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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山姥切国广 ...

  •   ……

      谈及神隐的事情发生后,在本丸内造成了一定的恐|慌。

      而那只隐没在光亮处的鹤,鹤丸国永却倚在门口不做发言,他望着黑云翻滚的天际,任由肆虐狂风吹乱他的衣沿,专注的神情似在揣测大雨何时到来。

      [我会跟她谈谈。]

      鹤转过头来,他和压切长谷部的眼里带着众人无法辨清的色彩。

      随即,鹤前往主所在的地方。

      仍旧是不知内容的谈话。

      山姥切国广再见到少女时,莺丸正陪同她坐在廊下。只是几天未见,少女却迅速消瘦了下去,她穿着被短刀们翻找出来的厚衣服,蜷缩起双腿,整个人就被长长的衣摆包裹住。

      有许多话想说,最后山姥切国广只是满含担心地抿平唇角:“……还好吗?”

      她把自己裹得跟只茧,错过最佳脱变期的那种,仿佛再也无法拥有属于自己的翅膀,畅游天空变成奢望。少女撑起一丝勉强的笑容,她拢起的眉间带着歉意,朝初始刀剑伸出手,引他在身边坐下。

      她说了许多。

      九十九奈奈。

      少女自己都搞不清“九十九”到底算她的姓,还是她的代号。

      她所生活的那个时代科技贫乏,拥有不同能力的人们以族群区分彼此,他们供奉着给予自身力量的神祗,古板又执着,虔诚又腐朽。由于出生不堪,她被族人排斥,他们不记得“奈奈”这个名字,只称她为“那家伙”。而上学时,她永远坐在最末的座位,老师从不正眼看她;放学后更甚,心情不如意的家伙们把她当做出气筒,其中只为单纯寻求快|感的家伙们于她而言,更是恶魔一般的存在。

      可她又有什么错呢?

      一个无力选择出生的灵魂被拖拽到人间受难,到底算什么。少女眼底饱含痛苦,难道真有前世今生的说法?那这到底是前世的报应,还是为了来世有个美好轮回所必须进行的今世苦修?

      这样的日子实在难以忍受,但——

      [自|杀是大罪。]少女埋在臂弯间咬牙自问。

      可今生未免也太过痛苦了,他人面孔在善与恶之间变幻,总有人捂住你的口鼻,企图扼止你的呼吸,到了最后,他们竟然还要求你边死去边挣扎。

      山姥切国广低头攥紧手指,眉间狠狠地皱成一团。

      作为付丧神觉醒之初,他曾有过同少女一般的感受。

      他是缘何诞生的?又被做何指望?不过是被用作比较的仿造品——如此消极又懵懂的认知,但他的本心又是怎样的呢?

      金发付丧神抬首,眼里倒映出乌云翻滚的天空,他的眼底却是一片碧波无垠。

      不是那样的。

      被审神者选中的感觉很好,能保护同伴的感觉很好,即便因此被血弄脏也很好,但归根结底,令他感到安心的,是审神者和大家对他的信赖和陪伴。

      说来俗套,但不可否认的是,人就是这样的东西,太复杂了会觉得很烦,太简单了会觉得枯燥,太热闹了会觉得太吵,太寂寞了还会轻易死掉。

      [所以,那又怎么样?]山姥切国广说。

      出生不好又怎么样?

      他人眼色又怎么样?

      少女抬起头来,望进金发付丧神毫不示弱的眼里,不禁愣在原地。

      世上的伤痛确实比俗套的圆满来得更加深刻,它们用疤痕盘踞|肉|体,用痛楚缠食心灵,费劲心机,却也仅限于此。相较之下,美好的事物永远一闪即逝,人们却对它无限追求,欢喜它,再被它治愈。

      撇开在淤泥烂地里挣扎的记忆不说,她曾为不堪命运付出的努力、现在所拥有的大家,被被、长谷部、鹤丸、莺丸……互相陪伴的日子,被充盈的内心,他们远比那些过往珍贵,而且珍贵太多、太多。

      无法忘记痛苦又怎么样?

      该觉得羞愧的不该是她,而且那些造成痛苦的人。

      别难过了。少女沦陷在山姥切国广高远空旷的双眼里,别难过了,你要知道的是,从今往后我们谁都不再是孤身一人。

      审神者呜地抽泣了一声,眼里泛起水光。

      [……?!]山姥切国广手足无措地拉下白单想遮住自己的脸,又想抬手去安慰她。

      审神者哇地一声哭出来,扑到付丧神身上,口齿不清地呜呜哭喊“被被是天使!”“最喜欢被被了!!”。

      金发付丧神噗的一声从脖子红到头顶,莺丸坐在一旁笑着不说话。

      [真是的……]山姥切国广用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温柔神情看着他的审神者,[也跟他们好好谈谈吧,怎么样?]

      审神者从他怀里露出红扑扑的脸来,揉了揉绯红眼角,大力点点头。

      ……

      他们本以为神隐的事就这样结束了。

      审神者在朝好的方向好转,本丸的大家也精神十足。

      但是,某天出阵归来,长谷部却突然告诉他们——审神者不见了。

      *

      山姥切国广不敢闭眼,生怕在梦里再次见到一夜之间枯死倒下的万樱树。

      “所以名为[奈奈]的第一任审神者确实是……”为了保护他们,她将全部性命都投入了结界,拼命把本丸拉回了原点。

      黑色狐之助抬爪擦了擦脸,没再说下去。

      山姥切国广神色黯然,左文字也垂下眼睑,僧人轻抿唇角,场面一时哑然无声。

      手边传来轻微的动静,年长者在面具下瞥见贴坐在他左后的今剑咬紧下唇,盯着眼前一小片地面,手指紧紧抓着自己衣摆和一部分没被注意到的他的袖角。

      审神者垂下眼来,既感慨又无奈。

      山姥切国广也好,之前对着他喊“还给我”的今剑也好,都像本丸庭后目光所尽之处,那氤氲烟云里连绵起伏的群山——看似渺无人烟,实则正是藏着自己的宝物,才将本身显得如此有距离。前者的惦念是午后湖面跳跃的金光,后者的守护是落足便盛的雀鸣,不带任何的负担,对双方来说,原本该是最幸福的一件事。

      而那位怪僻的少女审神者和她不善袒露的金发付丧神,两人自第一眼相见后,所并肩走过的,必定也是普通人难以产生相似共鸣的一段经历吧。

      像是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手里还误抓了别人的衣服,今剑唰地收回手,又偷瞄了一眼,见其他人都没有注意到这里,才不情不愿地偷偷给那袖子上抓出的褶皱抚平两下。

      “——”

      审神者忙遮住嘴角,这才没让自己笑出声。

      年长者藏在面具后用柔软的目光注视着这些历经人情世事的付丧神,待氛围平静下来,才再次问道:“第二位审神者又是怎样的人呢?”

      回答的是左文字,他看向审神者,不明白他想从中得到什么。

      左文字垂眼回忆,缓缓说道:“她是个有着强大灵力,却不是很待见我们的……”

      *

      那并不是个好相处的人。

      初至本丸便带着滔天怒火,一时之间黑云蔽日,雷鸣远逼,云层里滚动的紫雷声势浩大,仿佛下一刻就要落下。

      那人随着一声雷劈出现在本丸,迤及地面的长发是白的,衣物是白的,肤色是白的,连呼出的气都是白的。她立在那儿,脸色比衣物还要白,虚弱的皮肉仿佛一触即破,但她身上狂躁之气却几乎能凝出黑色的汁液,那是毫不掩饰的恨意、恶意。

      付丧神们隐在暗处,面带忧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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