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说好的（终家续）》一千秋

6、第四章 未止的纠结

　　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

　　我独自走在幽深的空间里，惊恐地叫唤着。

　　没有声音，没有任何人回应我，只有周围那一片浓浓黑暗，阴沉似鬼魅般地缠绕在身旁，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以及难以言明的……孤独，对，是孤独。

　　漫无目的地走着，依旧不死心地叫嚷，希望有人能回答我，将我带离这深不可测孤独无助的境地。

　　四周依然静悄悄的，毫无回应，只剩下漆黑一片，好似将我永远地困入了深渊，万劫不复。

　　老母达令、小哥、老爸、势力鬼，还有……兰陵王？你们都在哪里？

　　边走边叫，直到嗓子干哑，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也没有一个人出现。

　　我颓然地跌坐在地，身体再也止不住地颤抖，蜷缩着身子，开始歇斯底里地哭泣。

　　原来，我竟是这么地害怕着孤寂。

　　绝望中，似乎有一双温暖有力的手，轻轻地将我抱起。

　　自迷迷糊糊中醒来，猛地从床上坐起，全身已渗出丝丝薄汗。

　　我喘着大气，望着周围熟悉的环境，这才明白，竟是做了一场梦。

　　既是梦，却为何如此真实？

　　双手无意识地抚过脸颊，上面竟还残留着未干涸的泪痕。

　　甩了甩头，想要挥去那令人心颤的噩梦，以及梦中可怕而无力的孤独感，脑海里却始终充斥着某个模糊的身影。

　　揉了揉隐隐泛疼的额头，不免觉得好笑，一个梦而已，何必如此耿耿于怀？

　　恍惚地走下楼梯，客厅里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味，带着阵阵恶心感扑鼻而来。

　　强忍着不适却还是忍不住干呕，心里也不住地感叹，老母达令的厨艺真是越来越“精湛”了。

　　“夏美？你没事吧？”老母达令自厨房走出，双手托着两盘不知名的菜肴，一边怪异地望着我。

　　“我？我没事啊！”还不是你伟大厨艺惹的祸！

　　我捏住鼻尖，后退几步拉开与她之间的距离。

　　“没事？没事怎么那么早就起床啦？今天可是礼拜六哎，以前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还躺在被窝里做梦嘛，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她疑惑地上下打量了我一眼，自顾自地将托盘放到了餐桌上。

　　我一愣，竟不知如何作答。

　　从何时开始，已经习惯早起了呢？

　　思及此，心中毫无预期地涌上一股空虚感，连自己都不知道所为何来。

　　“哎呀，老母达令，美美知道你辛苦，就特地早起想帮你做早餐啊，哈哈！”我干笑着说出连我都不能信服的理由。

　　闻言，老母达令挑眉看着我，显然不相信我的说辞，“你最近一段时间好像都很忙啊，整天早出晚归的，今天怎么那么有空？”

　　“喔，今天正好没事，而且又睡不着，所以……”无奈地冲她笑笑，总不可能说是做恶梦做得不敢睡了吧。

　　老母达令不疑有他，“那你先看看电视，我去做菜，很快就能吃了喔。”

　　“其他人呢？”看着老母达令兴致勃勃地模样，由心底升起一股寒意。

　　“夏宇去学校了，夏天自从有了寒后最近也老往外跑，爸好像跟斩魔猎士去聚餐了，哎，真是可惜了我的厨艺啊……”说完也不理我，继续返回厨房忙活起来。

　　没有任何救兵，只有认命的份。

　　我深呼一口气，颓废地坐进沙发。

　　打开电视，无聊地换着频道，不知为何，以往缤纷有趣的节目此刻却尽显乏味，丝毫吸引不了我的注意。

　　无意识地看向墙壁上的时钟，指针指向9点，转头又看向沙发旁孤零零躺着的电话，心情愈发烦躁起来，手中的遥控器早已被捏地惨不忍睹。

　　灸舞已有两天没有联系过我，像他这样的人饿一顿都会忍受不住，我很讶异究竟有什么事重要得让他连吃饭都顾不上？

　　难道是为了那个林婉吗？不知灸舞的挽回计划成功了没有。

　　又不禁觉得好笑，连自己都无暇顾及了，哪里还有余力管其他人。

　　门外突地传来嘈杂的吵闹声和错乱的脚步声，竟是阿公和斩魔猎士，后面还跟着一连沮丧的灸莱。

　　我刚想开口询问，老母达令已从厨房出来，“咦？爸，你们不是出去聚餐了吗，怎么又回来了，难道是不习惯外面的口味，还是怀念我做的家常小菜了？”一脸沾沾自喜。

　　不得不说，真是越来越佩服老母达令的自我想象能力了。

　　搞了半天，原来是斩魔猎士想念老母达令的“惊天”厨艺，才叫着嚷着要到夏家来。

　　叙述事情经过的时候阿公一脸的无奈，“不过有件事我始终不明白，灸莱，平时你都是和我同一战线的，怎么今天就倒戈站在他那边了呢？”

　　阿公疑惑地望向灸莱，灸莱竟似有无限烦恼，叹了口气说道，“哎，还不是我哥啰！”

　　“盟主怎么了？”这话是我问的。

　　“我也不知道，只是他这两天整日心神恍惚，郁郁寡欢，时常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有时候我叫他几声他才回答我，真是担心死人了。”

　　灸莱絮絮叨叨地说着，老母达令和阿公自是极关心的，都竖起耳朵来凝神细听。

　　“经过这两天的折腾下来，他人都瘦了一大圈，我又不会做菜，没有办法，我就想到老哥他最爱吃雄哥煮的菜，所以……”

　　灸莱还未说完，老母达令就截住了他的话头，“原来如此，我做了很多好吃的，你赶快拿回去给盟主吃，他可是我们铁时空的支柱啊，可不能倒下！！！”

　　如一阵狂风席卷般，不一会儿灸莱手上便多了两个大大的袋子，当然里面装着的只有特殊体质的人才能有幸尝到的“佳肴美味”。

　　其实，老母达令几乎将家里所有的饭菜都装进了那两只袋子里。

　　我和阿公不由地都松了口气。

　　不过，这样一来，斩魔猎士反而是白跑了趟，到手的鸭子飞了，当然失望不已。

　　灸莱看了看他，又忘了眼手中的食物，“这样吧，我灸莱可不是这么不讲义气的人……”边说边环视了下在场的几个人。

　　不祥的预感……

　　果然，当他的眼光落在我身上时，“夏美，能不能麻烦你件事，你帮我把这些食物送回去给我哥，我呢今天准备请斩魔猎士吃顿好的！”

　　他说这句话时一脸正气，搞得自己多大义凛然似的。

　　而单纯白目的斩魔猎士迅速由阴转晴，丝毫不去深思到底是谁利用了他的借口顺水推舟，继而抢了原本属于他的食物。

　　虽然心里不住的哀戚抗议着，却突然生出了想要一探究竟的想法。

　　灸舞，他应该没事吧？

　　稍一犹豫，两大袋食物已经轮换到了我的手上，而我在恍惚间已被老母达令推出家门。

　　走在热闹繁华的街道上，我感到有种被设计的感觉。

　　异能转换所的门是开着的，我象征性地敲了敲门，“盟主，盟主……”

　　无人回答。

　　难道灸舞出事了？

　　心下一急，推门而入。

　　一切平静如往昔，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只是不见灸舞的影子。

　　放下手中的食物，捶了捶酸痛的臂膀。

　　正感到奇怪，忽见右侧一扇虚掩着的门扉，心下好奇，便顺势进了。

　　还未推开门，一阵浓烈的酒味混着几日未见阳光的混浊空气，一并地向我扑面而来。

　　屋子里没有开灯，安静地出奇。

　　我左右摸了摸开关，始终找不到，便作罢。

　　皱了皱眉，手捂口鼻，强忍着不适感，在黑暗中艰难地搜索着灸舞的踪影。

　　有种预感,灸舞一定在这里。

　　待眼睛适应了黑暗，我才看清了房里的情形。

　　灸舞躺在床右边的柜子旁，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

　　脚下踢到什么，我蹲下去捡起来，竟是啤酒罐。

　　仔细一看，身旁七零八落地散了一地的啤酒罐，竟有好几十个，无一不证明了这两天主人所过的日子之颓废。

　　好你个灸舞，堂堂盟主，竟然置铁时空的安危不顾,两天以来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独自酗酒。

　　心中不由气结。

　　“盟主，盟主！”

　　没有反应。

　　疾步走上前，蹲下，不假思索地拍了拍他的肩，“盟主，盟主……你没事吧。”

　　他终于张开了双眼，迷茫地望着我。

　　移近了要看看他，却听到他低声说了句，“你终于来了。”

　　说他清醒，却仿佛没认出我来。

　　“盟主，是我啊！夏美。”知道他肯定将我错认成了他心底的某个人，我大方地不和他计较。

　　“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等你来，等地好苦。”他激动地抓住我的手。

　　摸摸发疼的脑袋，用力地抽出手。

　　看来是为了林婉，照这情形这次他受的打击可不小。

　　心有不忍。

　　“盟主，你先起来，到床上去睡，在这儿睡要着凉的。”

　　似乎听进了我的话，他“嗯”了一声，几乎是鼻音发出来的，接着晃了晃身子，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忙扶住他。

　　入手处，烫得吓人。

　　手腕上猛地一紧，我抬头望向他。

　　接着一阵窒息的感觉。

　　没弄清怎么回事，他已经抱住了我。

　　上半身极其重大的力量压在了我身上，怵心之暖。

　　我大惊，挣扎着想要推开他，“盟主，盟主……灸舞，你给我放开！”

　　“你不要走，别离开我，不要走……”他断断续续地说着话，却将我抱地越来越紧。

　　我知道现在不能跟发酒疯的人较真，可是再不让他放开，我恐怕一条小命就要呜呼了。

　　他的头枕在我颈间，头发和灼热的气息，扰得颈间酥痒难当。

　　毕竟男女力量悬殊，任凭我平日再怎么嚣张凶狠，将自己锻炼得如何强健，竟怎么也推不动他看似柔弱的身躯。

　　真是活见鬼了！

　　就在我边暗自咒骂，便奋力抗争的时候，他竟奇迹似地将头抬了起来，身上重量也卸了大半。

　　我一逮着这个难得的机会，用力深呼了口气。

　　正准备卯足劲将他一举推倒，一抬头，便看到他那张俊秀的脸庞，正对着我徐徐逼近。

　　待我想逃时，已来不及，关键时刻，我忙把头往旁边一转，他的唇便轻柔地落在了我的左脸颊。

　　“啊！！！”我大叫一声，用尽全身力气将他推开，他便倒在了床上，昏睡过去。

　　眼里有了雾气，竟这样就被逼出了眼泪来，我脑袋空了一空。

　　夏美啊夏美，你怎么这么没用，不过一个吻而已，至于这样吗，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用力眨了眨眼睛，将某些不属于我的东西抹去。

　　望着床上可恶的始作俑者，我忍住将他电得面目全非的冲动，不断地说服自己。

　　他醉了，不要和他计较，只是醉了。

　　早知道，让他醉生梦死去，决不多余好心……

　　好不容易将他扶着躺平，盖好被子，自己也累得半死，弯下腰，直喘气。

　　走出异能转换所时，天空已飘起了绵绵细雨。

　　我悠悠地走着，任雨水飘落在身上。

　　这种感觉，难以形容的舒服。

　　忽觉头顶一片阴影，身旁跟着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

　　“小……小兰兰。”我惊讶地叫出这些日子来朝思暮想的名字。

　　他现在就站在我旁边，脸色不太好地看着我。

　　“夏美，你怎么一点也不会照顾你自己？淋雨感冒了怎么办？”

　　淡淡的一句没有意义的关心，竟让我的心不争气地暖了起来，暖地想哭。

　　我尽量干笑着，这才发现小雨已经转变成了滂沱大雨，而我居然感觉不到。

　　“我出门忘了带伞嘛，对了，小兰兰，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看了看我，似乎有些尴尬，“我……正好路过这里，却看到你一个人在淋雨。”

　　“噢，是这样啊。”

　　沉默，无言的沉默。

　　我们俩之间竟然生分地只剩下沉默。

　　我不知该喜还是该悲，可能他会觉得这样比较舒服也说不定。

　　就这样我们并肩走在雨中，谁也没有开口。

　　直到我再也忍不住，想要试着打破僵局。

　　“对不起。”淡淡的话语传来。

　　我愣了一下，这才想起他是在为生日那晚的事道歉。

　　其实，谁也没有错。

　　不过，是我太执著。

　　我顺手接过他手中的伞柄，一边在他面前挥了挥手，笑了笑，“哎唷，没事啦，我都习惯了，事情都过去这么久，没什么好道歉的。”

　　苦涩充斥心间，言不由衷地说着连我自己都无法信服的话。

　　我竟然站在倾盆大雨里安慰着那个无数次伤了我心的男人。

　　不知道，是我神经太大条，还是我真的太习惯被伤害。

　　都已几近麻木。

　　他没有搭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对了，你要去哪里？”试着转移话题。

　　“送你回家。”

　　兰陵王，能不能不要对我这么好。

　　这样只会让我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好吧，就让我再贪恋一次你的温柔，这不属于我的温柔，就一次。

　　以后，我会尽量地避着你，远远地看着你就好。

　　回到家，出乎意料地，老爸和寒都来了，大家看到我和兰陵王一起回来，并没有多问，只是脸上都浮现出疑惑的表情。

　　一一和他们打着招呼，笑容无懈可击。

　　兰陵王果然是因为顺路送我回来的。

　　心底仅存的期盼也宣告破灭。

　　真可笑，都已经决定自己一个人爱他，与他无关了，为何在心底还会抱有一丝丝幻想。

　　人类果然是虚伪的动物。

　　老爸笑眯眯地凑过来，暧昧地盯着我们看，“哈哈，兰陵王，你果然将妹妹……”

　　“大少爷！”

　　他似乎对老爸的反应感到很反感。

　　我没有留意老爸的言词，却在意兰陵王的反应。

　　说不难过是假的，可是我已下定决心。

　　从现在开始，我要锻炼自己的免疫力。

　　对兰陵王的免疫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