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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讓我對你說我喜歡你很難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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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掉電話後心情滿滿都是奇妙的緊張和期待。右手還吊著石膏,慢慢離開左耳的拿著手機的左手不經意間滑落在了床上,切原重新往後一仰就躺好,望著天花板的眼睛有些失神,腦袋還是有些疼痛。放下手機的他已經在疑惑自己為什麼要那麼做了,一想到自己的心情被人看穿,他說馬上過來一趟的時候不知道自己到底怎麼想。是興奮?喜悅?還是抗拒?不安?亦或是只有緊張?這通電話過後自己才意識到,不該這麼主動,這樣反倒顯得自己在給人添麻煩…再說了,本來就是跡部要彌補自己的,憑什麼自己要主動。
從小時候開始,他一直都習慣處於被動的地位,因為被跡部慣著的他每次都可以得到很多好處,不用親自出面解決的事情最後都會由跡部來幫他解決。比如道個歉,倔強到三天不理人的小切原最終還是得到了跡部率先打破僵局的道歉,他就頗為喜歡這種情況。他現在的心情十分糾結,貌似比之前還要更加糾結了,一邊想沉醉在與跡部的二人世界中,光看著他就覺得滿足;一邊又覺得童年陰影還是無法徹底抹去,對跡部的偏見仍舊在腦中徘徊。兩邊無法制衡,他左右為難到不知道想偏心哪一邊。
可惡!!他還是想不通!!
切原終於記起了他對跡部還有偏見這件事。
戀愛使人盲目不一定完全不正確,像切原,因為喜歡的心情太過強烈,導致他一看見跡部的時候瞬間就忘掉了所有的隔閡偏見。每當跡部離開之後,他又會重新想起被自己所遺忘的東西和感情,心裡又非常不是滋味,所以他比以前更加糾結,就是因為多了一味有了存在感又難以抑制的感情。
他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他真的不知道該做些什麼了。
除非跡部自己向他解釋當年為什麼不肯出來見他最後一面,否則切原是不可能從根本上消除隔閡的,畢竟是他多年的心理陰影,那種好像被人拋棄了的感覺。想到這,他開始心存一絲希望了,他強烈希望跡部能夠親自帶他走出這片陰影,之後便可以毫無阻礙了。
眷戀他給的溫柔和體貼,卻又有些抗拒他突然的接近,想著想著腦袋更疼了起來的切原無力地閉上眼睛,他覺得跡部要是不來就好了。一直以逃避現實為生的切原糾結又難過,他多想再打個電話過去叫跡部今天還是不要過來了。——可是他做不到,想見他的心情和抗拒他的心情逐漸抗衡了起來,就像心裡的天使與惡魔,他無法完全想要偏向哪邊,只覺得腦瓜子疼。
啊,好煩躁啊。
切原最終還是直接放棄了這方面的思考。
換個事情想,先逃避一會兒。切原總是這樣,才一直讓自己痛苦一天又一天,他把直面現實的衝擊想的太強大,還沒意識到的反倒是越逃避越難受。自己過幾天就可以出院了,雖然還得吊著石膏,完全不能動的右手稍微動彈一下就讓切原倒吸一口涼氣。落下的學業不會很多,財前總是放學後來醫院給他補課,每一科都講得十分詳細認真,就算是他棘手的古文科目也寫滿了筆記。切原笑著調侃了一句他難得上課百分百專注了一回,財前瞪了他一眼呵呵道你以為是誰的錯,切原頓時語塞然後閉了嘴。
啊!對了!自己這麼糾結下去也不是辦法,改天出院之後去找情感專家忍足前輩在線為自己排惑解憂吧!切原像打了雞血似的非常興奮地想道,邊驚歎自己實在是太聰明了邊放了半顆心下去,總算為自己找到了一個可以依靠的寄託。
漫長的幾十分鐘過去後他還是等來了跡部。他風風火火地走進自己的房間,白色襯衫被挽起了袖管,領帶也有些被鬆開,精緻的鎖骨清晰可見。他坐到自己床邊之前揉了揉自己的腦袋,微涼的指尖觸碰到自己的頭皮時有陣陣酥麻的感覺閃過大腦神經,輕柔的動作生怕將自己弄疼了。切原強迫自己停止走神,他想要嘗試在跡部面前保持那份偏見,心底也迫切這樣的自己能夠引起跡部的注意,然後就會得到一通解釋了。
切原彆扭地轉過頭去,「我沒叫你過來吧。」
跡部捏了一把他的臉,「算我不請自來吧。」
切原輕輕拍開了他的手,表示自己抗拒的態度後就保持起了沉默。跡部有些納悶,明明這個小鬼的想法應該很好猜,現在看來反而自己有些不知所措他到底想幹什麼了。明顯的拒絕態度本應在兩人剛見面的時候便被表露出來,可是切原忘記了,跡部看得出來,他是真忘了對自己強硬起來。或許是越往後越覺得奇怪,最後才終於醒悟他跟自己還有些許間隔,像反射弧太長似的這才對他擺起了小情緒。
跡部失笑一聲,「你還在怨本大爺當年沒出來見你最後一面嗎?這麼多年過去了你也長大了,沒試著想想為什麼我要那麼做嗎?」
等等,自己在說什麼啊。
明明是還未表露出來的感情,卻期待他來察覺到自己對他的喜歡?
跡部第一次有些後悔說出一句話。
「你不說為什麼我怎麼猜得到你大爺在想什麼啊!真是的!還真敢說啊!」像以前一樣跟跡部抬槓的切原又回來了,剛好被人戳到了痛處,他轉過頭去一臉不滿地看著心情有些複雜的跡部,抓緊了被單。
抬槓是在抬槓,卻是在異常認真地抬槓。就事論事而已,切原直勾勾地盯著他,試圖從跡部複雜的表情中找到一處能讓他投降的突破點,可是他低估了跡部是個冷靜萬分的人。抓著那件事緊緊不放的切原只是想尋求一個能讓自己滿意的答案,在凝視著跡部的時候,他滿腦子都在想跡部會如何應答。
說啊!!快說啊!!你說出來了我們就能重歸於好了!!
說啊…你說了我就能對你說我喜歡你了…
為什麼不說啊。
唯有喜歡自己的心情,跡部是猜不出來的。可笑至極,他切原赤也把我喜歡跡部景吾的心情寫在臉上任由誰都可以輕易察覺,反倒在面向跡部的時候,這種心情頓時被潛意識收了回來,擺出來的都是只有跡部一人猜不透的抗拒和防備。換而言之,所有人都知道他喜歡跡部景吾,喜歡至深又執著四年,偏偏當事人就毫不知情。
相反,在切原臉上看到的,都是對自己的埋怨和不滿,跡部無奈歎氣一聲,暫時還無法說出口的解釋還是被自己壓在舌頭底下,說出的話依舊含糊不清:「現在本大爺還不知道該怎麼告訴你,不過以後總有一天你會知道的。」
等你徹底明白本大爺對你的感情時,就能想到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什麼了…不是嗎?還是說你可以再聰明一些,大膽地往這方面猜測,往我喜歡想當成戀愛對象的你這方面猜測…就好了。
為什麼難以說出口,跡部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就是說不出口。想要給他一個圓滿的解釋,卻又總是在即將說出口的時候被潛意識給壓了回去,他自己得出的原因終究是怕自己已經逾越很多的感情會嚇到切原,像當年的自己一樣,害怕的一直都是切原會因此疏遠他。殊不知其實是兩情相悅,跡部從沒談過戀愛,看似是情場高手的他在這方面意外是個有些天然的傢伙,只明確自己的感情而看不太清別人的想法,特別是切原,除了經驗匱乏是個大問題以外,最重要的還是切原根本沒有向自己表露出任何一點逾越的情感。
還是只停留在親情的層面,這是跡部和切原共同所認為的。他莫名其妙也和切原一樣不敢多想,多想了那便是自己在自作多情,因為他們都猜不透彼此之間的想法。問題就出在這,只要有任何一個人來打破親情這一端,他們的真實感情就能見到天日。不是四年前的心理陰影,兩人之間真正的隔閡正是親情,所謂兄友弟恭的表面。即使他們現在扯不上任何關係,也終究還是一直將親情當作自己懦弱的擋箭牌。
陷入僵局中的兩人誰都不敢前進一步。
這個時候就需要有人來點醒他們了。
財前自動忽略掉了切原喜歡跡部的心情,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私心實際上非常強大,說直白點就是自己太過遲鈍,根本沒考慮過感情的問題,誰叫他只將切原當好朋友看待。仁王到現在都不知到底對切原有何居心,試圖窺探他的想法簡直就是多此一舉,因為詐欺師的內心是任何人都猜不透的。
立海的各位即使是知道切原的感情也因為平時和他接觸不多而沒有察覺到兩人現在的僵局,所以沒人意識到要跟跡部講一聲其實切原很喜歡你。
「我再跟死亡擦一次邊說不定你就告訴我了…」
「喂你這小鬼,說什麼不吉利的話!」
即使是抱著冒著生命危險再進一次醫院的想法都想自己告訴他究竟為什麼,看來他是真的很想知道。跡部未嘗不想告訴他,可是一向絕對強勢的他卻總是在看見切原後就沒了幾分底氣,簡直是一大天方夜譚。
「你總有一天會明白的。」
現在的他只能這麼對他輕嘆道。
「你不告訴我我就永遠也不會明白。」
只有這麼一句話可以拿來反駁還真是悲哀。
我們就像站在懸崖兩岸的人,相互凝視著對方,想要跨過中間的遙遠距離,可是只要有人踏出了任何一步,兩人就會共同墜下前方的谷底。誰叫相互在意著彼此的我們,早已被命運綁在了一起,誰自取滅亡都會拖另一個人下水。
「為什麼要來這一趟?」
「我想見你。」
「我不想見你。」
「你電話裡告訴我的是你也想見我。」
「我沒有。」
像這樣,誰都不敢多想一句關於「我想見你」到底摻雜了什麼別的意思。單純的想與你見面而已,這可能無關愛情,也就僅此而已。
切原突然想通了,他可從來沒直面過現實。
或許眼前的跡部景吾都是他車禍後的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