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是神他妈生的》慵拥

3、三、漩门

　　暮间的儿子出来救下了薄伶。

　　这少年与薄伶年龄相仿，身型在男孩中也算矮小的了，但依然比薄伶高出一个头。皮肤比薄伶还要白皙，一双柔若无骨的手，和女相的脸，若不开口，定被人误会成女孩。

　　少年名叫或央，他的母亲生下他便难产死了，而他身子骨也是极弱，做不了任何重活。几年前薄伶还没来，都是或央给暮间打下手，也就整理下工具，帮忙跑个腿什么的。现在有了薄伶，或央更是什么都不做了，成天在家无所事事。

　　或央不出来救场倒还好，来了暮间话更多。

　　“你这小子还敢说我，要不是有薄伶，靠你啊？咱家的灵术可就后继无人了！你看看，差不多的身段，人家薄伶还是女孩子，野外遇到山兽都能冷静应对，换你啊，就会躲在我背后。”

　　暮间正说着，或央就躲到了薄伶身后，在她耳边委屈道：“阿伶你看这老家伙，说起道理没完没了。不管他，我们出去玩好不好？”

　　薄伶对暮间无奈地摊了摊手，转身安慰或央：“我的小少爷，您就自个儿玩会吧，我马上要收拾工具和师父出门了。”说完便进了屋。

　　或央哪那么轻易打发，紧随其后，嘴里念个不停。

　　“理我。”

　　薄伶从墙上取下长剑，不理他。

　　“理我。”

　　薄伶从抽屉里掏出十字/弩，不理他。

　　“理我。”

　　薄伶数了几支箭，装入箭盒，不理他。

　　“阿伶死了。”

　　薄伶扣上箭盒，无奈地转身盯着背后这哭哭唧唧的男人：“不理你就是死了？”

　　或央理直气壮：“对！”

　　“那你就是幼稚死了。”薄伶呛了他一句，上楼去。

　　或央抱着栏杆，朝上喊着：“阿伶你不能死！死之前也得告诉我，比如，‘央儿我要死了’，‘对不起这辈子都没喜欢上你’，之类。”

　　“好好好，那等我临死，就抓着你的手，一脸抱歉地对你说，‘对不起我真的尽力了，我真的喜欢不上你’。”薄伶一边挑选药剂一边敷衍着。

　　或央：“然后我马上给你补两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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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薄伶把要用的东西都收拾好，暮间也忙完坐在院里等她了。他接过最重的几个大件，师徒二人出发。

　　此时快到正午，薄伶撑开了随身的油纸伞，被阴影笼罩。这一幕在旁人看来，定是惊奇又危险，暮间却已见怪不怪。

　　捡到薄伶时正是清晨，薄雾霭霭，这个一身白衣、瘦骨嶙峋的女孩颤颤巍巍地走进云边村，险些被当作栖影鬼驱赶。搞清了误会，才从她叙述中得知，她只身在密林中幸存下来，被栖影鬼团团包围，却没有一个近身，甚至仿佛在暗中为她驱避山兽。三天的逃亡下来，女孩除了太过饥饿，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但经过此事后，薄伶却开始无法接受强烈阳光的直射，若没有伞遮阳，像这样的正午，她必定会脱力昏倒。一开始，大家都以为只是普通的中暑，谁知道这种现象，持续到寒冷的冬天依旧没有缓解。

　　这也是薄伶特意要定制铁伞的原因。人们避讳用伞，寻常能买到的油纸伞，伞面透光，伞骨脆弱易断，薄伶携带在身边没几天就坏了。在野外战斗时更是成了累赘，若顺手拿来给山兽一击，打在山兽粗糙的皮毛上，伞倒是毁了，激怒了对方不说，还造不成任何有效伤害。

　　走进树林，薄伶收起伞丢在入口，暮间开始警觉起来。早有强大山兽察觉了他们的到来，释放出瘴气，二人娴熟地戴上了模仿鸟兽喙状的半脸面罩，压低身姿，一前一后地缓步前行。

　　“竟然在村子附近就出现了这样强大的灵兽？”薄伶问。

　　暮间点头，“上午有几个猎人跟我反映，附近可能出现了漩门，现在看来是真的。”

　　漩门是从里世界打开的通道，通常只会出现在灵力薄弱的地带，若是出现在弱小的部落，可以直接令其覆没。

　　所以漩门只有少数人知晓，那些死去的普通人，怕是再也无法诉说了。

　　“好在云边村集合了很多修行者，灵力强大，漩门还没影响到村内。”暮间无暇顾及满脸困惑的薄伶，自顾自的拿出一个装有黑色液体的小盅，咬破手指滴了点血进去。血液如同一个生命体般蹦跃着撞击盅壁，暮间对着血液涌动的方向一指，“在那边。”

　　虽然略显茫然，薄伶还是配合地跟在身后，拿一把细长软剑，斩杀后方来的杂碎鬼怪。

　　深处林雾更浓了，空气沉闷而潮湿，把两人的衣物厚重地紧贴在身上，无形地施压着。

　　婴孩的啼哭声幽幽借着水雾传来，愈来愈响，近乎震耳欲聋。

　　“该不是栖影鬼偷了谁家的孩子吧。”薄伶急忙要冲过去，却被暮间拦住。

　　他说：“已经很接近漩门了，我们稳妥点，也可能是幻术。”

　　这婴儿的啼哭声着实令人心焦，但暮间这样说了，薄伶也只好耐下性子来，缓步探索而去。

　　啼哭声已经仿佛近在咫尺，暮间小心拨开面前的繁茂枝叶，一具庞然大物出现在他们眼前。

　　这只猫型灵兽少说一丈高，皮毛黑亮浓密，尾巴如同龙尾，每一节都长有向后倒的三角骨刺，末端燃着幽幽蓝火。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怪物，薄伶不禁腿一软。好在此时它正专注于地上的婴儿，对薄伶他们的出现全然不知。

　　暮间快速地为箭支附上灵力，为弩上膛，然后递到薄伶手中，指了指自己的双目，示意她找机会射击灵兽的眼睛。

　　薄伶点头，然后暮间跳出灌木丛，抽出背后的长杵便要与灵兽周旋。没想到灵兽依然无心战斗，将利爪下的婴儿翻来覆去，划得满身伤口，却迟迟没下死手。

　　暮间哪等得急灵兽在善恶间做出选择，跳到它背上，直直从上而下撕裂开来。灵兽怒吼一声，扬爪转身要把暮间像驱赶跳蚤一样挥下。

　　婴儿脱离危险安静了下来，只有几声抽泣。灵兽的注意力完全被暮间吸引了过去，薄伶趁势射出了第一箭。

　　瞎了一只眼睛的灵兽彻底被激怒了，将身上的暮间重重甩下，咆哮着往薄伶的方向扑去，金黄色的眼睛被鲜血染红，甚是威吓。

　　薄伶想朝一侧滚开，却没想到身体在极度恐惧中失去了控制，无法动弹。

　　突然婴儿再度尖声鸣叫起来。已经到了薄伶面前的灵兽迟疑了片刻，竟又折返回去。

　　此时薄伶想的不是自己脱险，而是婴儿再次陷入了危险。身体恢复了知觉后，她立马绕开灵兽往婴儿的方向跑去，看清了，才发觉，那婴孩竟有和这巨大灵兽一模一样的尾巴，并且正四脚往前爬行！她一下子愣住了。

　　暮间拦住了灵兽的去路，“趁现在！”他大叫一声唤回了分神的薄伶。

　　薄伶加快速度往前跑去，一个滑步抢在灵兽再次攻击婴儿前，在它的正对面射出了最后一支箭。

　　庞然大物哀啸着摇摇欲坠。此时的薄伶与婴儿如此之近，她早已看清这根本不是婴儿，却还是翻身上去用身体护住了它。

　　地面剧烈震荡了一下，薄伶抖了抖身上落满的泥石与枝叶，跪坐起来，好好抱起了怀中的小家伙。

　　难怪被误以为是婴儿，这猫型灵兽通身无毛，肤色冷白透着灰紫，鼻梁一道清晰的分界线画出黑白两面，左半边脸如同戴着半面具，乌黑发亮与刚刚倒下的山兽别无二致。不仅脸孔是阴阳两面，眼珠也是异样，黑面金瞳如同圆月，白面蓝瞳犹如泉眼。

　　“这是蜥猫诞下的的嵌合兽。”暮间走过来为薄伶解释，语气却有丝沉重，全然不像平时战胜后的模样，“在漩门出现之时诞生的灵兽，受到里世界的影响，会有概率成为嵌合兽。”

　　他继续说着。

　　“非常稀有，却也非常危险。没有人见过成年的嵌合兽，因为通常在它们出生时，就会被自己的生母杀死。”

　　“如何危险？”薄伶逗弄着这只直往她身上蹭的嵌合兽，软糯的身体仿若无害，她怎么也无法将它与危险对应。

　　暮间看出了薄伶对这只嵌合兽的喜爱，叹了一口气道：“小铃铛，异类即是危险，世间万物对待异类都是这样的态度。”

　　薄伶却像没听到一样，低着头说：“师父，我想驯养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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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阿拥死了，要小天使亲亲才能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