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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假面骑士铠武 布洛赫方程(1) ...

  •   战极凌马一通电话打来时我正为泽芽私立高中与日俱增的缺勤率发愁,尽管我也深谙“不翘课的高中生涯绝不会完整”这一歪理,但要每天面对教室里稀稀拉拉几个没精打采的学生即便是再佛系的老师也难以做到心平气和,更何况截至目前缺勤率最高的高二三班班主任便是区区不才在下。

      这学期以来我已经连续三次在年级会议上被主任轻车熟路地拎出来做反面代表,平日里也不免被好事者暗戳脊梁骨。如果说这些我还能一笑置之,那么今早,我最心爱的、恨不得捧在手心里呵护的、品学兼优的吴岛家二公子——那位从来不让任何老师操心、完美得用优等生来形容都过犹不及的吴岛光实同学背着我悄无声息地溜出学校的事实就足以成为压垮我这个卑微西西弗斯的最后一颗小石子。

      这时来自旧友的电话就几乎堪比挽救溺水之人的救命稻草了。

      我和战极凌马是大学同学,他比我高两届,名义上算是我的前辈。物理专业在泽芽大学诸多可供选择的专业中并无特色,分数线也位列中游。我原本遵从父母的安排填报了金融方向的志愿,但最终因为没过分数线而被调剂来了这里。

      物理系中与我有相似经历的人不占少数,但战极凌马是个异类。据说他的分数原本足够他在东京最顶尖的大学里游刃有余地挑选去处,但他却似乎是铁了心的要留在泽芽,并读了这门整日要与量子力学和狭义相对论打交道的学科。

      尽管在进入大学之前我与战极凌马从未有过任何交集,但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玩笑般的巧合,我与他的五官竟有六分的相像。如果说面部骨骼因为男女差异而无可避免地还有着些柔和程度的区别的话,我们的眼睛几乎就是由同一把刻刀交由同一位匠人雕琢出来的工艺品。

      入学那天迎新处的学长在用检疫人员检查注水猪肉般的眼神反复打量了我数十分钟后,艰难地开口询问道——

      “学妹你..家里面有没有一个失散多年的兄弟啊?”

      在学院简陋的迎新会上,我终于有幸见到了传说中的天才战极凌马,尽管之前和我提及他的人都无一例外地称呼他为“怪胎”。

      天才在印着富士山图案的白T外套这件理工科学生几乎人手一件的格子衬衫,鼻梁上架着金属材质的方框眼镜,在歌舞升平的欢愉气氛中他遗世独立地捧着本我连名字都读不顺的外文书籍,不时指骨节发力将水性笔在自己阅读到的行段敲打或书写些什么。

      我坐在他左边第三个位置,旁边不知何时凑过来个先前有过几面之缘的学长,用说什么稀奇玩意儿的语气在我耳边悄声嘀咕,“你后面那个绿格子的家伙就是战极凌马喔”——

      战极凌马——我开始思考如何逮准时机能表现得自然点地回头去觐见这位我还没正式入学便已如雷贯耳的先辈。学姐们短裙下白皙的大腿在我眼中停滞成被剥了皮的白桦树,直到热舞结束所有人都鼓起了掌,我才偷偷借着东张西望的动作去搜寻战极凌马所在的方位。他大概是不满被人用近乎窥伺的目光注视的感觉,有些冷漠地抬起了头,于是我终于看清了这位被絮叨至今的天才的模样——

      挑染,闷骚,牛逼,可能这就是大佬吧。

      大学生活并没有我想象的枯燥,高中时我将大部分时间分配给了薄弱学科,比如历史和外语,而物理相比起来并没那么吃力,因此我也鲜少花时间在上面。也是因为这个,在进入大学之前我竟从未意识到,要解析那些对其他人来说可能晦涩繁琐的物理模型与我而言却简单得如同拆解幼童的积木玩具。

      我不懂绘画也不会什么乐器,既没有能拿得出手的过人之处也不太擅长察言观色。相较起来我弟弟亮二虽然顽劣,却很会哄得爸妈的疼爱。他们对待我并不能说有多么不好,但到底到底和亮二比起来要冷落了不少,更别提夸赞我什么。

      天赋与认可对我来说只是两个陌生的概念,而战极凌马便是第一个给予我肯定的存在。

      第一学期我们毫无交集。大多数时间我都泡在寝室和自习教室,只有偶尔去图书馆时才会和他打个照面。但鉴于我们的关系并未熟悉到需要对彼此打招呼的程度,这种相安无事对于不愿处理人际关系的我才是正常状态。

      春假过后老师给我们进行了一次突击测试,题目有些小难,但也没到勉强的地步。写完所有题目后我把耳朵贴在课桌上,准备靠听旁边同学写卷子的窸窣声打发接下来的时间。

      但我的自娱自乐并未持续多久,垫在我脸底的卷子被无情抽走,而我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强盗行径吓得直接从座椅上站了起来。战极凌马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我们教室,又不知何时站在了我身边,正一脸安详地把我的试卷揉成一团——

      “操.你——”我强忍住从抽屉里掏出书包来砸他脸上的冲动,把差点完整脱口而出的粗鄙之言咽回喉咙里,礼貌地在心里问候完他我所有能想到称呼的亲朋好友后,我堆起满脸笑容,柔声问道,“战极凌马前辈,请问您和我的试卷先前发生过什么过节吗?要知道它看起来不像是会主动挑事的那一方。”

      “初濑——”他把姓名栏那侧舒开,再三确认后继续念道,“初濑由香,你明明已经推出了周期势场下电子的运动方式,为什么要把它涂掉?”

      “因为这是一个多体问题,我做了很多不合理地近似才得的出这个结论,”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大多在场学生都在以或怜悯或八卦的眼神注视着我,于是我压低声音并暗自开始祈祷这场莫名的对话能够迅速结束,“这个解释太过于简洁,如果我的答案正确,老师不可能在课堂上没有提到过,除非我没听讲——虽然我也不排除这个可能性..”

      “你应该对自己更自信一些,销毁自己尚未验证的研究心血显得你像个尚未开化的白痴,”战极凌马旁若无人地把我早已被蹂躏到千疮百孔的试卷扔进后排的垃圾桶里,“你推算出来的算式——我们一般称它为布洛赫方程。”

      “我没听说过,还有,”我拽住他的衣领,恶狠狠地回敬道,“战极凌马前辈,我不管您和这布洛赫方程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您都应该向身为受害者的我解释一下,我零分的随堂测验成绩到底能让您产生什么类型的变.态快.感?”

      “你没听说过布洛赫方程是因为那对你来说还太早了,这份卷子不是老师的随堂测试,而是我用来挑选竞赛搭档的邀请函。毁掉你的卷子是因为你自卑得让我发笑,难道从来没有人跟你说过吗,初濑由香——”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把脸凑到我耳边,用近乎狎昵的语气说出了接下来的话。

      “你和我一样,是个天才啊。”

      之后老师把我叫到办公室去单独解释了一通这场闹剧的缘由,日本每年都会举行的全国大学生物理竞赛开场在即,但泽芽大学却迟迟没有解决参赛人选的问题。比赛不仅形式奇诡、对参赛者的要求也是古怪严苛。且不说一男一女的硬性要求,单是一名大三学生加上一名大一学生的同行配置也足以劝退不少大一时还以高数等基础课程为主的高校了。

      泽芽大学上一次闯入决赛还是在昭和年代,之后连续几十年的铩羽而归成了历任院长代代相传的心病。如果说只是在一场普通的比赛里丢了点面子倒也还好,但自去年校长在院系会议时笑眯眯地提出了“咱看物理系现在招的学生一年比一年少,如果今年比赛还是没什么成绩的话,学校该考虑削减些不必要的学院经费了”后,据说院长雾岛三郎先生已经连续三四个月每天晚上梦见校长开着不同型号的高达炮轰物理系大楼。

      好不容易出了战极凌马这个天才,大一时他还锋芒未显,大二时他又没有参赛资格,好不容易在万众期盼中他升入了大三,他又坚决不同意和人组队去参加比赛。院系所有高层轮番上阵威逼利诱割地求和,最终才签订了极其不平等的条约——只要这次能拿到奖,战极凌马就可以免去今后所有的签到、考试和论文。换言之如果这次比赛顺利,他就可以直接浪到毕业,但他还提出了要求,那便是另一位大一的女性搭档必须由他亲自来挑选。

      很不幸,那个倒霉蛋就是我。

      听完雾岛老师声泪俱下地控诉后我一边露出象征性的钦佩表情为老师们的用心良苦与能屈能伸鼓掌,一边缩起身子宛如条蛆虫般往安全出口蠕动。然而还没挪开两米的距离我便被他以与儒雅外表完全不符地铁腕按在了原地。我僵硬地扭过头去,用近乎恳求地语气问道:

      “——老师,如果我拒绝的话会怎么样?”

      “如果这学期结束的时候,你想在你的每一门成绩栏里都看到59分,现在你就可以大摇大摆地走出办公室的门,”雾岛老师对我露出奸佞如堺雅人般渗人的笑容,又开始继续抽一个巴掌给一颗蜜枣的怀柔政策,“初濑同学,我也知道这挺突然的,但是没有哪个老师会把自己的学生往火坑里推是不是?老师这也是为了你好,一来这种全国性的赛事一年只会举办一次,就算只是去体验一下氛围也会对你今后学习很有帮助,更何况参赛资格也十分难得。再者战极凌马虽然脾气古怪了些,但毕竟也是位成绩优异的前辈了,和他多打交道肯定不是坏事。”

      “...我信了你个糟老头子的鬼...”

      “加油,勇者初濑由香,为学校争光吧,”雾岛老师并起手指伸直手臂,宛如国王授封骑士般往我的两边肩膀上各砍了三下,“物理系的未来,我们的未来,还有我的未来...全部都托付给你了。”

      “好恶心啊您..”我面无表情,“都六十代了麻烦不要学十四岁少年犯中二病了好吗..”

      “真可惜,”雾岛老师怏怏地缩回手,“我还想说如果初濑同学有意向申请这学期的奖学金的话我也是很乐意在推荐名单上再添一个名额的...”

      “是!雾岛大人!”在心底默默和我的尊严道别后,我对雾岛老师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勇者初濑由香即刻出发,请您为我祈祷吧。”

      十五分钟后,被强行征用的临时勇者初濑由香也就是在下,与又欧又氪又肝的满级大佬玩家战极凌马双双面无表情地坐在了院长办公室角落的长沙发上。这件家具显然年事已高,没想到还得突然地承受两个成年人的重量。我只是往战极凌马的反方向挪动了几厘米,便听见人造皮革下传来了金属框架悲怆的嘎吱声。

      “战极同学,距离比赛还有两个月的时间,”雾岛老师面色祥和地搓了搓手,“初濑同学就拜托你多加关照了。”

      “......好。”战极凌马惜字如金。

      “初濑同学毕竟只上过一个学期的专业课,参加竞赛肯定还是有些勉强。你要是有空的话,不如帮她补习一下?”

      “那是自然,”战极凌马瞥了我一眼,而我也非常配合地回应了他一个腼腆的假笑,“她是我亲自挑选出来的搭档,我会对她负责到底。”

      那还真是谢谢您们了。

      我的内心翻江倒海。然而我平静下来仔细想了想奖学金的数额,又想了想随时可能被迫沉入不及格泥沼的期末成绩,我还是什么也没说出口。

      当晚回去后我就把白天的不快忘了个一干二净,在我看来全国竞赛自然还是要靠战极凌马,而我不过是个为了凑足参赛资格的陪衬,到时候只需要在他身边安安静静地站着就好。而所谓那场挑选参赛搭档的考试,也不过只是战极凌马无数次难以理喻的天才行径中的其中一次,无论是雾岛老师还是我,都只是他使性子的牺牲品而已。

      然而我万万没想到,战极凌马是唯一一个没这么想的人。

      他的效率之高不负天才称号。第二天早上我还在寝室床铺上来回挣扎时他便已经抱着一摞书出现在了我的宿舍楼下,若不是因为碍于男生不能进女生寝室的硬性规定,谁也说不准他会不会直接冲上楼来把我从窗户口丢下去。他倒也很明事理,客客气气地同宿管说明了情况,让她帮忙把我从楼上叫下来。然而宿管阿姨到底是上了年纪,也没听清楚什么物理竞赛紧急补习,于是简单地把现状归纳为面前的这个男生需要她上楼去帮忙叫个女生下来。宿管对每日与学生斗智斗勇的生活已经逐渐失去了兴致,而战极凌马的这一出现简直宛若天降甘霖。

      于是当我还在梦里与菅田将晖耳鬓厮磨时,我猛然听见有人操着口响亮的关西腔在叫我的名字。

      “初濑——由香——”

      我从苏打的怀抱中猛然惊醒。

      “——你男朋友来找你啊!”

      我发觉这应该还是梦,于是又躺了回去。

      然而当这口令人战栗的关西腔一直在我寝室外回荡了足足两分钟之久后,我终于意识到无论是我还是宿管阿姨此时可能都在现实世界里。为了防止室友爬起来谋杀我,我最终还是手忙脚乱地换好了衣服跟着阿姨下了楼。

      然后我看见了面无表情的战极凌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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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4】假面骑士铠武 布洛赫方程(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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