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Chapter 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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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飞坦在波尼岛的海洋居民之村找到莉迪亚。
彼时莉迪亚刚从精灵中心的售货区里出来，一手提着装满了补给的背包，一手提着长长的钓竿。阿罗拉的雷丘飞在她身边，手上抱了个橙橙果在啃。
看到飞坦，她脸上展开笑容，由衷欢喜地打了个招呼：“这边！飞坦！”
飞坦走过去，腰间精灵球红光一闪，鬼斯通自动从球里出来了，飘到雷丘面前对它做了个鬼脸——两只精灵打闹着跑到一边去了。
“最近怎么样？当冠军忙不忙？”两人并肩往外走，莉迪亚笑着侧头问。
她的头发长长了一些，发梢将将扫到肩膀。
“烦死了。”飞坦接过她手上的背包，“都甩给渡了，反正他也干熟了。”
莉迪亚笑声清脆。“走吧，我都打听好了，最近有人在波尼大峡谷的深处看到过迷你龙。”
他们此行的目的，是飞坦念念不忘地想要钓只迷你龙。
精灵中心外，飞坦放出风速狗——卡蒂狗已经进化成一人多高的传说精灵，一身蓬松的鬃毛色泽鲜艳，美丽又威严。
“上来。”飞坦翻身骑到风速狗背上，向她伸出一只手。莉迪亚摸了摸风速狗温暖厚实的皮毛和它打个招呼，握住飞坦的手被拉上去，坐到了他身后。
另一个人的体温贴上他后背时，飞坦稍稍僵了一下。但他没有开口让莉迪亚换到前面，在她环住自己的腰坐稳后，一拍风速狗，“出发。”
拥有风神般速度的精灵发力冲了出去。
烈烈的风刮过他们脸侧，仿佛融进了气流里。
“就是这里了，需要从这边钻进去。”在大峡谷的深处，莉迪亚撩开树枝，露出藏在后面的洞穴：“很隐蔽，对吧？”
“不然像这种准神，早被人抓光了。”飞坦说着，拉开她的手当先钻了进去。“我来开路。”
像这种野外人迹罕至的地方，往往栖息着危险的野生精灵——贸然闯进的生人很可能遭遇它们受惊后凶狠的攻击。
打败了一群冲出来的大嘴蝠后，飞坦和莉迪亚进入一个暗河流淌的岩洞。昏暗的光线里，湛蓝的河水散发着幽幽寒气。
飞坦蹲在岸边，伸手搅了搅水流，触手冰凉，很清澈。“很适合迷你龙生存。”有迷你龙出没的传言靠谱性又大大增加。
迷你龙实在太过稀少，以至于在很多地方都把它视作神话中才存在的精灵，有关发现迷你龙的传闻更是众说纷纭，九假一真。
对着水面，飞坦放出暴鲤龙，站到精灵表情狰狞的大脑袋上：“游到深处去看看。”
他们在岩洞能进入的最深处呆了一下午，钓竿拉起了一大堆鲤鱼王、泥泥鳅，却连迷你龙的半点影子也没看到。
不死心的莉迪亚和飞坦放出西狮海壬、美纳斯和暴鲤龙潜入暗河，顺着水下的湍流一直寻找出很远，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可能游走了吧……”莉迪亚失望地道。
暗河岩洞中太过湿冷，她身上披着飞坦的外套，却还是搓着冻僵的肩膀，打了个寒战。
“走吧，回去了。”飞坦收起吊杆，站起来宣布放弃。
莉迪亚坐在马扎上，拉了拉他的衣角，仰头：“再等等看吧！也许一会儿就……”飞坦是那么期待迷你龙的。
“你不冷吗？”飞坦不耐道，“反正我要走了。随你的便。”
他登上暴鲤龙准备离开，莉迪亚收起马扎，跳起来追上去，“等等我啊！”
“飞坦，”抱膝坐在暴鲤龙宽大的背脊上，莉迪亚摇了摇飞坦的胳膊，小声道歉，“对不起啊，让你白跑一趟。”
“这算什么。”飞坦不以为然，“迷你龙又不是鲤鱼王。”
“吼——”身下暴鲤龙不乐意地发出一声抗议。说谁呢？
飞坦嗤笑一声。
莉迪亚看着他们的互动，也重新开怀起来。
“啊，这个时间！”她看眼荧光手表，“飞坦！作为补偿，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二十七、
夕阳西下，在海洋居民之村外的海面上洒下一层金光，海水波涛粼粼，一艘艘船屋随着海浪的节奏缓慢摇摆，整座村庄的气氛悠闲而宁静。
“这就是你说的惊喜？”飞坦只穿着短裤站在海边的甲板上，抱臂看向浮在水中的莉迪亚。
“是啊！”莉迪亚换了泳衣，泡在沐浴着夕阳的海水里。她趴在海洋渔民之村在船屋之间搭建的木板通道边缘，两条手臂交叠搭在深色木材上，落日的余晖照着她白皙莹润的肌肤，淡淡的光辉令人炫目。
“海洋居民之村的夕阳是我见过最美的，这个时候在海里游泳最棒了！”她仰头笑道，像一只从海里冒出来诱惑人的海妖，“飞坦，快下来啊！水里一点也不冷！”
“阿罗拉就是这点最好，四季如春，别处都比不上。一年四季，什么时候都可以下海。”她美滋滋且自豪地说道。不是当初哭哭啼啼，不愿从关都搬来阿罗拉的时候了。
“飞坦，我跟你说，”她忽然招招手，一脸神秘地压低声音。
飞坦在岸边蹲下去，靠近听她怎么说——“这里的水下有很多宝物！”莉迪亚得意地悄声告诉他，“大珍珠、珍稀鳞片、甚至还有金银王冠！”
听到金银王冠，飞坦挑了挑眉。
看到他动心了，莉迪亚与有荣焉。“快下来，我们去找！”她大笑着，转身又扎进了海水中。
金银王冠什么的，最后自然是全没找到。
看来他们今天的运气实在不算好。
“切，结果只发现了这玩意儿。”飞坦把手里的珍珠扔到莉迪亚怀里，翻身湿淋淋地坐到甲板上。
“快擦擦。”莉迪亚早就上岸了，把毛巾递给他，手里拿着珍珠把玩，又举起来，对着已经有大半没入海平面以下、鎏金彤红如鸭蛋黄般的夕阳乱比划，手指和珍珠浑然一色。
飞坦拿毛巾擦着头发，看向海面不时泛起的浪花——美纳斯它们还在海水中寻宝玩耍。“这种事，让精灵去做不就好了么。”
他居然也跟着她一起发疯。
“那怎么一样？亲自潜入海中，感受到水下的光线都被夕阳染成暖色——是不是很美？”
莉迪亚把珍珠丢还给他，举手和甲板后船屋里的主人打招呼，先熟稔地问了垂钓老爷子今天的收获，又笑嘻嘻地和人家讨了两杯热茶喝。
飞坦啜着热茶，视线不自觉看到前方，半轮巨大的金红色落日正缓缓沉入海面，直到最后一丝折射的金光遁散。
好像也还不错。
忽然一大捧水花打过来，兜头浇了他满脸。海面上，异色美纳斯露出头来，飘扬的淡紫色长鳍显露出它的好心情。
“你又犯什么病？”飞坦没好气道。
美纳斯叫了一声，金色辉煌的尾鳍一闪而逝，一件小巧的器物闪着银光被它拍了过来。
飞坦抄手接住一看，是一顶精致的银色王冠。
“银色王冠！”莉迪亚开心叫起来，“飞坦你运气真不错诶！”
飞坦拿着小巧锃亮的王冠翻看了两下，抬手戴在了莉迪亚的头上。
“的确不错。”
二十八、
“好，今天我们一定要找到宝贝龙家族！”
在波尼岛住了一晚，莉迪亚带飞坦来到她家所在的美乐美乐岛。见家长什么的是不可能的，他们的目标是莉迪亚当初遇到宝贝龙、如今已经是血翼飞龙的地方——卡拉蔚湾。
没找到传言中的迷你龙，她亲身捉到过的宝贝龙总行了吧？
穿过美乐美乐花园大片的黄色花海，莉迪亚熟门熟路地钻进一个隐藏在花海里的小洞穴，里面豁然开朗。
“想抵达卡拉蔚湾，要先穿过通海洞穴，就是这里。”鬃岩狼人走在前面开路，莉迪亚对飞坦介绍道。
通海洞穴里道路错杂，马虎的向导带错了两次路，才终于磕磕绊绊地找到透出光亮的出口。“就是这里了——”
抬手挡住刺眼的阳光，她展臂深吸一口气，“真舒服！”
站在洞口，迎面是仙境般的湛蓝海湾。
长翅鸥拍打着洁白的翅膀掠过水面，粉红色的呆呆兽趴在金色沙滩上懒洋洋地晒着太阳。带着咸味的清新海风扑面而来，棕榈树迎风摇摆。
卡拉蔚湾，入选阿罗拉百大美景，是美乐美乐岛绝佳的景点之一。
“宝贝龙在哪儿？”
飞坦看着莉迪亚兴冲冲地跑上去和野生呆呆兽玩耍——她单方面玩耍，手欠地摇人家尾巴，那只性格脱线的雷丘还踩着尾巴在旁边飞来飞去地敲边鼓，忍不住提醒。
“啊，”莉迪亚回头，指向海湾对面高陡如云的峭壁，“在那边的崖壁上。”
“我那次是偶然遇到了下来海边玩耍的宝贝龙。”莉迪亚抵着脸颊回忆道，“想找到巢穴的话，我们得飞上去才行。”
她抬手抛出精灵球，“出来吧，血翼飞龙！”
蓝色躯干、血红双翼的华美巨龙出现在沙滩上，看到周围熟悉的景色，发出欣喜的吼声，又低下头来温顺地任训练家抚摸。
“血翼飞龙，带我们去找你族群的巢穴吧。”莉迪亚跳到巨龙的背上，向飞坦招手。飞坦也跳上去，坐在她身后把人圈在怀里。
血翼飞龙拍打翅膀，沙滩上席卷的沙尘气浪里，腾空而起。
“这孩子当初好像和族里关系不太好。”莉迪亚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森然峭壁，和飞坦道，“我带她走的时候，都没有家长追出来——其实当时心里还很害怕呢。”
她说着笑起来，想到当初自己拐跑幼小的宝贝龙时，生怕被暴躁的血翼飞龙家长追上来痛揍的忐忑。
血翼飞龙几乎垂直向上，冲入云霄。
凝结的云气漂浮在他们身边，沾湿了外衣。莉迪亚觉得有点冷，向后贴近飞坦温暖的胸膛，微笑：“这次回去，也算是对血翼飞龙族群有个交代吧。”
“……不是吧？”
在悬崖接近顶峰的位置，他们找到了血翼飞龙族群的巢穴。一处凹陷的山谷，幽深阔大，足够几十只巨龙栖息盘踞。
岩石上还留有用龙系绝招生生开凿的痕迹，部分巢穴里铺着干草，几乎能想象当时几十只矫健华美的血翼飞龙在其间飞舞的壮景。
只是现在已龙去巢空。
莉迪亚的血翼飞龙冲进龙穴盘旋了几圈，没发现任何一只族人，发出悲伤的叫声。
“搬家了。”飞坦肯定道。
“没事，没事。”莉迪亚抚摸着血翼飞龙的脖颈安慰，“还有我呢。他们一定想告诉你的，只是找不到你了，都怪我。”
血翼飞龙发出温柔的吼声。
“嗯嗯，我知道。”莉迪亚俯身抱住它的脖子，声音温柔，“我们继续旅行，总有一天会重逢的。相信我。”
说话间，飞坦已经换乘喷火龙在龙穴里转了一圈，仔细搜索过，“什么都没有了。走吧。”
喷火龙还是那样人来疯，仰天发出一声元气十足的吼叫，兴奋地喷出一道炽热火焰，蒸发了周围的云雾，当先冲出龙穴，逆着风向下俯冲。
莉迪亚和血翼飞龙紧随其后。
二十九、
回到好奥乐市，吃过晚饭出来，又是夕阳西下。
莉迪亚沿着步行街，一路从商业区走到海滩，飞坦跟在她身后。
看得出莉迪亚有话想说。
终于，莉迪亚在眺海的栏杆边停下脚步。“飞坦，陪我去一个地方吧。”
她回过头来露出的侧脸上褪去了白日的欣喜，显得沉静和有些忧伤。
他们去了十克拉山丘。
从山脚的入口进去，一路穿过倾斜向上的岩石隧道，最后出口是一处小小的天然露台，脚下是沉睡在暮色中的十克拉山丘。
这里是十克拉山的最高点，可以鸟瞰整个安静的山谷。
“我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也是晚上。”莉迪亚在风中展开手臂感受了会儿，回头对飞坦道，“除了我外，整座山谷一个人也没有——”
“好像被整个世界抛下了。”
飞坦金眸安谧地看着她。
“我那时候就很想飞坦。”莉迪亚喃喃道，“还有很多类似的时候，都是这样。你说得对……这世界上只剩下我们两个了。”
“但是，我总觉得……”她眼中有晶莹闪动，但是什么，她却又没说下去。
沉默半晌，她鼓起勇气，直截了当地问：
“飞坦喜欢我吗？”
面对莉迪亚的问题，飞坦沉默。
仿佛仔细考虑过，他才给出肯定：“喜欢的。”
“有多喜欢？”莉迪亚紧盯着他，“是爱吗？”
飞坦皱眉。“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他反问。
莉迪亚抿嘴摇头。
一道细细的眼泪从她眼角滑下，又被她迅速抬手抹掉。“我就知道……飞坦其实没那么喜欢我。”
不等飞坦说话，她又接着说下去：“真正的喜欢，眼里除了那个人是看不进别人的。”
“但是，飞坦其实有点喜欢莉莉艾吧。”
飞坦有点烦躁，他不擅长处理这么细腻的感情，莉迪亚的神经纤细到让他摸不着头脑：“那又怎么样？”
莉迪亚摇头，无意识地踢了踢脚下的碎石。忽然又说了句：“两个同样受伤的人在一起，只能不断分享伤口有多痛，却没法让伤口愈合。”
虽然她不想愈合，但飞坦却不必如此。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也是，还忘不了库洛洛……”
“没人让你忘掉！”飞坦上前一步，眼中忽然闪过狐疑，紧紧盯住她：“你想起以前的事了？”
“没有。”莉迪亚摇头，晶莹的眼眸看着他有些困惑，“但是，偶尔会有一种感觉，和越来越多的情绪蔓延……”像是被压在模糊封存的记忆里翻腾。
“我不该想起吗？想起会怎么样？”
飞坦深深地看进她眼底，不放过她脸上每一寸表情，确定她真的没想起来才放心。
想起来会怎么样？他心道，我怕你会寻死。
莉迪亚仍然没能找回失去的记忆，尽管如此，库洛洛对她的影响已经至大。
如果她全部想起来……
现在这个地步，即使是库洛洛，也不会再那么希望了。其实当初遇袭的时候，库洛洛有机会把他也一并留下来。但他没有，默认了他带莉迪亚逃跑。
那就是托孤了。
曾经那么信誓旦旦，直到最后一刻，却发现还是舍不得她一起死。
那个夭折的黑发少年，把最后的温柔和希望都留给她。
就冲这个，飞坦得把莉迪亚照顾好。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给她想要的。
虽然有几分喜欢莉莉艾，但也不算什么——飞坦能在她和莉迪亚之间选择得毫不犹豫，是因为那根本就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感情。
只是，莉迪亚……
“飞坦也去找自己喜欢的人吧。不用顾忌我……”莉迪亚深深埋下头，声音带着滞涩的哭腔。“我不想成为你的拖累……”
说这样的话让她感觉非常羞耻。但又不得不讲。
她低着头，恨不得把地上的石子踩碎。
飞坦紧紧皱眉看着她，向前迈了一步。莉迪亚突然蹲了下去，抱着膝盖缩成一团。
他盯着地上小小的一团，“你到底想怎么样？”
莉迪亚发出细小的呜咽：
“我想要、想要飞坦也有、自己的幸福……”
金眸变幻地看了她半晌，他最终叹口气，也蹲下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别哭了。”
莉迪亚肩膀动了动。她想要扑到他怀里，又死死忍住了。我不能做那样卑鄙无耻的人，她想，十根手指牢牢抓着衣服，陷进自己肉里。
“那我走了。”
飞坦最后道。
“你，看顾好自己，别弄得惨兮兮。有事找我。”
喷火龙腾空而去。
明亮的火光离开，十克拉山顶顿时阴森冷寂下来。
天已经全黑了。
高空的风还呜呜刮着。
莉迪亚埋头在膝盖上良久不动，直到腰间的精灵球自动弹开，血翼飞龙落地后张开羽翼，为她挡住寒风，同时回头温柔地呜呜叫着，想要带她离开。
莉迪亚有些踉跄地站起来，抱住它，把头埋在散发温暖的精灵身上。
良久，她贴着血翼飞龙垂落下来盖在她身上的翅膀，红着鼻头侧过脸真心地笑了。
她没来得及和飞坦说，在这里有关回忆的下半段：
那时候她看着夜幕笼罩下空无一人的阴森山谷，心想，只要有精灵和她在一起，就什么都不怕。
这世界那么大，有精灵在身边，无处不可去得。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Chapter 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