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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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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都以为赵达的确可以根据林思远袖子外形判定里面藏着桂花糕,这下林家兄妹二人总无话可说了吧。
就连赵达的心也一下子就回到了肚子里。今日诬陷林举人偷砚之事是世子吩咐他做的,还承诺事成之后就再许他一百两白银,这下银子可要到手了。还没等他得意起来,便听到众人的吸气声。只见林家的小姐将柳举人的袖子扒开,里面竟然空无一物,不是说藏着有桂花糕吗,这,桂花糕是不翼而飞了?
“真的不好意思,我刚才呀,什么都没往里面放呢。”林函摊了摊手,狡黠地笑了笑。“所以啊,你在说谎,那么你到底是如何认定当时我大哥袖子里就揣着鲁砚的呢你知道污蔑新科举人……可是要打板子的!”
“柳小姐,小人知错,小人方才说是桂花糕,确实……确实是信口胡诌的。但偷砚一事小人可不敢胡说啊,小的当时看的清清楚楚。林举人袖子里就藏了鲁砚。林小姐你不能仗着自己是侯府小姐,就仗势欺人-----啊!”
赵达被暴起的林思远一脚踹趴下:“你,不许这么和我妹妹说话……”
“好了,大哥,莫脏了你的鞋。”林函拽了拽自家大哥的袖子,轻轻拉了一拉,示意他要先留着这小厮把这事交待清楚。
“可,这厮……”林思远顿了顿,“好,听你的。”他只能先咽下这口气。他想着,自己就算了,大不了拼着这个举人不要了,也不能凭白让妹妹的清誉受损。
莫子英冷冷一笑,嗤道:“果然是伯府出身,真是一点文人气度都没有,就知道动手动脚的,还考什么科举,不如回营中当兵去。”
林家兄妹没有理会他。
林函在安抚完大哥之后,脚步一转,慢悠悠地走向赵达,只见她从随身的布袋里面掏出了两锭成色极好的银子。
“这是我命人从你屋里搜出来的银子。这一锭怕是得有十两重了吧。这样整齐的银子可不像你一个小厮可以有的,怕不是别人赏的吧。可赏人也从来是有数的,二两就不能再多了。且我来时问过院子里其他人,他们告诉我,你往日里倒是偶有几次粗心大意被责罚过,若不是你还识得几个字,早就被赶出园子了。哪还会有什么奖赏呢?说,这银子是哪里来的!”林函颠了颠手里的银子,放缓了语速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像是怕别人听不清一般。“怕不是你偷的吧?”
赵达僵住了,这两锭银子不是被他埋在屋后的花盆里了吗?这,她是怎么找到的?原本趴在地上的身体此时恨不得紧贴在地面上,两手骨节泛白,声音颤抖道:“小的没有偷……”
林函马上就接了话:“所以啊,这银子既不是他偷的,那定是有人赏他的,且以他往日的表现,他又何德何能越过众人得到赏钱呢。他今日一口咬定我大哥偷了御赐的鲁砚,可他一没有证据证明我大哥确实偷了这鲁砚,二又没有火眼金睛能透过衣裳看见我大哥将砚藏进了袖子里。可见他是在诬陷我大哥。他与我大哥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他区区一个小厮,又怎么敢与我伯府大公子叫板。那定是有人收买了赵达,让他来诬陷我大哥。我手里这银子就是最好的证据。”
“呀,你们看,银子上面还刻着一个字呢!”一惊一乍的像是刚看见这个字,“细看这是一个韩字呢,来,诸位且帮看看小女子是否认错了字!”伸着手似是想将银子展现到众人面前。
“砰”莫子英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脸色在这一刻变得狰狞:“你胡说什么,我给赵达的银子上分明就没有刻……”情急之下,话还未过脑子就已经从他的嘴里冲了出来,当他反应过来时,才意识到自己是中了这林家姑娘的计了。
赵达意识到自己这辈子算是完了。
莫子英这话一出,“轰”一下子众人就像炸开了锅,再也没人顾不上贵族的风度,议论声此起彼伏,仿佛身处闹市。
这竟是一桩韩国公世子收买下人诬陷新课举人的惊天丑闻!
韩国公世子在利用他们给林思远施压,偷砚一事竟是他设的一个局,将在场的众人通通当猴耍!
这简直是有辱斯文!
“大哥,我累了,想回家休息。”现在的她不想和这些人在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回府躺着看话本悠哉。
“既然这事已经水落石出了,这宴无好宴,我们兄妹二人就此告辞了。莫世子,咱们再会了……”林思远知道,现在的他还不足以对抗莫子英,为了他的家族,他的亲人,要忍着,总有一日……
林思远朝在场的人行了礼,带着柳韵白就离开了。
三年一次的鹿鸣宴被搅和成了一场闹剧,而罪魁祸首莫子英的脸色直到最后都没缓过来。
马车行了两个多时辰,才在天黑之前到了永逸侯府。
“你是在后悔今日与韩国公世子起了冲突?”她在回府的路上一直见自家大哥是一幅忧心忡忡的模样。
林思远摸了摸柳韵白的小脑袋笑得有些牵强:“我从未后悔!我只是……”他无法描述自己此刻的心情,但总觉着这话不说出来不符合他平日里的作风,可说出来,他心里又怕惹的妹妹不快,犹豫了许久,实在是郁闷!
林思远终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我是否很是无用?”问出口了,他先是懊恼,说到后头,语气中不免又带着些沮丧。
林函一愣,对上柳明泉的眼神,心底顿时柔软了。
她记忆里的大哥从来是胸有成竹,生龙活虎的。嗯,说的直白一些是太过天真,冲动易怒,又何时这般委靡不振过。
“大哥是觉着自己没有考中解元就是无用了?”林函假装没有听明白他的话,笑问道。
林思远已经做得很好了。在她看来以自家大哥的脾气,能够不要冲动与厅里的人动手就已经很不错了,没想到他能忍到自己出现,这实在出乎她意料之外的。
“你啊,莫要打趣我了,我是那种在乎名次的人吗?”林思远佯装气恼道。
“我又哪里不知道你的,你是在想今日之事你不但没能力自己查出真相,自证清白,还险些将我拉下了浑水。你在气现在自己没有能力保护自己,没有能力保护好我,反要我这个做妹妹的保护你,你在自责。”林函抬起了头看着大哥的眼睛,一双杏眼满是信赖和鼓励:“大哥,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你是我嫡亲的大哥,我和你的心是一样的,我也想保护你啊!”
刚入了硕思堂,门口的婆子见着柳韵白一行人,向兄妹二人行了礼,边引入屋子边道:“大公子和三姑娘来了。”
二人进屋只见家中长辈除了自家爹娘,一个不落的或坐或站在堂中,他们没多想就行了礼:“给祖父请安!给祖母请安!给各位叔叔婶婶请安!”
众人都没有说话,堂上的气氛略有些凝重。二人一直跪在堂下,不敢起身。
看来鹿鸣宴的事府里人都知道了。
永逸侯看着跪在面前的长孙,心中有些恻然。这莫家小儿如此无法无天,鹿鸣宴上竟敢做出诬陷他人的事。泉哥儿被陷害了不假,今日这事儿到底得罪了韩国公府。可泉哥儿毕竟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况且也保全了全府的名誉!想到这永逸侯到了嘴边的训斥又都咽回了肚里。自己的长孙是被人算计了啊!唉,只怕这孩子今后仕途艰难啊,罢了,罢了,自己今后多看顾着些吧,真是可惜了!
“行了,你们都起来吧。”他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对林思远说道:“你呀,你可知你此次得罪了谁吗”
他原本是最喜远哥儿的,也最喜他活泼的性子,可有些事犯错了就得受罚,让他知道什么是分寸,他这个做祖父的心里也不好受。
林思远正色道:“孙儿明白,但是孙儿既是清白的,就不能让那脏水泼到自己身上!更不能让咱们永逸侯府蒙羞!”
果真是他的好孙儿!这性子跟自己年轻时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他永逸侯府的男儿合该如此。老大倒是随了自己,可老二与老三就……唉,到底是慈母多败儿,深闺妇人的见识终归是浅薄了些。
“你可知错?”
“孙儿知错!”
“那好,我罚你跪祠堂一日,你认是不认!”
“孙儿认。”柳明泉作听话状,向永逸侯磕了一个头,“孙儿这就去祠堂跪着向列祖列宗请罪。”
祖父嘴上说着要重罚大哥,跪祠堂一日。没说是个怎么跪法,也没说不让送水和吃食,待会儿她就准备一些好克化的吃食送到祠堂去。
教训完大孙子的永逸侯表示身心舒畅,当他的目光转向一旁的小孙女时,还是忍不住扶额叹了一口气道:“你做的很好,有勇有谋,可你终归是个女儿家,又怎么能去那样的场合抛头露面?”小孙女机灵归机灵,但这性子还需要压一压才好,“现在京城都知道我永逸侯府出了一个如此骁勇的女孩儿,你可满意了?你啊你,今日……算了,明日到你祖母那领罚吧!”
这府里的女眷若是犯了错不是罚抄佛经就是罚抄女诫,这些年林函抄得手都快要断了。
“知道了。”林函回答的极其敷衍。
该罚的都罚了,永逸侯要赶人了,“还有你们,都给我滚出去,看见你们就烦。”
“是,父亲,儿子告退。”“是,父亲,儿媳告退。”慑于永逸侯的威严,二房与三房连一个屁都不敢放,赶忙回了各自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