弗朗索瓦的第一任妻子克洛德·德·瓦卢瓦之死，传说也跟梅毒有关。
　　来到这个时代的西欧，特别是同样以放荡闻名的法兰西宫廷和英格兰宫廷，自我保护都相当重要。
　　不止是女子，就连男子也一样学会保护自己。
　　忠贞，不是迂腐，而是这个时代保护自己和自己的家人远离可怕的疾病的重要手段。

　　托马斯·摩尔更尴尬了：“菲尼克斯，伯爵阁下。”
　　“哦，请原谅，摩尔爵士。我们很重视这个，邀请王后陛下的侍女，也是我的议事堂一致的意见。按照我们的观念和风俗，这是自我保护的重要手段。”
　　“是，是的，我能理解。”
　　托马斯·摩尔选择改变话题。
　　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也太尴尬了。
　　他能体谅那些女人们的难处，她们中间的很多人并不是出自自己的意愿，而是出自于家人的强迫、半强迫不得不选择这样的道路。
　　所以心地宽厚的托马斯·摩尔不忍心说那些女性的坏话。
　　但是，托马斯·摩尔也曾经是一位律师，他当然不可能否定李益的自我保护的权力。
　　他只能犹豫着道：“阁下，这么说来，您不会选择男性担任公职喽？”
　　不得不否认，宫廷里有相当一部分的女性私生活混乱，而男性贵族的私生活混乱程度，更在其上。
　　“是优先选择男士，还是优先选择女士，不是由我决定的，而在于我的参议们。她们既然决定要先挑女士，那我也只能尊重她们的选择，毕竟，朝夕相处并且亲自培养下属的人，是她们。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总之，现在的议事堂全部参议政事都是女性，就跟军机堂的参议军事全部都是男性一样，倒是二十四司麾下有男有女。不过，目前只有议事堂愿意带新人。”
　　托马斯·摩尔犹豫半天，这才道：“菲尼克斯伯爵，请问，您的领地建设顺利吗？”
　　“很顺利。”李益笑道，“我猜，您担心的，是领地上的宗教问题？”
　　“是，是的。”
　　李益站了起来：“如果是别人，我不会通融。不过，如果是爵士的话，我想，应该没有问题。”
　　“什么？”
　　“一个小时。我破例，让您在我的小书房呆一个小时。这一个小时里，您可以阅读相关文件。放心，因为很多是需要向民众公开的领地法令，所以是双语内容。您不用担心读不懂。”
　　托马斯·摩尔无法拒绝。
　　大书房、餐厅都在一楼的右侧，左侧则被李益腾空，给议事堂等相关机构使用，至于他的小书房，当然只能在楼上。
　　跟这个时代大多数城堡的房间一样，房间有小又阴暗，只有一道狭长的窗户。不过，跟楼下的大书房一样，这个小书房也经过改造，不止是气死风灯和镜子的使用，增加了房间的亮度，还有书架的设立。
　　托马斯·摩尔一进房间，就吃惊地道：“有些书，似乎大书房里也有。”
　　李益道：“大书房同时也是我的图书馆，对我的部属和客人开放。这里的藏书，才是我的私人珍藏。您要看的资料，在那座五斗柜里，请抓紧时间。”
　　说完，李益就走了。
　　他可不想被人误会，所以回自己的卧室，在阳台上享受一个小时的下午茶时光，是一个不错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