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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伤无痕,攻心上 ...

  •   刑加鸟族首领,这是连天帝都干不出的狂妄事。荼姚以前是鸟族首领,而今却是代表天界的天后,哪里敢真的跟眼前这位外甥女闹僵了。
      荼姚的愤怒眼神仅闪了一瞬,之后好言劝导,“穗禾,你先退下。”
      穗禾却没有就着台阶下,而是更进一步道,“天后若不愿责罚穗禾,还请放了三万水族,以解穗禾报恩心愿。”
      脸上期待、恳切都没有,只是一味的以德报恩。她不是情绪淡,只是任何情绪如今都不适宜表露在脸上。
      荼姚的脸部表情就夸张得很了,她要杀润玉之心非一朝一夕,本以为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竟生出这等意外,当即对自己的亲外甥女都心生怨怼。
      被捆着的彦佑一脸惊容的看向穗禾,仿佛以前根本不认识这个人。
      荼姚嘴唇微挑,借了个名头,“惩治三万水族,是陛下的命令。”
      “适可而止吧!”说人人到,九霄云殿之中,一个挺拔的轮廓现出,面目方正,俊朗依稀,一个蓝衣书生紧随其后。
      天后恭恭敬敬的侧身移步,雷公电母和金甲卫士也都齐声尊称,“天帝,水神。”
      穗禾垂目,内心尽是不屑的笑意。天帝,终于肯出来了么。
      她不惜亲自现身为润玉拖延时间,就是为了让天后明白,真正会阻止天后杀死润玉的不是水神也不是她,从始至终,天后都动不了润玉。
      天帝或许想利用水神转移天后的怒火,但当水神找到他那一刻,他大概茶都端不住了吧?用意不攻自破,只得与水神一起出现,没有早一步也没有后一步。更让霓漫天忍不住拍手心头称快的是,水神与天帝如今并肩而立,就像两人本该是一体的。
      “天后,算计死你!”霓漫天心中狠狠蹦出这六个字。
      若无是与非,何成一天地?若无仇与恨,枉为一世人。
      不怕阴阳相隔,只怕心中没半点牵挂,太湖底近万年沉沦,若心中真的一点期盼都没有,怎么熬得过来?
      如今那个人就在那里,就在那里被天后伤得全身无一寸好肉,但是她不能往回看一眼。因为天帝和荼姚都在对面,她的眼神若冷,便情有可原,眼神若温,便无可挽回。
      天后内心咆哮,嘴上却隐忍说到,“陛下不是说过,此事全权交由我处理。”
      天帝示意天后无需多言,一派公正的说,“来人,去南天门传旨,洞庭一乱,首犯簌离前已伏法,洞庭水族是受其蒙蔽胁迫,情有可原,念尔等初犯,本座特予网开一面,望尔等洗心革面,忠于天界,倘若日后再犯,严惩不贷。”
      天将领旨而去,天后则愤愤不平的轻声嗔怪,“这好人都让陛下拣去,恶人全由我来当。”
      天帝面无尴尬,水神上前将润玉扶起,穗禾适时说到,“天帝仁心,乃苍生之幸,穗禾叩谢。”
      她大约也是殿中唯一一个能向天帝陛下谢恩之人。低下头时,恰好看到润玉的状况,虽然惨得很,平日朝气一丝不见,但好歹脸没事,救回去还能看。
      润玉无法站立,半跪着道,“三万六千道雷罚,润玉……愿为洞庭湖生灵全数领受,请母神下令,将一干水族……释放。”
      荼姚强撑着最后一点颜面,慢慢落下手,雷公电母去领命放人。
      穗禾望着那一道道去办事的身影,心中了然:天界很有意思,天帝都放了话,竟还要天后允可才能放人。而且照方才去领命办事的人选来看,天帝能调遣的是正统的天将,而天界那些会飞的带翅膀的,直接听命于天后。
      哗啦!
      天帝大袖一拂,“天后,善后吧。”
      不愧为天帝,没有一句多余的话,不知是赶着去约会哪路女神仙了。霓漫天心中笑道:天帝,感谢你逃得如此快,这个后,我来善。
      荼姚愤恨的走到润玉面前,居高临下的说,“三万道雷刑,比凌迟苦过十倍,疗伤更甚,你好生受着。如果我是你的话,我宁愿自爆内丹。”
      “母神放心,孩儿一定不会死,一定会好好活着,亲眼看着母神放了他们所有人。”
      “闭嘴!”穗禾无言地收回方才对润玉的一片赞赏,这种事后放狠话的事,毫无必要,以口型传音,“交给我。”
      她才不要领个死虾回去,那三万六千水族,既然由她出面了,也一个不会死。
      穗禾旋即恭敬的搀住天后的手,娇声道,“姨母,穗禾刚回来,天界就打打杀杀的像什么嘛。此次尚未拜见过姨母,有些话要说。”
      荼姚只得命令暂缓行刑,被穗禾一手搀着,入了紫方云宫。
      彦佑目视二人背影完全消失,对水神和润玉道,“这次倒是奇怪,穗禾怎么是那个样子啊?好像句句都向着润玉,她是投了一次胎,把脑袋投坏掉了?”

      ……
      紫方云宫内。
      荼姚不待坐到位置上就气得砸了一盏琉璃宫灯,嗓音直指穗禾,“混账!你和润玉走得如此近,竟还开口替他求情,你是变心了吗?”
      摇曳的烛火照在穗禾脸上,全数委屈这时都倾斜出来,“姨母,怎么会这样看我,穗禾心中只有旭凤殿下。”
      “刚才至关紧要之时,你还替润玉求情,这不是打我的脸吗?”
      穗禾一手挥退宫女,一手接过一柄扇子,边替荼姚打着扇子边说,“姨母难道不知?您处置夜神时,天帝正在看着,水神也已至殿外。此番,天帝携水神一同前来,就是等着您下手啊。”
      荼姚经她一提醒,才想到水神确实是跟着天帝一起来的,而且似乎两人还十分默契。一双眼睛睁得溜圆,纠结道,“这……是巧合。”
      穗禾继续煽风点火,摇着扇子替姨母不值,“幸好,夜神只是受了皮外伤,若元神有损,只怕一个谋害天帝子嗣的罪名就要您担着。一湖水族,即便判个满湖抄斩也全当看个热闹,但谋害天帝子嗣的罪名要是落实,姨母即便不怕,毕竟威名有亏。何况天帝时刻准备出现,您真有机会下手吗?”
      “这是天帝给本宫设的陷阱!”荼姚一下被劝得“茅塞顿开”,一掌拍在桌子上,大怒,“天帝,竟还想废我。”
      穗禾非常认同的点点头,脸上差点露了陷,实在是冲击过大:废后啊,这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荼姚喝了几口茶,总算慢慢恢复些理智,揉揉外甥女的头道,“你去人间历劫一场,心智倒是成熟不少。但你怎么比凤儿先行回来了?”
      穗禾早有准备,登时往天后脚下一扑,哭诉道,“姨母,是奇鸢害我,我这次命丧凡界,差点都回不来。”
      荼姚脚下一重,好像被一个瓷娃娃给扑住,不敢碰也不敢踢,只得反驳道,“奇鸢怎么会害你,他是本座派下去协助你的。”
      穗禾声泪俱下,呃,没有眼泪,反正她未抬起头来,尽管是干巴巴的哭诉,也很是惹人怜。
      “奇鸢心有二志,在刺杀锦觅时与卞城公主鎏英相遇,我命他与鎏英动手,他竟反过头来伤我。”声音中隐含一分心悸,仿佛将一副极为凶险的画面呈现于天后眼前。
      荼姚起初觉得荒谬,但穗禾的样子实在太可爱了,又确信这孩子是自己看着长大的,没胆量骗她,顿时信了。又是桌子遭难,她手掌狠狠一落,“这奇鸢好大的胆子,如此说来,他竟不听你的话,他想造反吗?”
      穗禾从荼姚脚下一路摸索,一直趴到她膝盖上,气闷地道,“有了鎏英相伴,奇鸢已经不顾生死了。”
      “他的命在本宫手里,岂容他顾得顾不得。”
      穗禾一脸不甘的道,“奇鸢身上的限制,说不定到了魔界就能解了。到时就真的难以命令奇鸢,放虎归山了。”
      荼姚却坚定的道,“魔界哪有那么大本事,他体内是尸解天蚕,我若治不了,天下没人治得了。”
      “可是穗禾实在不甘!”穗禾不着痕迹的抖了抖天后的衣物,抿嘴道,“这次倘若不是夜神出手护我元神,我只怕未从凡界回来就直接烟消云散了。”
      荼姚叹气,“原来润玉对你的救命之恩,是这么回事。”
      穗禾握拳娇嗔,“是夜神挟恩图报,我若不报这恩情,天道有亏,永远进不了上神,所以甘冒其险,差点扰了姨母的谋划。”
      荼姚体表迸出一股戾气,将凤袍裹住,咬牙道,“你没有扰乱我的谋划,反而是让我看清了一个人。”
      穗禾被吓得退却一步,恭恭敬敬的,少了那份子侄的亲近。
      荼姚将身下的衣物捋平,顺下气道,“如今你倒是把恩情报了,报得正好。润玉已是瓮中之鳖,这次就免了雷罚,让他快活几天,你也不用再管他。你的目标是收回旭凤的心,别让他被那小狐媚子勾引了去。”
      “穗禾明白,定然不负姨母期望。”
      荼姚抬起手,竟是摸不到穗禾的脑袋了,遂有些遗憾的问,“为何突然又离本座这么远?”
      “穗禾回天界之前受伤未愈,刚才一时亲近靠近姨母,可姨母天威浩荡,穗禾这元神,经不起伤了。”穗禾挑眉偷望一眼荼姚头顶的火光,好似刚受了长辈教训的小辈,既想亲近又不敢亲近。
      “我倒是把你灼伤了,你这元神确实有些虚弱。”荼姚说着取了头上的一支珠钗,从钗内倒出一颗丹药,“这颗丹药拿去服用,修补一下元神吧。”
      穗禾伸双手接过,拜谢,“谢姨母恩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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