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梦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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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梦想是什么？
徐知睿最终还是没有敷衍地将计划表的最后一栏填上。本来随便填一个什么上去交差就算完事，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较什么劲。
如果说所有的小孩子都有过不切实际的梦想的话，徐知睿也不能幸免。他有一个学音乐出身的母亲，在她的影响下他学过钢琴和小提琴。年少无知的时候他也做过小提琴家的梦，但后来经历了一些变故之后，便轻易地放弃了。那时候徐知睿才意识到，自己对音乐的喜欢好像不似他以为的那么深。
那种喜欢，就好像看到了一株漂亮的花，闲暇时会去浇浇水除除虫，赞叹它的美丽娇艳；可当自顾不暇的时候，即便风雨摧折，也不会有半分留恋。
后来，他逐渐发现，自己的这种态度似乎已经渗透在了生活各处。喜欢的东西有很多，如果不得不舍弃什么的时候，他好像从来没有犹豫过。
曾经他就像一个狼狈出逃的旅人，带着自己仅有的一切四处流浪，却因为走了太远的路，无法继续负重前行，于是一路走一路抛下一些暂时不必要的行李。最终因为什么都没有了渴死在了荒漠。
他就那样过完了一生。
谁会想重蹈覆辙呢？总得找一个目标，让生活有方向，让未来有盼头。总说梦想梦想，好像显得特别大而空泛。徐知睿仔细思考了下，觉得其实可以当做是去筛选未来自己想要去做的工作，这个填空题好像也显得没有那么为难了。
但他想来想去依旧没有什么头绪，索性暂时搁在了一边。
晚自习的时候，他很快地写完了老师布置的所有作业，开始给自己定了一份更加细化的复习安排，并依照那个安排正式开始了自己的中考复习。
不管那个所谓的梦想究竟要怎么去填写，他短期只有一个确切的目标，就是考进明德高中本部的重点班，那个全省的优秀学生都无比向往的地方。
晚自习下课，徐知睿慢条斯理地整理着书包。走读生们一般上两节晚自习到八点五十就回家去，住校生要多上一节自习课，初一初二上到九点半，初三要上到十点。宿舍十一点半熄灯，留给学生们洗漱的时间是够的，但很多学生都喜欢在睡觉前做点别的事情，因而都赶着在下课就冲回宿舍洗漱。因而此时教室里只剩下他和安旭两个人。
“你可给我快点吧，我还得买个面包当夜宵呢。”安旭嘴里抱怨着，却没有半分不耐的样子。
“小卖部几点关门？我记得是十点半？”
“对。”
徐知睿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才十点十分，来得及。”说着将书包甩到背上背好，开始去关窗户。夜风很凉，空气也是湿润的。他深吸了口气，用最快的速度将门窗全部关上锁好，这才和安旭离开教室。
买来当做夜宵的是普通的圆面包，豆沙馅，平时的时候安旭是绝对不会买的。但晚上这个点小卖部也就这个东西能填肚子。薯片虾条一类的零食在学校里是没有卖的，想吃的话得自己偷偷从家带，或者让走读的同学从校外帮忙带。徐知睿用一种堪称“慈祥”的目光看着安旭狼吞虎咽。
真奇妙啊。如果不是重生，他都要忘了初三这一年，安旭这个挑食鬼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每天吃的东西比牛都还要多，有着每天晚上都要吃夜宵的习惯。牛奶和豆沙面包是标配，他也被带着喝了不少牛奶。说不好，他初三到高一这段时间身高猛蹿了一截都有安旭的一分功劳。
“我宿舍里还有一点吃的，从家里带的，你要吗？”
“要啊，来者不拒。”
“吃这么多干嘛，真的是猪一样。”
安旭无端地被骂了句猪，自然是想反驳的，可惜嘴里塞得满满的，只得赠送了徐知睿一个美丽的白眼。
夜宵是不被允许带回宿舍的，虽然可以揣在兜里“偷渡”过去，但两个人还是决定在操场上转悠两圈，把东西解决掉再说。徐知睿一向是很喜欢在操场上散步的。这个习惯一直持续到了他大学时期。
塑胶跑道，中间球场的绿色草坪，绕着操场一圈又一圈慢跑的人，夜风；所有的这一切为他构筑了一个秘密的场所，他总是戴着耳机在其中一圈一圈地踱着步子，心平气和地在脑子里转悠着各种各样可怕的念头，以此来缓解他那无处宣泄的苦痛。
但是今天，他的脑子里想的却是别的东西。
“我今天填表的时候才意识到，我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以后想做什么。”
“这不是很正常吗？大家不都是随便填就完事了。”安旭不以为意地说道，“难不成你还能现在弄一个职业规划出来？那是大学生的事。”
徐知睿心里一松，面上却不显，笑问：“那你觉得我以后适合做什么？”
“嘶——这个我还真没想过。你的作文不是老被老班拿去念么？当个专栏作家怎么样？”
专栏作家？这是徐知睿从未想过的。毕竟要吃文字这碗饭终究十分不易。运气好的成名成家的不在少数，运气差的赚不到几个稿费甚至会没米下锅。不过他可以试着现在就开始把平时写的一些文章多投投稿，没准机遇就在不远处等着呢？
他按捺下有些跃跃欲试的心情，随意问道：“那你有想过想做什么吗？”
“我想做游戏开发。”安旭的答案出人意料的明确，“我想开发出比魔兽更优秀的游戏！”
徐知睿听到这个意料之中的回答，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那你可得多存点钱，到时候你得考软件工程专业，学费还挺不便宜。”
这当然是玩笑话，能负担的得起这样一所私立学校的家庭，怎么都不至于给不起大学学费。徐知睿回忆起上一世，安旭的的确确是考上了一所名牌大学的软件工程专业，也算得偿所愿。这一世如果不出意外，应该还是如此。
他的重生也许会带来很多变化，但安旭依旧是他熟悉的安旭。心思细腻体贴，目标明确坚定，温柔而又真诚，全世界找不出第二个这样好的安小旭。
因为在操场上耽搁了太多时间，徐知睿回到宿舍不得不冲了个战斗澡。室友们基本都半歪在各自的床上玩手机了。洛川中学的住宿条件在华国算很不错，全部都是四人间带独卫洗漱间和阳台，卧室内都是上床下桌，地板是光滑的地砖，空间也很宽敞。可惜徐知睿一直反感没有什么隐私的集体宿舍生活，初一刚入学的时候好一阵子都不自在。也就是熬到了初三，才勉强适应过来。可等他适应的时候另外三个室友早已经隐隐结成了小团体，有些把他排除在外的意思。
对此徐知睿表示无可奈何，倒也没觉得委屈。说到底是自己一开始不合群，怪谁都不太讲道理。独来独往倒也能落得清静，他也因此免去了一些麻烦的交集。
然而即便是初中生，也知道室友是一个可以有效利用的资源。这会儿，一个室友就从床上下来走到徐知睿面前，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
他比徐知睿矮半头，于是略微仰着脸，喊了一声“徐哥”。
徐知睿收拾着洗漱用具和换下来的脏衣服头也不抬：“什么事儿？语文作业又没写完？”
“不是，”男生忸怩道，“就那个计划表，我有点不知道怎么写，能不能借你的看看？我就参考一下，绝对不照抄！”
“语文作业可以借你抄，这个不行。”徐知睿回绝得很干脆。
“不麻烦的，我就看一眼……”那人继续絮絮叨叨。
“陈安东！”徐知睿低呵。那叫陈安东的男生心里打了个突，一抬头就对上了对方没什么温度的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缘故，它们现在看起来是焦糖色的。
“我说了不借。”徐知睿说完这句话，就端着那盆刚换下来的脏衣服往洗衣间去了。
陈安东脸涨得通红，啐了一口道：“多大个事给我摆什么脸呢，谁稀罕得他！”
“他这脾气你还没习惯吗？”方时堃嘲笑着下面的人，“知道他脾气你还犯贱？”
“我知道个屁！”陈安东愤愤地说“鬼知道他的语文作业可以抄计划表却不能？安旭到底怎么和他玩到一起的？我觉得我要是再不小心点我一天能踩他八个雷！”
“追星失败现场。”另一张床上的人用一种冷淡的语调评价。
陈安东却一下子炸了毛：“何子毅你再瞎几把乱说小心我揍你！”
何子毅听到他这话从被窝里探出了鸡窝头，一脸诧异：“揍我？你没发烧吧？全班除了徐知睿谁不知道你是他的铁杆粉丝，我看要不是因为同宿舍，你能把你复印的他的作文贴到墙上天天看。”
眼看着陈安东的脸从粉红快要变成血红，方时堃出来救场了。
“我要睡觉了，陈安东你在下面顺手关下灯。”
陈安东瞪圆了眼睛：“徐知睿还没回来呢？”
“管他干嘛，又不是有夜盲症。你能别替他操心了吗？”
陈安东“哦”了一声，自己也觉得有些窘迫，只得迅速关灯上床。
徐知睿回到宿舍的时候，看到大家已经熄灯睡觉，于是放轻了手脚。心底下悄悄地为自己方才有些过激的言行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梦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