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跡切]小切原成长记》江南城嚣

22、逃避現實很簡單卻讓人沒了勇氣

　　切原在醫院躺了兩個多星期就出院了。據說是他本人親自要求的，本來再怎麼說都應該躺滿一個月，可是他實在是沉不住氣了。不過輕微腦震蕩的腦袋恢復得差不多了，額頭上的傷口也在慢慢地結痂。除了出院的時候還吊著石膏和額頭上貼著方形紗布以外，他看上去已經很有精神了，雖然在動一動粉碎性骨折的手臂的時候他就憔悴到臉色慘白。然後要定期來醫院換藥這件事讓他覺得麻煩，還是完全不能動的右手依舊時時刻刻被人關注著，比如財前。

　　而且…醫院真的是個很恐怖的地方，平時有些膽小的切原是個信鬼神的單純傢伙，也不是沒聽財前講過關於醫院太平間的鬼故事，他晚上一個人睡覺的時候簡直怕到不行，每天在醫院度過的晚上對他來說都是煎熬。雖然幸運的是並沒有發生什麼靈異事件，而且財前家離這家醫院比較近，每天都提早睡覺的切原非得讓財前守著他直到他睡著才能走。

　　財前一臉嫌棄地看了他一眼，「切原同學膽子也太小了吧。」
　　切原被戳痛處后瞪了他一眼，「是誰以前給我講鬼故事的！」

　　話雖這麼說，可是財前也不忍心看到他因為自己以前那幾個鬼故事害怕到睡不著覺，便每天都變著法哄他睡覺，權當自己在照顧一個小朋友。他會給切原聽聽自己喜歡的搖滾樂，確認他睡著之後才輕輕把耳機取下來；會給切原講講最幼稚的睡前故事，比如切原最喜歡的童話故事，睡美人，看到他完全的睡顏后替他掖了掖被角再離開。

　　離開前總會道上一句，「晚安。」

　　出院后切原就吊著石膏上學，由於傷的是寫字的那雙手，他一個右撇子生活實在是無法自理，比如吃飯不方便，寫作業還不能寫。老師都深深地擔憂他到底好些沒有，每一科的老師都在建議他還是乖乖回醫院躺著先，反正上了學也寫不了作業。切原打起百倍的精神拍拍胸脯說自己完全沒問題的時候順帶看了一眼財前。

　　財前呵呵道：「別看我，我是不會幫你做作業的。」
　　切原咳咳道：「我、我又不是那種人！你想多了吧！」

　　班上的同學都聽說切原出車禍了，在他奇跡般回到班上的那一刻起所有同學都一窩蜂地跑過來對他噓寒問暖，這讓平時跟同學們接觸不深的切原受寵若驚，唯有財前還坐在自己位置上戴著耳機聽著自己的音樂，瞄都不往那邊瞄一眼。

　　「搖滾財前好冷淡啊。」
　　「嘖，海帶頭，還嫌我往醫院跑的不夠多嗎？」
　　「哈哈哈開個玩笑，別在意！」

　　回到財前家后的切原也是得到了財前父母的一通問候和盛情款待，雖然他們早就把切原當作親兒子看待了。切原暫時還沒法用左手拿筷子，雖然在打球的時候試過左手拿拍，但果然跟生活習慣還是不太適應的。財前媽媽也樂意親自餵他，切原美滋滋地被投餵著，後來沒多久財前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放下自己的碗筷替老媽開始一口一口給他餵飯。

　　財前父母驚了。
　　自家兒子難得這麼關心別人啊？

　　切原也驚了，看到財前還有些冷淡的眼神時自己差點沒噎住。

　　「要麼學會左手拿筷子，要麼我餵你，自己選。」
　　財前十分冷漠地撂下這麼句話就繼續用米飯堵住切原的嘴。

　　「…唔唔唔!」
　　切原簡直欲哭無淚到極點，不停咀嚼的嘴巴根本空閒不下來。

　　財前父母對視了一眼，面面相覷。
　　原來自家兒子還是本性難改……

　　最後終於在財前的各種逼迫下，切原奇跡般學會了左手拿筷子，實在是可喜可賀。他左手拿筷子的姿勢是學財前的，他一直覺得左撇子是個很神奇的屬性，所以在以前的時候，每次吃飯他基本上都會瞄幾眼財前拿筷子的姿勢，沒想到記了這麼久終於有一天派上了用場。

　　出院后的生活也還不錯，切原滿受人照顧的。在學校的時候老師不要求他寫作業，在家的時候自己還能拿左手用筷子，左手還能刷手機，吃飯玩樂兩不耽誤的情況下還不用寫作業，這簡直是人生中一大幸福時刻。跡部也有和他聯繫，只不過是短信和LINE上比較多，他沒怎麼和自己打過電話，發過來的消息也全是些問候和叮囑。

　　自從上次和跡部在醫院里見最後一面之後，自己和他的關係好像又變回了僵局，只是比以前稍微好一點，畢竟現在有聯繫了。跡部一天到晚都很忙，畢竟是大學生，說起來自己從兩週前剛躺在醫院里不久就想問了，結果到現在都還沒問的事情…跡部到底在哪所大學讀書啊？

　　切原默然。他最近還得安排一下去東大找忍足前輩咨詢感情的行程，還能順便去看看白石前輩

　　…說起來柳生前輩好像也是東大的學生，他們都太厲害了。這可真是一舉三得。財前把自己盯得緊緊的，告訴自己不能亂跑，除非手臂想再折一次。不過也不是不能和財前一道去，雖然咨詢感情這種事情會讓自己覺得很羞恥，但是讓財前在外面等他不就好了？這麼想著的切原第一時間就把自己的目的一字不差地乖乖給財前交代清楚了。

　　「你總是喜歡亂跑。沒辦法，既然你麼想去，我就陪你好了，免得你又咔嚓一下不知道傷哪兒了。」
　　「等等啊財前…別老是說的那麼嚇人好不好！咔嚓一下是什麼東西啊！好恐怖！」
　　「我真的沒在誇張，你要是再把左手折了那你就真的生活不能自理了。」
　　「我哪有那麼不小心！你這傢伙也太小看我了吧！」

　　和跡部見過面后，切原幾乎每天都有在自己面前提起和他有關的事情，每每提到他的時候臉上表情時而悵然時而糾結，完全把自己當做傾訴煩惱的樹洞。財前雖然挺高興他終於肯對自己徹底敞開心扉，但他慢慢發現，每當他提起跡部景吾這個人的時候，即使是失望甚至是難過的表情中，都能從他眼裡看到點點光亮——那種愛意滿滿的眼神里，只容得下跡部一個人。

　　這個時候財前才及時醒悟，自己先前究竟是哪來的自信才覺得切原眼裡只有他一個人。天大的錯覺猶如一道晴天霹靂降臨在自己心坎上，說不出的失落感只能慢慢隨風飄散。

　　當天放學後他們兩個人就乘坐新幹線去到了東大，光是站在門口的時候切原都覺得這是個神聖無比的地方，感受到學霸的威嚴的他馬上就想起了柳生那張臉，更覺得這是個超級厲害的地方了。他望著東京大學那棟復古歐式教學樓，忍不住對財前說道：「財前，我們以後一起考進東大吧。」

　　財前像是知道他會這麼說一樣，出乎意料地沒有多跟他兜幾句話，倒是答應得乾脆利落：「好啊。」

　　「你、你答應了!那就說好了!!不許反悔!!」
　　「我知道了啦，你好吵啊。」

　　撥通了忍足的電話告訴他自己在東大的門口，忍足稍微有些驚訝切原會來找他，也沒問什麼事就答應下來，幾分鐘后便出現在了他們面前。見到忍足之後財前就打聲招呼先離開了，說是自己去逛逛東大的校園。等切原聊完。忍足將切原領到了一個露天休息場所，兩人坐下便開始說起了正事。

　　「赤也第一次來東大找我啊，有什麼事需要讓我代勞的嗎？」
　　「啊這個…我主要是想來問問前輩…關於跡部大爺的事情。」
　　「真是令人懷念的稱呼呢，我已經很久沒聽見過你這麼叫他了。」
　　「是、是嗎？…我是在糾結怎麼處理現在和他之間的關係。」

　　或許是覺得忍足侑士就是個鐵打的感情專家，切原毫無顧忌地就將自己所煩惱的事情全都告訴了忍足，想要從他那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他和跡部之間現在就只差個中間人來幫他們調和，切原完全信任忍足前輩，他相信忍足前輩給他的建議可能就是最適合解決問題的。

　　「你覺得四年前他不肯見你最後一面真的還重要嗎？」忍足突然出聲問道，他抬起眸來直視著切原，眼底的深沉是旁人所看不透的複雜，而且能看出來他的態度很認真。

　　「欸？我也說不清…我想放下，可是又放不下，所以想著只要他本人給我一個答案就一切都會自行解決。」切原被問得有些不明不白，他苦惱地抓抓頭髮，皺著眉頭有些沮喪地回話。

　　忍足歎氣，拍了拍他的肩膀，「該放下的總歸能放下。或許問題的中心就出在這裡，你一直等跡部來給你一個解釋，自己有沒有想過到底是為什麼呢？如果你能明白跡部的心情，那麼就不會那麼糾結了——事到如今我還是告訴你吧，你難道從未察覺到過跡部對你的感情已經有些…逾越了嗎？」

　　忍足一直忍著沒告訴切原跡部真正的心情，就是在等兩人終有一天會再見到的時候會順其自然地互通心意，自己若是早些插一腳進去的話，或許會適得其反。但是當他今天看見糾結到面露痛苦之色的切原時，他才發現自己這一忍，便晚了好些時候，今天必須告訴他跡部早就沒把他當弟弟看了，必須由作為外人的自己來打破兩人誰都不肯觸碰的親情端。

　　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麼，切原猛地怔住，一臉疑惑。

　　見狀，忍足又清楚地表達出了自己的意思：「我是說，跡部早就在四年前就已經不再將你當作弟弟看待了——他其實從那個時候就開始更偏向所謂的愛情了，不是嗎？」

　　「他可是一直都把你當作戀愛對象看待啊。」

　　再繞圈的話語也能在切原腦子裡自動過濾成為跡部喜歡他的語句。
　　自當是當頭一棒，切原頓時覺得自己沒能讀懂他的心情實在是太差勁了。

　　如忍足所說的一樣，他早該察覺到的。
　　他早該從四年前就察覺到的，過火到奇怪的寵愛和不願見自己最後一面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要不然…他怎麼可能會跟自己接吻。
　　一切的一切都源於他喜歡自己，無關親情。

　　「喂，忍足，你在幹什麼？」
　　從身後突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切原瞪大眼睛，有些難以呼吸地抬起頭。

　　是跡部。
　　原來跡部也是東大的學生。

　　「赤也怎麼會來東大？也不跟本大爺說一聲——是找你的嗎？」
　　「是啊，是來找我的沒錯…他估計都不知道你也是東大的，沒法跟你說一聲吧？」
　　「啊恩，忍足你這傢伙沒告訴過他？」
　　「不好意思，一不小心忘記了。」

　　在跟跡部對上視線后的那一刻，切原無法控制住自己的身體，往後退了幾步后在誰也沒有預料到的情況下轉身便邁開腳步，奮力朝著校門的方向奔跑，與留在原地的他們背道而馳。

　　像逃脫似的。

　　一定是因為逃避現實慣了，身體才會下意識就做出了相對應的反應。

　　切原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