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同城》青海东青

5、第五章涉黄余波

　　在涉黄风波渐渐散去之时，哪知这一场风波的余波却把向东卷进了进去，向东竟变成漩涡的中心。
　　向东的学校是过去的一个教堂改建的，但依稀能看出教堂的模样，那森严的大殿是用大块石头铺就的。在这里教书，向东感到知足了。一个农村孩子，到这地步，也算可以了。但幸福的日子总是短暂的。
　　一天，向东正在学校上课，校办的一名老师气喘吁吁地跑来，到了跟前，他一手按着胸口，半蹲着，喘着粗气，一边向向东招手，向东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儿，出了教室，那人说：“杨老师，有人找你，在校办等你呢！”向东问：“谁找我？”那人说：“是公安局的人。”“为啥找我？”“不知道。”向东心神不安地走回教室，中间回过头来对校办的同志说：“我上完课就去。”
　　下课的铃声响起，向东终于讲完了自己的课，这才向校办走去。透过校办明亮的玻璃窗户，看到两个穿着警服的男同志在等自己。他进去了，两名警察站起来和他客气地握握手，三个人在那里谈了约一个小时。两名警察告辞时，校办主任才进来和两名警察握握手，向东的神情有些落寞，低着头跟在校办主任后面，一直把两名警察送出校园。校办主任也没跟向东打招呼，也没回头看他一眼，就上校长办公室了。向东一个人在宽广的校园里站在那里，就像一个被遗弃的人一样，六神无主。
　　他遇到了人生最大的坎儿。
　　晚上，子衿正在大学宿舍写一篇稿件，向东来了。今天的向东和往日不同，满面愁容。怎么了？子衿一眼就看出了向东的心事。向东咧嘴哭了，向东头一次在子衿面前哭，就像一个孩子受了委屈之后，见到大人的那种哭。他向子衿合盘托出自己面临的窘境：在这次涉黄放映厅事件中，向东因为困难，想挣点钱，就到街边从小贩手中买到一些涉黄片子，子衿的师兄放映厅的一些涉黄片子有不少是他给弄来的，从中也挣了一笔差价。子衿的师兄与向东也是通过子衿认识的，后来就混熟了，但扫黄事件出现后，子衿的师兄被抓了进去，就把向东供了出来，他就成了黄片的来源渠道。警察找他，就是和他核实这些黄片的来源。向东作为一名人民教师，竟然干这样见不得人的事。据校办主任说，校长非常生气，学校是个斯文之地，老师怎么能干这样的事呢？校长是个相当有风度的长者，说话慢条斯理，但这次竟然发了火。学校从来没有这样的事，怎能不让老校长发火。
　　警察来之后，向东怎么处理，应该先是警方先拿意见，把事件定性，然后学校才会跟进处理。警察要求他不能离开平鹿，随时等候处理。听了这些话，子衿眼睛睁得大大的，吃惊地问道：“这些事你真做了吗？”向东一声不吭，就是趴在床上哭。子衿后悔，后悔让他和师兄认识，他是一点也不知道向东竟背着他给师兄提供了黄片。
　　怎么办？举目平鹿，子衿也不认识平鹿警方的人，更不认识教育局的人，这样看来，向东的饭碗可能都难保，那双小眼睛被泪水打湿了，显得更小了。子衿挠着自己蓬乱的头发，在宿舍里走了两个来回。突然，他定住脚步，回头对向东说：“你现在就得去校长家，给校长买点东西，进屋就哭，彻底感动校长，让他处理时手下留情。去完校长家，你就去公安局，找那两个警察，见到他们，你就跪下哭，哭得越惨越好。”把头埋在两个膝盖间的向东听到这句话，挂着泪痕的小眼睛放了光，给校长买什么呢买一条大前门烟，校长喜欢抽烟。大前门可是当时最火的烟。
　　向东从黄片的倒卖中赚了380元，这笔钱对向东来说，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但事到如今，也只好豁出去了，他到平鹿商场买了一条大前门、一盒茶叶，好像是龙井茶，当时花了十几块钱。他拎着东西，到公共电话亭给教导处潘主任打了一个电话，详细问了校长的住处。潘主任是个非常和气的人，也是一个善良的人，知道他的事情，就详细告诉了校长家的地址。最后，不忘嘱咐一句，千万别说是我说的呀！“谢谢主任，我哪能说是你告诉的呢！”向东上路了。
　　晚上6点钟，天刚蒙蒙黑，向东提着一个布包，包里是他的礼物，骑上那辆破旧的自行车，往校长家骑。校长家在平鹿市最繁华的地段，离他们学校也不远。那片住宅虽然不是最豪华的，但却是一片最优雅的住宅。因为在住宅旁边，是一片梧桐树，数不清的梧桐树，洒下无数阴凉。如果说平鹿还有历史的话，那么这片梧桐树绝对可称得上是最好的活化石。据说，这片梧桐树经历上百年的历史沧桑，能存活下来，是平鹿历史上的一个奇迹。据说，日本小鬼子打进平鹿的时候，这片梧桐树遭了炮火的摧残，有的树冠被炮弹打掉了，有的树干被炮弹穿了糖葫芦，但解放后经过园丁的护理，这片梧桐树竟然能医治好身上的创伤，开枝散叶，现出无限生机。漫步在梧桐树林下，那是一份美好的享受。向东提着布袋按照主任的指引，找到了靠里面的那栋楼，按了那个门洞的二楼门铃，但里面问了一句“谁呀？”“我是杨向东啊！”楼上就再也没有动静。向东怯怯地又按了一次，还是没有回应。他猜想，刚才对方已经看到了自己是谁，一定是校长不愿让他上楼。偶尔有人在院子里走过，向东就像一个小偷一样，鬼鬼祟祟地东张西望，咋办呢？向东此时此刻心中充满了胆怯。第三次，向东心中下定决心，伸手去按那个门铃，但“铃铃铃”一阵响声之后，楼上传来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你找错了。”
　　“校长，我是杨向东啊。”
　　“这里没有校长，你找错了。”说完，楼上就挂了对讲机。
　　向东呆呆地立在那里，泪水夺眶而出。
　　怎么办？他提着布袋只好往回走，骑在自行车上，两行热泪滚滚落下。万家灯火的平鹿，怎么就没有一个可以让杨向东立足的地方呢？向东的心事，该向谁诉说！谁又来帮帮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