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Chapter 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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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半年后，常磐市
飞坦从卡洛斯地区旅行回来，在关都的第一站常磐市落脚，用新掌握的Mega进化和道馆主大木绿打了场三对三，略胜一筹。
“你这个冠军是实至名归。”
当晚，大木绿留飞坦在自己家吃饭，酒酣饭饱之际说道。
要知道，虽然关都联盟大赛年年都有，但大部分冠军都只是昙花一现，实际战斗力并不被他们这些老牌道馆主和天王认可。
飞坦觉得这是句废话，没搭理他，自顾自拿起能量方块，喂给蹲在膝头的月精灵。
“这小家伙长得也真好呢。”大木绿有点喝高了，不顾形象撑着下巴呵呵笑。
这只伊布的进化型，说起来还是大木绿那只月精灵的孩子——半年前联盟大赛落幕后，龙天王渡拉着他们一起聚餐，喝高之际两人又打了一场，那颗资质绝佳的伊布蛋是他输给飞坦的彩头。
飞坦喂完了食，揉了揉月精灵的脑袋，放它跳下去和大木的月精灵亲昵。
“哎，听说你在卡洛斯地区，和华丽大赛的冠军莎莉娜……嘿嘿嘿！”
大木绿搬着椅子凑过来，用手肘顶了顶他，发出男人都懂的笑声。“莉莉艾、莎莉娜，听说还有神奥那边的希罗娜——你真是可以的啊！”
从旅行伊始就香车美人、自负风流的大木绿也要对这个名单愧叹不如。
“你喝多了。”
飞坦懒得回答，随手把自己跟前的白水递给他。即使在这个世界，他也遵循着武者严苛的自律，从不过量饮酒。
大木绿咕嘟嘟喝了水，眼神恢复了些许清明。看出飞坦不想谈私事，他转而说起联盟的大事：“说起来，你真的打算今年卸任冠军？”
“嗯。”飞坦夹了筷子菜。“那堆事太烦了，也就渡那个婆婆妈妈的家伙愿意管。”
“哈哈哈哈！”大木绿拍桌大笑，“你这话可别叫阿渡听见！自打赤那家伙丢下冠军的一摊子事不干，他不知道在年会上抱怨了多少回，现在再加上一个你……”
“白银山的恶魔，”飞坦意味莫名地念出这个响彻联盟的恐怖绰号，“也是时候去会会他了。”
听到飞坦要去挑战赤红，大木绿一激灵，酒彻底醒了。
“我说，飞坦啊……”他有点小心翼翼地道，“上次联盟决赛后，跟在你身边的女孩，和你是什么关系啊？”
“莉迪亚？”飞坦凌厉的金眸顿时看向他，“她怎么了？”
大木绿觉得有点不妙。
“你保持冷静啊，我跟你说，”他从桌边站起来，捞过自家在电视机前玩耍的月精灵，抱在怀里像是要靠它保护自己，“我上次去白银山……她好像和赤红在一起了。”
飞坦纤秀的眉微微一皱。“你说什么？”
“我说，那女孩子也住在白银山上，和赤关系很好，你懂的。”大木绿抱着精灵，胆气顿时回来了许多，对他眨了下眼暗示道。
“是么。”
蓝发金眸的秀美年轻人坐在椅子上，不动声色地重复了一句，轻轻把手上的筷子放回碗上，发出“咔”地一声清响。
大木绿抱紧了怀中的月精灵，脸色稍变。那一刹无形的杀气陡然爆发、充斥了他家客厅，气压逼得他几乎想要往墙边倒退。
“我有事，先走了。”
飞坦起身拎起自己的月精灵，不顾夜色转身出门。
他走后，大木绿才轻轻吁了口气。
怀里的月精灵被抱疼了，挣扎起来。他放开它，擦了把冷汗走到桌边收拾碗筷。手指才碰到飞坦放筷子的碗，咔嚓一声——
陶瓷的饭碗已经碎成了一块块，摊散在桌子上。
阿赤！
这回他的脸色彻底变了，蓦地扭头看向门外。
你到底惹上了什么人啊？
三十一、
视频通话，国际刑警总部
“哎，你找莉迪亚？”
紫色长发的美人身穿制服，坐在办公桌后，看着屏幕里关都地区的年轻冠军，放松地向后靠进椅背，手抵住下颌。
“不，她没有辞职。”眼看那个眼中压抑着暴虐杀意的小个子青年神色稍缓，莉拉·前对战大君·现任国际刑警长官露出一个促狭的笑容，“但是她休了长假。”
“她在哪儿？”飞坦一字一顿问。
“城都地区，白银山。”
三十二、
白银山顶
城都地区的最高峰，白银山顶是一年有两百多天都刮着冰雹的地方，今天也不例外。
“呼，真冷。”
一早起来，费力把洞窟最深处的露天降雪都铲到岩石四周，露出中间的标准精灵战斗场地，莉迪亚丢下铁锹，脱了手套，朝冻得通红的掌心呵了呵气。
“喷火龙，喷射火焰。”
冷淡到没有语气波动的男声在身后响起，莉迪亚下意识地跳向一边。
果然，下一秒，炽热的火焰裹挟着极大的能量喷涌而来，绕着残留碎雪的场地扫荡一圈，白雾滚滚的蒸汽里，整个露天洞窟的积雪消失殆尽。
穿红夹克、戴棒球帽的青年双手插兜走了进来，冷淡的黑眸看了她一眼：“……”
莉迪亚看懂了，他的意思是说，能用一招解决的事情，哪至于她忙碌整个早晨？
“好不容易攒了这么多雪。”她小声嘀咕着，堆雪人、打雪仗、做雪丸子……现在全没了！
赤红这个不解风情的家伙！
腹诽间，赤红已经走到了对战场的一侧，单手掏出精灵球举起，黑眸看向她，无声等待。
莉迪亚也掏出精灵球，走到他对面站定。
“啊……又输了！”
怀里抱着伤痕累累、失去战斗能力的雷丘，莉迪亚仰面躺在赛场一头，耍赖不想起来。
每次输、天天输、变着花样输，这种战斗真是让人心累。
赤红走到她身边，帽檐下一张英俊的脸，低头看过来。稍微犹豫了下，他弯腰，向她伸出手——
莉迪亚躺在地上，看着他不动。
那双手抱起她怀里的雷丘，毫不停留地继续向外走去。
我就知道。
被独自扔在白银山洞窟最深处的莉迪亚眨了眨眼，抬起手臂遮住从头顶射进来的刺眼目光，默默地笑了。
赤红——白银山的恶魔——就是个眼里只看得见精灵，把精灵当成毕生所爱的家伙啊。
莉迪亚慢吞吞地爬起来，走向另一边洞穴里的温泉。
赤红已经给雷丘做完了基本的治疗，正在用绷带包扎外伤。之前受到冻伤的西狮海壬、甜冷美后和烈箭鹰也已经被泡在了温泉里。
赤红的乘龙太厉害了，莉迪亚之前花了两个月的功夫才闯过了皮卡丘、妙蛙花、喷火龙和水箭龟这四关，现在卡在赤红战队的第五只精灵乘龙这里。
“谢谢你。又麻烦你照顾了。”
莉迪亚帮血翼飞龙和鬃岩狼人处理好伤势，走过来轻轻蹲在雷丘身边，对还在忙碌的赤红道谢。
洁白的绷带在他手上绕出灵活的结扣，扯断，雷丘的尾巴上就留下一个包扎精致的蝴蝶结。已经醒来的雷丘看了，满意地微微摇动伤痕累累的尾巴，碰了碰赤红的掌心表示感谢。
小精灵是最敏感的，所以就算每天都被毫不留情地殴打到奄奄一息，莉迪亚的精灵们都还是很喜欢这个戴着帽子、鲜少开口的青年。
面对莉迪亚的道谢，赤红微微摇头，压低了帽檐站起来，转身向洞穴外走去。
朝夕相处了两个多月，已经足够莉迪亚明白他简单的意思。赤红这是在说，他出去了，温泉可以留给她用。
白银山上终年冰雹积雪，即使有温泉地热，体内累积的寒气也要每天泡温泉才能疏解。等莉迪亚泡完温泉、晾干了头发，精灵们也差不多恢复了活力。
接下来，就是每天日常的训练。
不得不说，虽然冷淡到除了对战，一天也不见得开口说一句话，但赤红真的是个来者不拒、倾囊相授的好老师。
莉迪亚在白银山上这些天，每天和他打指导战不说，下午跟着他对精灵一起进行的训练也获益匪浅。
三十三、
“咦？这孩子又来了。”
休息时刻，莉迪亚看到躲在岩石后面偷偷窥探他们的雪白身影，衷心愉悦地笑起来道。
这时候冰雹稍稍小了点，不再遮天蔽日阻挡视线。她踩着雪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过去，那个缩在岩石后面的小小身影躲闪了一下，到底停留在原地不动。
莉迪亚走过去，就看到把自己卡在岩石缝隙里避雪的白色小巧精灵，尖尖的狐狸嘴，湛蓝的眼眸，头顶一撮卷毛和四只小爪子都是浅浅的冰蓝色，身后拖着六条长而卷曲的尾巴——这是一只六尾。
还是城都地区罕见的、冰属性六尾。
这种美丽的小精灵，应该只出现在阿罗拉的拉纳基拉山上才对。
……不过要论地貌，白银山也的确是终年积雪覆盖没错。也许六尾在这里也发生了异变，谁都说不准。
要是真如此，那可是大发现。
“你觉得呢？”莉迪亚问身边走过来的前任冠军。
赤红没有回答她，但却弯下身来，动作温柔地把那只小六尾抱进臂弯，掸掉它皮毛上的冰雪。然后他抱着小家伙，转身走进风雪里。
莉迪亚耸肩，也跟上他回到洞窟。
在相对温暖的洞窟里，赤红默默地递了几个不同种类的树果给它吃，此外还有他自己给精灵制作的能量方块。
这只六尾显然还是个小幼崽，天真的蓝眼睛里满是好奇地四处打量——
也许同样是对这里的邻居感到好奇，莉迪亚发现它已经接连好几天，都在中午风雪稍小的时候跑到那块岩石后面，偷看他们训练。
小客人毫不设防地大口吃完了能量方块，嗅了嗅余下的果子，摇摇头表示吃饱了。洞窟的角落里燃着篝火，它似乎感觉有些热了，六条尾巴在身后微微散开了些，细密的白色绒毛上很快冻结了一层冰霜——
原本温暖的洞窟里，居然飘飘扬扬下起了细雪。
“降雪属性。”赤红难得开口。
莉迪亚赞同地点头。
仿佛与洞内的降雪呼应似的，洞窟外面的风雪也伴着尖啸般的风声，陡然猛烈了起来。
小六尾察觉到了，回头看向洞外，动着耳朵有些不安的模样。
赤红穿上厚重的雪披大麾，再次抱起六尾，“送你回家。”
莉迪亚也匆匆穿上外套，“等等，我也去！”
赤红看了她一眼，拿过卡比兽的精灵球出去了。莉迪亚回头看了眼自己刚才在训练中精疲力竭的精灵，空着手跟了上去。
——反正有赤红在，真遇上危险，他总不至于丢下她不管。
狂风扬起地上的积雪，遮蔽了视野，冰雹不断砸落在身上。
好在有冰属性的六尾指路，他们居然真的在跋涉后找到了六尾一家的洞穴——就距离白银山顶赤红的洞窟不远，藏在两座雪山狭窄的缝隙后面。
除了这只好奇心旺盛的雌性六尾，家族中还有另外两只幼崽，以及一只体毛华美、姿态婀娜优雅的银白色九尾。
当然也是冰属性的。
看到外人闯入，九尾原本表现出了攻击性，极光幕笼罩在周身，披挂华彩蓄势待发。但它很快看到了赤红怀里的六尾，在小六尾细着嗓子嗷嗷地叫了两声后，放下敌意，甚至还低头点了两下，对他们表示感谢。
这样的暴雪天，即使是冰属性，还是幼崽的六尾如果独自回来，也不是没可能遇上危险。
赤红放下怀中六尾，对九尾和躲在它尾巴后面的另外两只小六尾点了点头，按住帽檐转身离开。
莉迪亚紧跟在他身后。
侧身走出那道狭窄岩缝以后，她听到赤红难得开口说了句：“不要说。”
她回头看了眼九尾一家栖息的洞穴，目光温柔。“我知道。”
虽然在城都白银山上发现了原本以为只在阿罗拉地区才有的冰系六尾和九尾，但是她和赤红都不会把这个消息上报给联盟。
也许这样的发现对精灵研究意义重大，但真心爱护精灵的训练家们早已学会保持沉默。
就让白银山顶永不停歇的冰雹，给这个小家庭打上银白色的掩护吧。
不要让研究员、记者和野心家们前来打扰。
三十四、
返回山顶洞窟的路比去时更加难走。
暴风雪裹挟着冰雹肆虐狂吼，这样的天气，连精灵也帮不上忙，只能一步一个脚印地往回走。
雪地靴里进了雪，被体温融化后浸湿了袜子，冰冷潮湿。莉迪亚跌跌撞撞地顶着暴风雪、踩着及膝深的积雪，谨慎地踩着赤红走出的印记往前走，却还是在就快要看到洞窟的时候，一脚不慎踩空。
“啊——”她惊呼着向前跌倒，幸好走在前面的赤红反应敏捷，及时回身接住她，才避免了吃一脸雪的灾难。
赤红双手抓住她两臂，看着几乎埋到他胸口上的脑袋，表情有些无奈。
“抱歉抱歉！”莉迪亚连声说着，连忙站稳了抬起头——却看到赤红万年面瘫的脸上居然出现了表情，有些诧异甚至戒备地，看向他们身侧。
莉迪亚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漫天冰雹里，一个身影站在那里，冲锋衣的帽檐下，一双刀锋般的金眸正紧紧盯着他们，仿佛熔金般的灼烫。
穿透了飞雪。
莉迪亚怔住了，几乎忘记站直自己：“飞……坦？”
偶尔训练结束的时候，莉迪亚会站在洞口外面，遥遥地望着下山的方向出神。
视线所及一片银装素裹，除了永不停歇的冰雹飞雪，再无他物。
赤红从不理会她。
只除了有一次，赤红认可了她的实力、两人渐渐熟悉起来以后，他在她望着山下发呆的时候，难得开口问——“你在等谁？”
莉迪亚陡然回神，之后又是更长久的怅然。
赤红没得到答案，也就作罢，转身回了洞窟。
留下莉迪亚一个人痴痴地想：
她倒是知道自己心里的人。可是等待的人呢？
还能有谁呢？
三十五、
赤红看了看目光胶着的两人，稍一犹豫后，放开她自己先回了洞窟。
留下莉迪亚和飞坦两个人站在肆虐的风雪里，一动不动。
直到飞坦踏着雪向她走来。
莉迪亚痴痴地看着他。
那目光太过痴缠，几乎令他难以忍受。她到底想怎么样？
他想质问她和白银山恶魔的关系，这一路胸膛里翻滚着又被压抑的暴虐，却在看到她被冻得苍白的脸蛋后陡然平息。
像一寸寸冻结成冰，又暗潮涌动。
“这鬼地方，你不冷么？”
最后，他开口道，声音暗哑，语气如常。
莉迪亚下意识摇头。她死死咬着嘴唇，直到渗出血来，蓦地泄出哭腔。“我冷！但是在这里我心里不那么难受！”
飞坦沉默。
莉迪亚握拳，隔着厚重衣物和手套按住胸口。那里时时翻涌着滚烫的火焰，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
那心里灼烤的火从库洛洛离去后就不曾停歇，至今还愈演愈烈——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熄灭，也许到她死的那天为止。
即使此刻暴风雪也无法扑灭的，只能稍稍加以冷却。
在白银山上这段寒冷、单调却忙碌的日子，也许是她最接近宁静的时刻。
“你要和那家伙在一起？”
半晌，飞坦平静地问。
当然不是。莉迪亚心道。但她看着飞坦并不平静的眼睛，保持了沉默。
在她近乎默认的表现里，飞坦陡然暴怒——
“他算什么东西？他也配？！”
他清秀的脸几乎扭曲了，眼角眉梢皆是属于流星街的泥泞冷酷。相反，他的声音反而在片刻爆发后又恢复了平静，只是低沉到喑哑。
他冷冷地看着她，金眸如刀：“你休想和别人在一起。”
莉迪亚不闪不避地看着他，半晌低下头，眼泪在雪地上砸出小坑。
飞坦忽然又冷静下来。
他擦掉了她的眼泪，掌心暖烫，令她轻轻一颤。
“跟我走。”
他道。
我认输了，飞坦想。你想要的我尽量给你，给不了也没办法，但你不能和别人在一起。
天知道听说莉迪亚和赤红在一起时，他有多想杀人。但飞坦知道，杀完这个还会有别人。而他唯独不能忍受的是，任何一个外人胆敢拥抱他们的女孩。
他们也配？
冰天雪地里，飞坦对莉迪亚露出强盗本色。
而莉迪亚把手递给他。
飞坦把她拉进怀里，轻抚她冻僵的背脊。
莉迪亚伏在他肩头痛哭出声。
“我们回家。”
他最后道。
家在哪儿？
有你的地方，就是家。
——The End——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Chapter 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