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章三 ...
-
那天的见面会结束之后，赖雨时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
和学长学姐道别后，他甚至更是迷迷糊糊地跟着曲明璞下了楼，一直尾随着他，看着他坐上车，开车离开。
赖雨时认得那辆车的品牌，是辆白色的特斯拉。
几年前他和爸爸一起去市里看车展的时候，觉得这个车型很好看，还特意问了爸爸是什么车。他爸告诉他，这系列的车最低配70万。
回到寝室，赖雨时觉得有些烦躁。
烦躁的根源是因为他慌张了起来，慌张意味着失控，他讨厌这种感觉。
赖雨时仔细分析了自己慌张的原因－－说到底，是因为曲明璞。
赖雨时比同级的学生普遍小了两三岁，从初中之后，班里的同学一般都把他当团宠或者弟弟看，只觉得他很可爱。从小学到高中，因为爸妈的灌输，他一颗心铺在学习上，再加上他本来就比较晚熟和迟钝，性格又有一点独，从来没有为什么跟感情有关的事乱过心绪－－无论是爱情或是友情。
他没喜欢过人，甚至连春梦都还没做过。只在高二的时候有个隔壁班的女生托人给他递了情书，他和那女生根本不熟，拒绝了之后也根本没放在心上。
曲明璞的出现让他变得奇怪。他会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对，就是那么盯着他看，看他卓绝的气质，优雅的神态，还有难掩的光芒。
他比赖雨时以前见过的所有人都好，他想。
但是怎么个好法，赖雨时说不上来。大概就像一辈子生活在沙漠里的人忽然见到了大海的波澜－－是会让人惊呼出来的。
除此以外，还有一件令赖雨时惴惴不安的事。
说到底小曲老师也只是个学生，能开得起那么贵的车实在是有些吓人了。更何况他长得好看，气质又好。
不会是被人包养了吧。
想到这里，赖雨时又觉得自己很变态。
这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晚上吃饭的时候，程勋看赖雨时一直心不在焉，“你再戳那丸子都成肉馅了，想什么呢？”
赖雨时咬了咬嘴唇，“勋哥，处对象是什么感觉？”
程勋被他逗笑了，“怎么着，雨啊，看上哪个姑娘了？”
赖雨时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一本正经的说到，“没看上哪个姑娘，只是在想，人为什么要谈恋爱，谈恋爱是啥感觉呢？”
同样没谈过恋爱的程勋含混地答，“寂寞了就恋爱呗，人都是群居动物嘛。”
“不是吧勋哥，应该是因为喜欢才恋爱啊，难道不是荷尔蒙和肾上腺素的作用吗？”
程勋不想听他掉书袋，收起了餐盘道，“毛爷爷说，要想知道梨子啥味你就亲口尝尝去。”接着拍了拍赖雨时的肩膀，“买梨去吧兄弟，我晚上有训练，先走了，你吃着啊。”
“嗯...”赖雨时接着扒完盘子里的菜。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赖雨时本来以为自己会和往常一样把曲明璞的事抛到脑后。
但是他没有。
事实上，见面会之后，曲明璞只来过合唱团一次。来了之后只是和原清他们寒暄了几句，又对于大家即将排练的歌曲大概做了点指导，之后他接了个电话，又急火火的走了。
赖雨时站在窗户边，看着曲明璞打开了远光灯，徐徐把车开走了，直到那一点点黄色的灯光也消失不见。
他暗暗叹了口气。
他决定对曲明璞的消息不闻不问，但最终还是印证了“真香定律”——下一次排练的时候，他忍不住又问了原清：“清姐，曲老师他…最近是不来了吗？”
“嗯？你说老曲啊，他最近都来不了了，他们乐团去澳洲演出了，得下月初才能回来呢，”原清正在看谱子，她推了推眼镜，镜片后面的一双眼清澈明亮，“怎么了小雨，你是谱子有什么问题吗？问我也可以的啦，虽然我不如老曲专业，但好歹也带了咱们团三年呢。”
“没有…没有清姐，我没有啥问题，就是…随便问问。”
赖雨时没有曲明璞的联系方式，当然，即使有了，他也不会和他聊什么。之前曲明璞来的两次，好多女生已经要了他的微信。
当然赖雨时只是眼巴巴看着。
他从来没有像最近这样懊恼过自己的性格。
赖雨时再见到曲明璞，是11月初的一个周末。
这阵子一直在下雨，天总是阴的，让人昏昏沉沉。天气又转凉了，因此周末去食堂吃饭的人格外少，大家都会在寝室定外卖或者出去下馆子。
这天中午程勋没和赖雨时一起，他上午队里有训练，下午要和其他院球队的同学出去玩，晚上聚餐。
赖雨时捏着饭卡，在几个档口前面徘徊了半天，还是没决定吃什么。正打算去二楼看看的时候，忽然撞上了一个人。
“曲…曲老师！！”
“诶…是小赖啊，你也吃饭吗？不如一起啊。”
不如一起啊……
一起！！？吃饭！！？？
赖雨时脑子瞬间当机了，紧接着又忙点头说，“好啊好啊！”
两人一块上了二楼，点了基本餐。划卡的时候，曲明璞发现卡里只剩8毛钱了。
赖雨时忙把卡递过去，“刷我的卡，曲老师。”
曲明璞笑笑，“那我就不客气了。”
俩人坐了个靠窗的位置。
吃饭的时候，曲明璞没有往日那么健谈，气氛有些沉闷。赖雨时看得出他十分疲惫，衬衫都有些皱了。
赖雨时看他这样子，不禁开口问到，“曲老师，听说你去澳洲演出了，是刚回来吗，很累吧，最近那边天气是不是也变冷了？”
曲明璞看他努力和人交际却又笨拙的样子，不禁笑了笑。
“还好，不是很累，我也习惯了。不过天气倒是不冷，那边现在是夏天啊，雨时。”
赖雨时被呛到了，开始剧烈的咳嗽。
不知道是因为犯了低级错误，还是因为这一声亲切的“雨时”。
“抱歉，我…一下子给忘了。”
“这有什么的，”曲明璞递给他一张纸巾，“对了。你最近都有好好的认真排练吧？”
“嗯嗯，我排练地挺认真的，嗯…我觉得还算认真……吧。”
“我猜也是，原清说这批招的新生里，你是最乖的一个了。”
这种评价，从曲明璞嘴里说出来，实在是让赖雨时有点脸红。
“也没有啦，曲老师……”
不知怎么的，他又想起了那天关于“曲老师被人包养”的猜测，觉得无比羞愧，但同时，他又实在是很好奇。
“老师，我…就是那天啊，我看到你开的车，额…很漂亮呢那车…很贵吧…”他忽然不知道该怎么问出口，实在是太尴尬了。
曲明璞被他这样子逗得笑出了声，“你是不是想说，我一个学生，还没毕业，怎么开的起那种档次的车？”
“抱歉抱歉，曲老师，我不该瞎问的……”
“这没什么啊雨时，朋友之间聊天，不要总是道歉，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这很正常的啊。那车呢，是我亲戚借给我开的，他家是做生意的，有点资产。”
赖雨时心里一块石头顿时落了地，同时又狠狠谴责了自己的胡思乱想一百遍。
吃完饭之后，曲明璞坚持要把钱转给赖雨时，但赖雨时是真心实意觉得能和曲老师一起吃饭就很高兴了，所以也坚持不收。
但他最后还是没拗过曲明璞。
“那行吧曲老师，下次我一定要请你了！”
“好啦，我们加个微信，我转给你。”
于是赖雨时亮出了自己的收付款码，“现在不用加好友也可以收付款的，曲老师。”
说完之后，两人之间有长达5秒钟的静默。
5秒钟之后，赖雨时恨不得钻到地底下去。
自己脑子是死机了吗！！？
“曲老师，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说…我们还是加微信，加微信！”
曲明璞无奈地笑了笑，让赖雨时加上了自己的微信。
“好啦，”曲明璞拍了拍赖雨时的头，“我先走了雨时，你也回去吧。”
赖雨时回到寝室，还是没有人在。手机响了两声，曲明璞转账给他了。
Peninsula：今天谢啦，之后有机会再一起吃饭。
Peninsula ：下周合唱团见
赖雨时想了一下，回了个汤姆猫点头的表情过去。
之后他开始翻曲明璞的朋友圈。
曲明璞发朋友圈的频率不高，大概半个月一条，内容大多是乐团活动的推送和他出去旅游的照片。
赖雨时发现这些照片虽然没有定位，但基本上都是国外的建筑物，还是不同国家的。
他接着往后翻，终于翻到了一张曲明璞本人入镜了的照片。
那条朋友圈的文字很简单：
2017，冰岛
照片里的景色是冰川，赖雨时盯着看了半天，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忽然一阵异常的感觉袭上了心头。
这样的景色，他梦到过，还不止一次。
照片的基调是青色的，曲明璞在里面穿了件烟灰色的厚夹克，但并不显得臃肿，脚上穿的是系带的皮靴。
连续几张都是他在冰雪上行走的样子，有侧脸也有背影。
赖雨时忽然觉得曲明璞很美。
并不是帅，而是美。就好像他有种与生俱来的气质，和脚下的积雪，清冷的冰川和深沉却温柔的河流是融为一体的。
大概他属于那里，赖雨时想。
赖雨时欣赏了半天，又感慨了半天，直到他划到最后一张照片——背景依旧是冰川河流，但照片里有两个人。
曲明璞和一个女孩。
赖雨时感觉到，自己的手脚在慢慢地变冷，他又看了看照片，辨认出了那个女孩。
是原清。
下午到晚上，赖雨时洗了很多衣服，又做完了下周小组presentation 的PPT。
付钰光和王旭坤直到快8点才回来，和赖雨时打了个招呼，又干各自的事情去了。
赖雨时觉得有些无力，他很希望这个时候程勋能在，哪怕是和他聊聊天，或者逗逗他开心也好。
快封寝的时候，程勋回来了。
是被人架回来的。
他喝醉了，醉的很厉害。
扶程勋回来的是一个个子也不矮的男生，进屋的时候眉头紧锁着。
赖雨时看了看那个男生，很瘦，皮肤很白，白的甚至有点不像亚洲人。五官并不是很紧凑，眼睛细长好看，紧抿着的嘴唇微微有些薄，下颌线很清晰。
“照顾他一下，麻烦了，我先走了。”说完，男生便走了。
赖雨时一边感慨，果然篮球队的人都这样又高又帅。一边觉着不对劲，刚刚他好像说了自己的台词。
他费了好大力气把程勋弄到上铺，程勋忽然嘿嘿笑了两声。
“雨啊……修心呢？”
赖雨时猜修心应该是刚刚那个男生，便说，“他已经回去了，你快好好睡觉。”
程勋露出了孩子似的笑，“修心扶我回来的……是修心…嗝…扶我回来的。”说完倒在床上，打起了呼噜。
折腾了一番，赖雨时也有些累了，但好像也稍微开心了一点点。
还是算了吧，他自嘲的想着。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章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