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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父亲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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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两点,离当天太阳下山大约只剩四小时。而小李询问吴永涛所得到的有关地点却一共有二十四个。
方默表情很严肃的挠了挠头,现在这个情况下,再不动用呆在局子里的那些备用兵,可能有地方就真的要炸了。
“鬼诺,打电话给老秦,叫他们分点人出来排查东、南边的地点,打电话给小李排查北边的点,我和你去最西边的四个点。”
“是!”
蓝言用一种充满父爱的眼光微笑着看向方默:“……”
这孩子果然,怎么什么事儿都自己担……唉,算了,谁还不是这么过来的呢?
他上前拍了拍方默的肩:“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冷静点,不然越做越乱,你会后悔的。”他说完就伸了个懒腰,漫步向门口走去。
串门的时间差不多,该等的人也等到了,他回店里找店员玩玩儿,就得开始工作了。
方默呆愣着目送蓝言离开了店面。他机械似的抬起了手,看着掌心握了握拳——自己一遇到麻烦事儿就挠头的习惯……还是没改啊。
他深吸了一口气。蓝言说得对,要冷静。他仔细思考了一遍自己方才吩咐的,似乎也没什么不妥,就是吕南在最西边那个点的可能性实在太大了,仅仅两个人前往,风险似乎是大了些。
他向常一诺点了点头,确认刚才的命令都是要下达的后,在店里又坐了片刻,便告别服务员,工作去了。
两人排查完西边较近的三个点时,老秦和小李所带的小队都已经完成了任务。已排查的二十三个点,均没有吕南的身影,只剩下最后一个地点。
最后剩下的那个点在距城区约有五十公里的奉仪村里——一个几乎已经荒废的村子,也是李家来殷城前生活的那个村子。
那村子已经有十多年没有人开车进出过,车路基本被杂草占据了。没有镰刀割草,方默和常一诺只好把车停在路旁,带了把手枪和小刀就往奉仪山上爬。
他们一路上问了些还住在奉仪村的老人,又绕着村子走了半个多小时,才终于到达李万林家门前。
简陋的木墙房上,房顶用于遮雨的茅草已所剩无几,一切似乎都是十年前留下的。但门上贴的门神,门前不知为何正在燃烧的香,还有微开的房门,都在诉说着,这里不久前才有人来过。
两人准备好手枪,靠在门上。
方默一手扶着门,对常一诺点了点头,一推开门就举起手枪,大喊一声:“不许动!”
房里一个人都没有,破烂却又干净的出奇。犯人留给警方的,不是一个被五花大绑捆在椅子上不省人事的吕南,而是一个倒计时还剩十五分钟的定时炸弹,和一封放在炸弹前的书信。
“恭喜你们,成功来到了终点。不过这儿没有你们想要的吕南,也没有你们想要的犯人。毕竟如果我那么老实,还当什么杀人犯呢?你说对不对?哈哈哈哈哈。吕南还在我这儿,你们应该庆幸。因为这个女人太好玩了,我还不想让她死。但是我想了想,如果不让她来这儿,那么那什么东西来好好招待我尊贵的客人们呢?诶你说炸弹好不好?悄悄告诉你,这颗炸弹我添了不少炸药,威力嘛,不清楚。不过说不好能炸平一座山哦。”
方默阴着脸就想把这封信给撕了——欠揍。不过他转念一想,这人不欠揍还当什么犯人?就跟他自己说的一样,他老实还当什么杀人犯……等等,杀人犯?难道说已经有谁被杀了吗?比如说——李万林。
方默此时此刻真想就这样继续沿着这个思路将问题思考下去。但是无时不刻敲打着极速跳动的心脏的倒计时的嘀嗒声与不知道为什么回荡在脑海里的那句蓝言临走前留下的话,一把将他从自己的世界中拽回了现实。
眼前还有一颗危险至极的炸弹,要是继续这么想下去,恐怕是连小命都不要了。
方默绕到炸弹后方剥开弹皮,密密麻麻的线就印入眼帘。他觉得这密得跟画着殷城大街小巷的地图一样乱成麻的线真是令人头疼。
此时,离这颗炸弹爆炸只剩下十分钟,他却看着这些线无从下手。
他的脑子里现在很混乱,不管有用的没用的线索都一个劲儿的往外瞎蹦,就同以往一样。一股脑儿在脑里乱窜的线索引得他有些烦躁,但他却一直告诉自己要冷静。
他扶额思考了一两分钟,脑子里忽然蹦出一个信息。
地图……
本案与地图纠葛不清,特别是六个地点。这炸弹的拆法说不定与这有些关系。他从脑子里调出了张地图,指指点点的将乱作一团的导线数了数。不错,殷城市区的重要街道,它一条没少。
他咽了咽口水:“常一诺你去车里等我,我拆完炸弹就来。”
常一诺犹豫了片刻,他知道,方默这是不想让他受到牵连。可要是他真剪错了线该怎么办?
“这……”
“还愣着干嘛?快走快走,别在这儿瞎掺和。”
于是常一诺被方默赶狗似的赶回了山脚,破旧的屋子里只剩下了方默一人。
方默不自觉的扬了扬嘴角,一手拿着小刀数起了“街道”。
上至下第十层,东至西第四层——红塔路;上至下第十六层,东至西第八层——玉楼路;上至下第九层,东至西第十四层——二环南路……
他抱着尝试的心态小心翼翼的割断了第一根导线。没有爆炸。倒计时停止了大约五秒,随后又继续跳动了起来。
他呼的松了口气,看来自己的想法不错。
他把线一根一根的割断,聚精会神直到割完最后一条路线,倒计时最终停在了00:23。
他随意的用手袖抹了抹因过度紧张而产生的一头冷汗,缓缓的站了起来。他双腿一晃,差点儿没摔个狗啃泥。他深吸口气,笑着看了看自己的手下败将,拿着它和放在它面前的“信”,推开门下了山。
房里最终空无一人,只有几束阳光从破烂的屋顶悄悄溜了进来。一切都恢复了最初的模样,就好似没人来过一般。
常一诺站在车旁烦躁的用脚点着地,是不是抬头看山上,又时不时看看手表。
离炸弹爆炸只剩不到一分钟。
“方默他拆完没有,他不会有事吧……”常一诺小声嘀咕着。
倒计时结束,山上没有传来爆炸的声音。常一诺悬着的心缓缓的放了下来。看来方默已经成功的完成任务了。
又过了将近五分钟,方默抱着一颗炸弹从山路上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常一诺面前。
“莫方!”
方默轻松的笑笑:“小菜一碟。走,我们回局子。”
“好!”
“不过这犯人做的也真是够绝的。”方默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扶着控档,忽的吐槽了一句。
好在常一诺习惯了方默的说话方式,不然迟早要被他每次忽然蹦出的话语吓得心肌梗塞:“怎么了?”
“山上没有信号。”方默说,“这要是换了个警官,早就被炸到哪边天了。不过他运气不好,碰上了一个闲着无聊把殷城地图印在脑子里的警官。”
“嗯。”常一诺捏了捏自己的下巴,问到,“莫方,吴永涛真的这么聪明吗?”
“怎么说?”
“他不过高中毕业,思维怎么会如此灵活?”常一诺说,“再说他哪儿来的这么多炸药。我们国家不是……”
“嗯,这点的确很可疑。你怀疑他身后有人?”
“嗯。”常一诺点了点头,“不过我觉得这起案子,还没办法把这背后的人给抓出来,吴永涛本人都不一定知道那些人是谁。”
“嗯。”方默说,“吴永涛的漏洞你找出来些没?”
常一诺无奈的摇了摇头:“没,他背后的人为他谋划得太多了。我们现在没空子可钻,只能等着找时间请他喝喝茶了。”
方默叹了口气,叹得常一诺忽然一懵:“最迟明天,他们就算不愿意,我们也应该有理由请他们一个个到审问室谈人生了。”
“为什么?”
“还记得犯人最后留下的那封信吗?”方默问到。
“记得。”
“犯人以什么自称?他说,要是他老实,还当什么杀人犯。他说自己是杀人犯,但我们目前的三位嫌疑人均没有前科。所以我猜测,李万林已经死了。”方默平淡无奇的说出了句令人一下子难以接受的话。
“什么?”常一诺一惊,差点从车上蹦起来,好在安全带把他给牢牢地绑在座椅上,没让他撞出脑震荡,它立了功。
“我猜测,李万林已经死了。”方默一字一句的重复了一遍,“假如犯人专门想气气李家兄弟,差不多明天,他就会将李万林的尸体双手奉上。”
忽然震动的手机打断了方默与常一诺二人的对话。常一诺拿起放在手刹旁的手机,替方默接起了电话:“喂?”
“方队……阿不,常副!”电话那头传来秦磊慌慌张张的声音。
“怎么了,你不要急。”常一诺话刚出口,电话那头就传来了各位刑侦队员喜极而泣的声音。
常一诺不明所以,于是就放下了手机,开了免提想让方默听听。
警局里一片哀嚎声。
“怎么了?我还没死呢,怎么个个哭的跟个鬼似的?”方默捂住了被嚎得发疼的耳朵,“不过就是深山老林里边儿信号不好,电话打不通,以为我们出事罢了。好了好了,没事儿,你们现在不是把电话打通了吗?”
方默明明说出了一句稳定军心的话,但电话那头却更混乱了。好像是吴永涛在争抢秦磊手中的手机,电话里传出了一系列的噪音。
最终,秦磊让步,吴永涛夺得了手机,他十分关心似的问到:“警官,我老婆她……找到了吗?”
“没……”
“没有。”方默打断了常一诺,用一种很是正经的方式说到,“托你的福,我们找到了炸弹,但很遗憾,吕南小姐仍在犯人手里,不过她还活着。”
吴永涛就似刑侦队员们得知队长还活着的消息一般,喜极而泣:“谢谢……谢谢。”虽然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欢喜,不过他说完,就将手机乖乖还给了秦磊,独自走到一旁坐着了。
“喂,老秦。”
“在。”
“请吴永涛回去休息,然后……”方默顿了顿,然后隔着电话就是劈头盖脸一顿骂,“一个个大男子汉,怎么都哭的跟娘们似的。给我好好收拾,等着我回来开个短会。”
“是!”
夕阳西下,夜幕降临。警局里开启了一场临时会议而与其相隔不远的山居,也进入了一天之内最匆忙的一个时间段。
“欢迎光临。”蓝言见着站在门口的女顾客一愣,随后微笑着对她点了点头,“这边请。”
女顾客似乎是山居的常客,一路上与山居的店员招呼打了个遍。蓝言递了张菜单给她,随后小声问到:“姐,你怎么来了?”
蓝璇叹了口气,说:“孤儿院里有个孩子得了水痘,他没有及时告诉我们。我们发现的时候,差不多整个寝室的孩子都患上了水痘。现在是都送去医院里了,不过这治疗费……有些不够。”
蓝言无奈的掏出兜里的钱包,拿了张银行卡给蓝璇,装作楚楚可怜的样子说:“姐,你再找我要钱,我就连包烟都买不起了。”
蓝璇眉头一皱,揪住蓝言的耳朵就冲他喊到:“是孩子重要,还是抽烟重要?你看看你,现在抽烟,身体都成什么样了?还要不要命了?”
“要,要命。”蓝言在他姐面前吃了软,毕竟,她是他现在唯一一位还能正常来往的亲人。
“把烟和打火机交出来!”蓝璇话音未落,蓝言就将烟和打火机双手奉上,“服务员!”蓝璇接过蓝言奉上的宝物,转头叫了位服务员过来。
“诶,来啦!”被蓝璇叫来的服务员是邓肖奇,他看着蓝璇一脸正经,温柔一笑,“璇姐有何吩咐?”
“你们老板要是再买烟回来抽,就替我往死里打。”蓝璇面无表情的说。
蓝言一愣,立马扑上前去,抱着姐姐的大腿,哭闹到:“姐,你不让我嘴里叼点东西,这是要亡我啊!”
蓝璇嘴角微微上扬:“嘴里要叼着些东西是吧?好啊,那叼这个!”她说着,就从兜里摸出一根棒棒糖,剥开外壳就把他塞进了蓝言嘴里,“这下你满意了吧?棒棒糖还便宜,就五毛钱,比你那烟省钱多了。”
“也没见你平常那么省钱啊。”蓝言小声嘀咕着,“再说我棒棒糖吃多了,不得得糖尿病吗?”
“那你抽烟抽多了也不怕得肺癌?”蓝璇说着,又揪起蓝言的耳朵,疼得他一个劲儿的直求饶,“还有你平常早睡点,总是见你三四点发朋友圈,就不怕肾虚?”
“也不是我不想睡啊,我睡不着能有什么办法?”蓝言装作一只无辜的小羔羊,仍旧在烧沸的水前挣扎着。
“还顶嘴?”
“是是是!我错了姐!”
邓肖奇满脸微笑的看着眼前两人。要不是他们长得太像,就要被人以为是对小情侣吵架了。
嗯……这么说来,蓝老板也到了该结婚的年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