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反复小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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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临安，草木繁茂，青山倚绿水，美的像工笔水墨画一般，若是诗人在此定能赋诗一首，若是画家在此，必要挥毫一番。可惜俗人看的却是另一个世界。
“啪啪啪！”此起彼伏的是拍大腿的声音。
小武和小西奉程三思之命在西湖水岸小码头接应江余和陆衍，开始两人神经紧张，整日伏在草丛中隐蔽，观望动静，鸦甲过来好生嘲笑了两人一番。
一日下来，两人被蚊虫叮咬的吃不消了，开始换岗轮流值守。
到了第三日，两人已经无精打采的坐到一旁的小亭子里，敞着汗衫，有一眼没一眼的盯着水面。
虽说是下人仆役，程三思一直没让他们吃什么过苦头，两个半大毛头孩子也没有对大明宫少主的敬畏之心，再加之鸦甲言语挑衅，两人干脆嘻嘻哈哈的打闹玩耍，权当消磨时间。
第四日就这么过去了。
第五日。
天未破晓，月沉西方，星子大多已经看不清了。
远远的一艘小船破浪而来。
黎明前正是人最困的时候，小武和小西两人头一点一点打着瞌睡，全然没有注意到这艘船的靠近。
江余三言两语打发了高泽生，让他在离水岸数里远的地方跳水自己划回去。
看着逐渐靠近的岸边，陆衍心中满是担忧：“你中的毒需要对应的草药才能解，我的药全部都丢在岛上了，一时半会也找不齐全。”
江余眼前一片黑暗，他竭尽所能的把听觉、嗅觉、触觉提升到最好状态，像一个刺猬张开所有防备的刺。
临安不是一个安全可靠的地方，他必须要尽快适应这种糟糕的状态，哪怕是程三思，他仍然抱有一丝疑虑。不知为什么，他对于陆衍有一种直觉上的信任，这种信任他给过寥寥几人，不过最后都被辜负了。江余在黑暗中自嘲的想，如果这次再错了，自己就算死了也只能算是自己有眼无珠，天不予时运。
“不过，七星原的主人擅长医术，师父曾经让我有空路过之时拜访一下，此次正好可以去那里暂住一段时间。”
七星原听着有些耳熟，但没什么印象，应该不是什么大门派，安全指数比较高。能被紫垆先生看中，想来品性不会太差。
说话间，船轻轻一震，已经靠岸。
陆衍准备去搀扶江余，被他挥手拒绝了。
“我们不能示弱，沙漠中的饿狼随时都会盯着你。”
江余站了起来，剑一如既往插在左腰，咋一看和平常并没有两样。他脸色平静的踏出船舱，轻轻一跃平稳的站到码头木板上。
陆衍心一直拎着，他与江余相处多日才能发觉出来，江余这几个简单动作后面花了多大的精力。
他踏出的每一步都控制自己的力道，耳朵也不停在捕捉外界的风声，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蓄势待发，做好应对的防备。
陆衍紧紧跟随，他从未有过这种紧张的感觉，之前自己无知无畏，一来没什么危险，二来总仗着江余保护天下太平压根不去想危险的事情，现在，他就是江余的眼睛。
此时天已破晓，东方露出微微鱼肚白，晨曦中勉强可以看清周遭事物。
一个漆黑的人影静静的站在码头尽头等着他们。
“谁？”陆衍猛喝！
“少主连我也不认识了吗？”黑影无声无息的欺进一步，“我在此已经等候多时了。”
“你的消息很灵通，不愧是乌鸦。程长卿的消息是你提供给他的吧？你故意误导了他们的思路，让他们跟我火拼一场，你就在此坐收渔翁之利。”
啪啪啪，鸦甲鼓掌：“少主思路很清晰，我可是看好你能够活着回临安城的，少主果然没有辜负我的期待！”
“不过临渊阁也不差，不然少主怎么到跟前都没发现是我，这和您前几日相比可是天壤之别。”
江余冷笑：“知道我为什么留你一命吗？蠢货！”若是没有把握，他怎么会将一头可怕的恶狼放在身边，就凭他那几句似是而非的话，若是这样，江余早就死的连渣渣都不剩了。
“大明宫有大明宫的手段，乌鸦有乌鸦的渠道，少主那些小花样在我面前可还是不够看的。”根据他们的情报，江余多年来恃剑而行，那些暗地里的小手段并不屑于使用，因此，这块也是他们着重做文章的地方。
“大明宫败退西北，你们是不是以为这里真的就是中原武林的地盘了？程三思虽则没用，但当年他能够在大漠中追杀塔果帖木儿，你以为单凭勇气和毅力就能杀了那头沙漠之狐吗？你们这些人总是自以为是，程三思的追踪天赋和情报传递能力是我平生仅见，否则，他凭什么能在临安安稳度日数十年，真是一群猪一样的对手。”
“再者，你以为自己武艺超群，在临安城中可以任意横走了，可惜，你难道没有察觉当日我对你下的禁制吗？”
“什么禁制！”鸦甲忍不住追问，他随即摇头苦笑一声，“少主心思缜密，几乎称得上算无遗策，可惜漏算了一点。”
江余并不接话，此时天已渐渐亮了起来。
鸦甲无趣只好自己解释：“少主向来话少，能用剑的绝不开口，今天为何与我说了这么多，是不是还在等程三思过来接应？”
说着鸦甲用剑指了指草丛：“那两个孩子真是有趣，我都不忍心杀了他们，只是点了他们睡穴喂蚊子。程三思此刻只怕还在客栈苦等消息呢！说来也怪，程三思见了你，却一直没有向西域传递这个消息，看来我前几日是多嘴了，少主心中早已有数，孤家寡人的滋味可不好受吧？”
鸦甲越说越得意，哈哈大笑起来，自己这几日犹如过山车一般，先是在江余剑下捡回一条命，最后没想到居然能够翻盘，这样最起码能够功过相抵，扫墓人不加责罚。
“你夫子怎么教你的？没看见这里还站着一个人吗？”陆衍道，“真是该打！”
“陆少侠不必逞口舌之利......”
江余心里确实有点没底，这趟珍宝舫出现的变数太多，单是一个傅瑞生就足够让他心生寒意，这些年他苦苦支撑活命，对手们准备了多少后手他全然无知。
“不必多言，用剑说话吧。”江余拔剑，“真是受够了你们这些阴沟里的老鼠，让人厌烦。”
他这般干脆，鸦甲反而心生怯意，不过已经到了这一步，再退就真的是笑话了。
陆衍觉得自己的心快蹦出嗓子眼了，他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冲上去了，抓住剑柄的手用力到发白。
江余知道一旦出剑自己眼睛的状况根本瞒不过去，干脆闭上双眼，直接催动剑气。
鸦甲只觉得有一股火气从他的尾椎骨迅速攀升，沿着双手少阳三经一路点燃血脉，霎那间上半身犹如置身火海，被生生炙烤。
鸦甲大惊连忙以自身内力凝结成冰强行镇压，他这才知道方才江余并不是诈他，不知何时在他下了这么厉害的禁制。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鸦甲猛吼一声，生生将全身内力提升到极致，连人带剑幻化成一道光影直冲向江余。
鸦甲敏锐的发现江余身体微侧了侧，居然用耳朵来倾听自己的动向，和之前先发制人风格完全不同，等自己动了，他才出剑，打法也是防守型的，失去了以往无可比拟的霸道之意。
江余瞎了！
这个认知让鸦甲喜悦的快要飞天了，双剑相交，他快速撤剑回防，左手一抬，一支响竹窜上天爆出巨大的炸裂声。
“忍不住把你那些魑魅魍魉都喊出来吗？”江余眼前黑暗，心中亮如明镜，对付这些臭虫还不能让他产生危机感，尽管后发制人，但他的剑速完全可以弥补时间上的微小差距。
破空声四起，鸦甲厉声大呼：“他瞎了，一起上，他看不到我们方位！”
只见数十个黑鸦鸦的人影从四面八方不要命的扑向江余，同时晃动手上铜铃扰乱他的听力。
江余手臂一振，剑尖画出一个无与伦比的完美圆圈，以他为中心，威力巨大的剑气无差别的震荡开去。
机灵点的乌鸦知道避其锋芒，迅速躲开，经验不丰富的可就没那么幸运了，但凡触碰到的，无不吐血倒地。修为差的更是当场昏迷。
一招下来，群鸦四处乱飞，纷纷泛起嘀咕：这是瞎子吗？正常人也没这么厉害吧。不同于一般帮派组织，乌鸦讲究的是利己，比起立功，可能踩着同伴的尸体会爬升的更快。对于他们来说，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江余可不管他们怎么想的，他可不是受伤的老虎，没法对付在自己头上停顿的苍蝇。群鸦中鸦甲的功力最为深厚，也最好辨认。尽管一剑过后，他敛了剑气不声不响躲在黑暗中，但他的气息带有江余禁制中独有的火气，就像一团火在深夜中那样明显。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反复小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