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佛系战斗反派》李狱

6、救女心切

　　桃云洲虽是小岛，但面积不小，岛上商铺林立，身处中间犹如闹市，一派锦绣繁华。陆衍自幼生活在椹麓山上，师门都是一群药痴，整日沉迷于研读药典，炼药试药，压根没机会接触日常市井生活，见到这番景象，连眼睛都舍不得移开一息。

　　也是他们赶得巧，今日正好是半月一次的小集会之日，四方小贩云集，人头攒动，摩肩擦踵，陆衍在其中挤的不亦乐乎，还拉着个不太情愿的方道柳。

　　“卖糖葫芦，卖糖葫芦喽！”一个老人肩抗一根一人高的木杆高声叫卖着，最上处包裹了厚实的几层稻草，上面插满了一根根串着诱人的红果子的小木棍，红果子外面一层晶晶亮的剔透糖衣看着都觉得甜丝丝的。

　　陆衍眼睛一亮，摸出几枚铜板挑了两根最大最红的：“来，给你一个。”说完自己先迫不及待的舔了一口，瞬间大大的眼睛都幸福的眯起来，“快尝尝，好甜！”

　　方道柳失笑接过来，觉得这陆衍还真是个孩子，喜欢吃甜食，他轻轻咬了一口，甜甜酸酸的滋味一下子涌进口腔，他这才惊觉，自己好像从来没有吃过糖葫芦，记忆中仅有的几次甜味也是淡淡的，不如这般浓烈和直接。

　　“你说萧坞主会怎么处置水莲姑娘？”陆衍咬着糖葫芦道。

　　那要看他是怎么想的了，若真是情根深种保下水莲未尝不可，但观数十年来萧离水对桃花坞的经营布置，说他没点想法，鬼也不信，不处置下毒之人怎能服众。但这些话不方便说与陆衍听，方道柳含糊道：“谁知道他怎么想的？”

　　陆衍看着方道柳忽然停下脚步，认真道：“我觉得坞主会既往不咎的。”
　　方道柳笑笑：“或许吧，不过现在是不是水莲下的毒也不知道，说这些有点太早了。”

　　“毒是她下的。”陆衍肯定道，“她的指甲缝里有浅褐色的印迹，但凡触碰过魏龙胆的人一个月之内都洗不掉。”
　　方道柳道：“那你怎么不和萧离水说？”

　　“分量上不对，萧离水中毒是半月之前开始的，若是以药瓶内剩下的分量来看，她每次下毒分量都极轻，根本起不到置人于死地的效果。”
　　“说不定她并不想这么快杀了他，想慢慢折磨他，又或者怕萧离水死后大家怀疑到她，故意拖长时间呢？”

　　“说不通，首先她一个身份低微的弱女子从哪里拿到的毒药，很明显这是有人给她的，并且这个人很想萧离水死，彻彻底底的死了那种。其次，这种药的药性猛烈，需三日内全部下完才最佳效果，拖长时间只能让萧离水有更多的时间来找到高明的大夫救他。”

　　“你的意思是，有人胁迫了她，她别无他法，但故意拖延时间？并且，这个人和萧离水有深仇大恨，而且应该与唐门之类的世家有很深的联系。”

　　“不见得是唐门，这种毒很偏门，不像唐门风格，倒像是南疆巫毒一派。”陆衍把外面的糖衣咬的嘎嘎响，含糊不清的说着，“魏龙胆是他们标志性药材之一，除此之外，还有鹅耳枥、胡麻花等等几味少见药材，用以区别是哪位长老门下的弟子所制毒药。”

　　方道柳怔了一下，像是想起来什么，嘴角掠过一丝微笑：“魏龙胆么，真有意思，我居然没有认出来。”
　　“认出什么？”陆衍转头好奇道。

　　“没什么。”方道柳摇头，忽然眼神瞥见前方的一个小摊，话锋一转，“只是看见小时候的吃食，许久未见了，有点怀念。”

　　陆衍兴致勃勃的拉着他走了过去，是个卖桂花糕的小摊，洁白软嫩的糕点上落满微黄的桂花，浅浅淡淡的香气仿佛一下子就钻进鼻子里。

　　卖桂花糕的是个老婆婆，她从小马扎上赶紧站起来：“两位小公子，来点桂花糕吧，老婆子都是自己亲自摘洗的桂花，磨的精细糯米粉，好吃的不得了！”

　　方道柳望着桂花糕，出了一下神，眼底一时情绪纷乱。

　　陆衍正准备付钱，忽然不远处的港口岸边传来一阵喧哗哭闹声，方道柳凝神一看：“是金老汉。”

　　两人也顾不上好吃的桂花糕了，匆匆说了声抱歉朝那边走去。

　　大约是走漏了风声，又或者父女间有心灵感应，金老汉得知了女儿下毒加害大当家被抓起来的消息，想上岛来看看，可是他曾经因为在水战中当了逃兵，被逐出了桃云洲，并且不许他再上岛。他在岸边苦苦哀求，怎奈萧离水治理有方，深受桃花坞水域拥护，水莲犯下这种大错，萧坞主治下严厉，根本不可能有人放他上岛，金老汉别无他法，只能痛哭哀求，可惜并不管用。

　　或许是从他人口中得知了陆衍神医的身份，金老汉看见他们来神色有点复杂，一方面他们是他带上萧离水的楼船，也算是打过交道有浅薄的交情；另一方面，女儿被抓起来就跟这二人有关，他又有点怨恨上了，一时间脸上阴晴不定，但很快转化成了对女儿的担忧，扑通一声在二人面前跪下：“求求二位公子，看在我曾经载过你们一程的份上，带我上岛求见坞主，水莲她怎么可能干出这种事来！”

　　陆衍赶忙把他扶起来：“老汉，千万别这样！”
　　方道柳抱臂似笑非笑的站在一旁，并不作声。

　　一旁的士卒不屑的啐了一口：“呸，老东西！海牛他们都说了，人赃并获，神医都确认了！你姑娘干出这样的事，你还有脸求见坞主？坞主到现在没杀她已经是天大的恩德了，你还想缠着神医他老人家吗？”

　　不知不觉升格为老人家的神医赶紧扔掉手中的糖葫芦棍子，不自在的咳了两声：“事情尚未定论，坞主也没有定水莲姑娘的罪，你们别乱传消息了！”

　　金老汉一看求助无门，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脸上每一条皱纹里都写满了绝望，目光呆呆的盯着江面，明明没有再哭嚎，却让人看着更加难受。

　　陆衍虽有些不忍，但也知道规矩不能坏，自己在人家的地盘上还是守人家的规矩比较好，只能安慰两句，他也不知道萧离水怎么想的，毕竟若不是碰见自己，萧离水这次可就死定了，换做是他，会不会放过一个要杀了自己的人呢？

　　一路上，陆衍都显得有些无精打采，方道柳打趣道：“怎么，看那水莲长得娇弱可人，舍不得了？”

　　陆衍一蹦起来：“你别乱说，我只是觉得她挺可怜的，你注意到没有，她看萧坞主的眼神，她又怎么会真的伤害他呢？再说，金老汉也真够可怜的，年纪一把了，还碰到这种事情，这几天恐怕都睡不着了。”

　　方道柳淡淡一笑：“不会的，最迟不过明后天，事情就会有个大致的交代了。”
　　陆衍一下子来了精神：“你怎么知道？”

　　“猜的。”
　　“你怎么猜的？”
　　“你猜。”
　　“不够义气！还是不是好兄弟了？”

　　寅时刚过，萧离水用了饭食和汤药，感觉整个人已经恢复了七八成了，心中到底还是有些意难平，喊来心腹：“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心腹有点懵：“哪边情况？神医那里吗？神医下午和方大侠去集市闲逛去了，您吩咐过，不要打扰他们，所以属下也没派人跟着......”

　　“谁问你陆公子的情况了，我是说......我是说水莲那里！”萧离水忽然觉得这个手下真是白跟了自己这么多年，一点不懂善解人意，还不如那个叫刘长河的小子机灵，下午悄悄的过来跟自己报告把水莲安置的妥妥帖帖，在事情没弄清之前，万不会叫她受委屈的。

　　看着属下一脸委屈和“原来你是这样被美色所迷的主上”的表情，萧离水也觉得自己是不是鬼迷心窍了，怎么就对这个娇弱弱的小女子放不下，她害的自己差点没命，可是现在自己满脑子都是给她洗脱罪名的念头，这么多年江湖简直白飘了。

　　色字头上一把刀的道理谁都懂，可是放到自己头上就不那么好使了，萧离水不是个犹豫不决的人，他定了定心神，决定去水莲那里，就他们两个人在场，把事情问个清楚，是有人想杀他，但那个人绝不会是水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