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说好的（终家续）》一千秋

5、第三章 初恋情人

　　人生最遗憾的，莫过于，轻易地放弃了不该放弃的，固执地坚持了不该坚持的。

　　我手撑着餐桌，支着无精打采的脑袋，打了自今天放学以来的第九十八个哈欠，百无聊赖地看着面前正大快朵颐的人。

　　斜睨了他一眼，眼前这个精力旺盛、生龙活虎的灸舞怎么看都不像刚才在电话里可怜兮兮地喊着“夏美，我快饿死了，你快来救我……”的人，臭小子，给你鸡毛还当令箭了呢！

　　“夏美，我怎么感觉你在骂我？”灸舞疑惑地抬起头，满嘴油光地说道，还不忘大力咀嚼口中的食物。

　　是啊，我就是骂你怎么啦？拿别人的把柄威胁别人，还这么理所当然地享受我辛辛苦苦做出来的美食，这种行为简直就是卑鄙无耻！要不是看在你是盟主的面子上，我还想打你呢！

　　心里虽这么想，面上却也不敢发作，“盟主你想太多了拉，我怎么会骂你呢？”我陪笑道。

　　他倒也没当回事儿，天真地笑了笑，然后继续低下头，解决盘中所剩无几的食物。

　　原本以为他不会就此罢休，没有得到预期中的反应，我的心情反而越发烦躁。

　　望着窗外慢慢被晚霞晕染成红色的天空，思绪渐飘渐远。

　　从来没有想过灸舞会成为我生活的全部，自上次承诺过后，他果然无所不用其极的行使他的权利，不仅剥夺了我放学后的时间，更是连双休日睡懒觉的宝贵时间也不放过，把我当他家厨子一样地使唤，而我却只能默默地忍受、任劳任怨，扪心自问，我美美姐何时受过这种待遇？

　　想到这儿，我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如果是兰陵王，他肯定不会这样对我。

　　我一愣，心不由自主地痛起来，如果是他又怎么样呢，在他身边，我永远是那个唱独角戏的小丑，面对的永远是那张万年寒冰般忧郁的脸庞。虽然兰陵王已渐渐从失去冰心的伤痛总走出，但他那偶尔露出的温柔笑容，也决不是为了我而绽放。

　　而我，即使如此，还是和以前一样，每天放学都不忘在老屁股门口徘徊，只为看那个熟悉的身影一眼，就心满意足。

　　听小哥说兰陵王曾来过家里几次，不过都因灸舞的关系致使我和他擦身而过，现在想想，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说实话，在经历了那么多次失败打击后，我实在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心态面对他，即使我真的很想很想他，想得心都发疼。

　　“夏美，你怎么了？”陡然响起的声音瞬时将我拉回现实。

　　回转过头，不出预料，那张满嘴油光的笑脸此时又呈现在眼前，我扯了扯僵硬的嘴角，“盟主，你也差不多吃饱喝足了，我可以走了吧？”

　　谁知他竟脱口而出，“不行！我胃口很大的，这点东西根本不够我吃，你先等等，说不定等会儿还要麻烦你呢。”

　　“你……”我紧紧握住手中的拳头，但理智告诉我千万别一时冲动，俗语说得好大人不记小人过，没必要和他这种小人一般见识。

　　“盟主，你看天色也不早了，我晚回去，老母达令会担心的。”我试着和他讲道理。

　　他优雅地用纸巾擦了擦嘴角，唇边浮起一丝微笑，“你晚回家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雄哥不会在意的，再说……”他顿了顿，接着道，“像你这种女孩子，一个人走夜路也不用担心。”

　　“灸舞，我已经忍你很久了，你别太得寸进尺，你倒是说说看，我这种女孩子是指哪种女孩子？”我猛地站起身，直盯着灸舞叫道。

　　他仍是轻笑，丝毫不被我的举动影响，“我是说，你是异能行者，应该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吧。”

　　我狠狠地盯着那张灿烂如花的脸庞，半晌竟说不出半句反驳，良久，我才一字一顿道，“盟主说的对，那请问盟主，还要不要我帮你去做些宵……夜？”刻意拉长最后两个音，提醒着他时候已不早，估计没有人能忍受这种吃个晚饭都会吃到宵夜时间的人。

　　他笑了笑，仿佛对我的回答很满意，却依旧没有让我走的意思，我气极，正欲发飚，蓦地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打破了我们之间的僵持气氛。

　　灸舞放下手中的筷子，起身去开门，然而等了很久也没看他进来，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走向门口。

　　还未走到门口，一阵清脆悦耳的声音已经响起，“阿灸，这么久不见，最近还好吗？”

　　循声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年约十八、明丽动人的女生，明眸皓齿，俏皮可爱，同身为女人，我也不得不暗暗赞叹。

　　见我出来，那女生微微笑了笑，对着灸舞问道，“阿灸，这是谁呀，不和我介绍一下吗？”说完又将目光落到我身上，上下打量着。

　　灸舞始终背对着我，一声不吭，此时此刻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

　　沉默的气氛渐渐弥漫整个房间，直觉告诉我灸舞和眼前这个女生肯定有故事。为了缓解尴尬，我大方地走上前，“你好，我叫夏美，我是盟主的……”

　　“她是我的女朋友。”原本默不作声的灸舞突地打断我的话语，一把将我拉向他身边，另一只手则紧紧地搂住我的腰际。

　　我一惊，诧异地望向他，他紧紧抿着双唇，永远欢笑的脸庞不知为何浮现了一丝忧郁。

　　“不是的，我是……”挣扎着想要脱离腰间的束缚，灸舞不知何时已低下了头，用只有我才听得到的声音说道：“第二个条件，假扮我的女朋友。”

　　专属于男性的气息若有似无的飘散在劲间，有那么一瞬间我有片刻的恍惚，但马上就清醒了。原本想要拒绝，转而想到只要敷衍掉眼前的女生就可以早早回家，先前抗拒的心理便慢慢烟消云散。

　　那女生看着我们之间的暧昧举动，笑容逐渐加深，“真的哦？阿灸，你总算交女朋友了！你好，我是阿灸的初恋情人，我叫林婉。”

　　初恋情人？有这么介绍自己的吗！

　　我无奈地笑着，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看她的反应，似乎根本不在乎，反而更像是在替灸舞高兴，看来，灸舞的计策好像没什么用。边想着，边不着痕迹地拉开和他之间的距离。

　　我不习惯和男生这么亲密，虽然曾经吻过兰陵王的脸颊，但那种如愿以偿的满足感和此刻无奈的感觉完全不同。

　　其实最大的不同是人不同吧，心底深处的某个声音响起，我泛起一丝苦笑。

　　“你有事吗？”灸舞淡淡地说着。

　　“阿灸，你还是和以前一样，那么冷淡哎！”林婉似在抱怨，但言语之间传出的全是对灸舞的了解。

　　开朗机车的灸舞也有冷淡的时候吗，简直难以想象。

　　“哦，林小姐，快请进吧！”我不好意思地干笑着，边帮着身旁这个不解风情的盟主大人招呼客人。

　　“不了，我今天来呢主要是告诉你一件事！”林婉边说边从包包里拿出一张火红卡片，递到灸舞眼前。

　　灸舞看着那张卡片，眼神渐渐暗淡，“你……”

　　“嗯，我要结婚了！”林婉的表情有着羞涩，却掩盖不住那自心底流露出的甜蜜。

　　担心地看着灸舞，我顺手接过卡片，笑道，“恭喜你！”

　　林婉面露浅笑，“谢谢！”随即转向灸舞，“阿灸，我还没听你说恭喜呢。”

　　我摇了摇毫无反应的灸舞，仿佛挣扎了片刻，他这才慢慢地抬起头，又是那一张温暖和煦的笑脸，“婉儿，恭喜你，祝你幸福！”

　　林婉的笑容逐渐放大，“谢谢你，阿灸，真的，能够得到你的祝福比什么都珍贵。”

　　她看了看手表，“好了，阿灸，我还要去挑婚纱，先走咯，到时你一定要来参加我的婚礼噢！对了，别忘了带上你的女朋友。”说完似有意无意地望了我一眼，巧笑嫣然。

　　灸舞微笑着点了点头，“嗯，我一定来。”直到看着林婉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我们才进了屋。

　　“好了，我们继续吃东西！”灸舞淡淡地笑着，走到桌边坐下。

　　“盟主，你没事吧？”看着他的笑颜，心里竟生出一丝异样之感。

　　他看了看我，漆黑的瞳眸中有着一闪而逝的光芒，“没事啊，我能有什么事？”

　　“如果你想发泄一下的话，我洗耳恭听。”或许是由于同病相怜吧，又或许是因为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灸舞，我没来由地想要了解他的过去。

　　“你是说婉儿吗，她是我的初恋情人，是我曾经最爱的人。”他的声音也是淡淡的，仿佛在谈论其他人的事般稀松平常。

　　“既然那么爱她，为什么后来分开了？”我疑惑道，既然如此相爱，为何偏偏不能在一起？

　　灸舞缓缓将视线移至窗外，似在眺望远方，末了，轻叹一声，“我是铁时空的盟主，肩负着保卫整个时空的重任，从小师父就告诉我，千万不要为了儿女私情而耽误了我的使命。”说到“师父”时，他的眉峰渐渐隆起，眼中有着无尽的哀伤。

　　我心中没来由地一动，不明所以，甩了甩头，却不予理会，现在问清楚状况才是关键，“就因为这样，所以你牺牲了你们之间的爱情？”

　　他不理我，自顾自说着：“我常常忙于维护铁时空秩序的工作中，自然而然就忽略了婉儿，或许是婉儿和我在一起没有安全感吧，所以她选择了离开。”

　　“你难道没有挽留过吗？”我不可置否，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让幸福从指缝中流走，就为了保护“江山社稷”这种可笑的理由？现在都什么年代了！

　　“挽留？心都不在了，挽留还有什么用。”他自嘲道。

　　“盟主，你错了，你根本就不了解女孩子。我觉得或许婉儿是为了让你挽留她，为了试试她在你心的份量才说出要离开你的，你连挽留都没有挽留过，怎么知道她的心不在了？”我激动地说道。哎，男人啊，都是这么迟钝的动物。忽然间又联想到兰陵王，心下又一阵酸涩。

　　灸舞回转过头，神色认真地望着我，似乎被我的话瞬间击中，“我……真的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就像我，明知道兰陵王不可能回应我，但我还是拼命地死缠烂打、穷追不舍，因为我坚信幸福不是靠别人拱手相让，而是靠自己双手取得的。”说到最后我竟也不禁佩服起自己来，不知不觉，我已经努力了这么久，即使没有回报，却也无怨无悔。

　　这个世界上原本就没有什么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

　　闻言，原本暗淡的眸子霎时闪耀出异样的光芒，但很快的，那光芒便慢慢散去，他忽地垂下眼睑，“可是，现在说什么也晚了，婉儿她就快要结婚了。”

　　“结婚又怎么样，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会如何，努力过后就不后悔，没有努力怎么知道结局是什么？”

　　今后的路还很长，如果一味地陷入自己的胡思乱想，期期艾艾，结果就只有一种可能——痛苦，相反如果敞开心扉，努力追寻自己的梦，未来就有无限种可能。

　　他抬起头，重新望向我，眼神中有着复杂深思，“夏美，你……”

　　“所以，盟主，努力去寻找自己的幸福吧！”我坚定地看着他，鼓励道。

　　良久，他忽地笑了，笑容中有着豁然和自信，尔后，轻轻地说道，“夏美，谢谢你，我会努力的，努力争取我的幸福！”

　　夜里的街道静静的，静得连知了的叫声都消失了踪影，一切都笼罩在静谧沉重的氛围中，怪异不已。一出异能转换所，我就察觉到了周围的不对静。饶是再厉害的异能行者，被置身于如此诡异的气氛中也会感到颤栗不已，更何况我是女孩子？

　　我畏畏缩缩地走着，心里骂了灸舞不下千遍。臭灸舞，每天都拖到那么晚才让我回家，他都不知道我一个人走夜路会害怕吗？

　　想到这儿，我低着头，连忙加紧步伐。

　　不知道为什么，周围的气氛虽奇怪，却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一路上回家也没有遇到任何突发状况，甚至可以说是畅通无阻，直到看到长街尽头家门口那盏熟悉的路灯时，才不禁松了口气。

　　回到家中，老母达令理所当然地追问我晚回家的原因，我只能胡编乱造，跟他们打着马虎眼。趁着空当，小哥偷偷告诉我兰陵王刚走，我只能无奈地笑着，又错过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