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佛系战斗反派》李狱

29、身份之说

　　此言一出，原本对他还抱有一丝希望的采儿彻底认清了自身处境，珍宝舫是不会为了她得罪这个极具威胁力的男人。她站在台上看的极为清楚，这些口中嚷嚷的男人脚下都不敢挪动半步，一脸的贪婪令人厌恶。

　　唯独一个包厢里的两个男人，不是像其他人那种恨不得立刻将她扑倒扒光的作呕眼神，一直只是用单纯欣赏的眼神看着自己，当高斌出现后，他们也依旧神色自若，没有半分畏惧和对宝藏图的欲望......

　　假如自己能得救的话，也只能依靠这样的人了。
　　主意下定，采儿如脱兔一般奔至包厢门口，直挺挺的跪下：“希望两位大侠可以庇护采儿，采儿愿随身侍奉。”

　　高斌闻言大怒，噬人的眼神宛如毒舌一般刺向包厢里的两个人，当他看清包厢中的人后，一愣。
　　江余半闭着眼，感觉自己走了半辈子的霉运，好容易有了点起色，老天爷又开始不高兴了，给他送了这样一份大礼，亏得自己还大咧咧的到处乱跑，仗的就是不会这么倒霉的在月圆之夜碰到这些老朋友。

　　陆衍无知无觉，他对宝藏毫无窥觑之心，虽然觉得采儿楚楚可怜，但也没圣母心爆棚的要对上西南王这个可怕的敌人。
　　他温和的拉起采儿：“姑娘，我们对藏宝图不感兴趣，你还是另找他人.....”

　　话还没说完，他就看见高斌带着难以描述的表情走了过来，身后的江余轻佻的打断了他的话：“留下这位采儿姑娘，长得这么漂亮的姑娘自己送上门，谁不要不是傻子吗？”

　　其他人都用看死人的眼神看着他们俩，心中忿忿为什么美女没有选择自己，幸灾乐祸的低低私语，另一方面又希望他们还真有两把刷子，让高斌吃个暗亏，自己好浑水摸鱼。

　　陆衍有点发傻，没等他醒过神，面前的高斌已经走了进来，用一种混合了感慨、诧异、厌恶、奇怪的语气朝江余打招呼：“真的没想到还能见到你，近来可好？”

　　江余并未起身，就这么大剌剌的坐着：“我过得好不好，堂堂西南王还会不知道吗？”
　　面对如此无礼的举动，高斌一改方才霸道，半分生气都没有，淡淡道：“你我也算得上半个故交，废话也不多说，今日你让我带采儿走，高某一定承你这个情。”

　　众人哗然，包括高斌身后的护卫和高家子弟，连采儿也不可思议的在高斌和江余身上眼光来回打转。

　　赫赫有名的西南王何曾对人这么忍让，甚至可以说是低声下气的请别人让步。
　　唐雪飞微微挑起纱幕，饶有兴致的看着楼下一坐一站的两个人，想了想还是大喝一声：“无关人等请全部出场，我为大家另外准备一场表演。”

　　众人哪里舍得错过这么难得的好戏，个个站在外围等着。
　　高斌转过身，挨个眼神扫了一遍，对上他眼神的纷纷低头快步走出去。
　　高斌挥挥手，高氏子弟也全部离场，他仰头看着二楼撩开纱幕的唐雪飞：“唐老板这么有兴致？”

　　唐雪飞丝毫不惧他的眼神，笑着举杯道：“就剩你们二人未免太无趣，我和采儿姑娘、陆兄弟留下来也算是为你们好友重逢庆贺一下。”

　　高斌哼了一声，不再理会他。
　　采儿一看有希望，连忙随着陆衍在江余身上站好。

　　“如何？不知我刚才的建议江兄可能接受？”高斌是一肚子的见了鬼，他旧伤复发，又奔波多日，伤情更加严重，本想着就剩六成功力，不声不响的把人带回去也不成问题，没想到居然在这么偏僻的地方遇上这个大家都以为死透了的煞星。

　　这个煞星生性孤僻，以前做事就霸道不讲理，加之对他们恨之入骨，看来今天不仅难以顺利把人带回去，连自己这条命能不能保住都成问题。

　　方才唐雪飞不愿意走，他不赶他走也是因为不知道这个年轻人深浅，不能浪费功力在他身上。
　　陆衍微微皱起眉头，高斌的态度实在可疑，以方道柳的身份是绝对不会受到这般礼遇。再根据一路上的情况看来，这个方道柳的身份八成是假冒的了。

　　那他会是谁呢？剑法如此高超，一剑未出就能逼退谢飞羽；在桃花坞上接住影子坚不可摧的两剑，轻松打败鬼手秋葵；剑法出众的君胜斐谦逊的向他请教剑术，珍宝舫的老板对他如此客气......

　　江湖上有如此剑术的人屈指可数，方才高斌唤他江兄，他也并未否认，陆衍心中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可是，假如他真是那个人的话，在客栈他一开始就表明了身份，说明椹麓山要为他治疗，他为何要以方道柳的身份隐藏起来一直跟随着自己？

　　陆衍想到他可能就是传说中的那个人，心里不禁激动起来，暂且将疑问埋在心里，对面前的西南王畏惧全无，假如他真是那个人，天王老子来了都不怕。
　　江余不知道陆衍对自己的信心满满，他只觉嘴中微微发苦，早知临近月圆之夜会遇上这个棘手家伙，说什么也不来了，如今被困孤岛，更加麻烦。

　　但他更加不能示弱，高斌素来细心谨慎，熟悉他的为人，一旦他态度软了下来，高斌肯定会怀疑，事到如今，只有强撑到底。
　　江余心中波涛翻滚，面上未漏半分，嘲讽道：“自己的女人都看不好，真是废物！再说是她自愿过来侍奉我的，干你何事？”

　　高斌强压心头怒火，他称霸西南多年，已经不太习惯对人说话这么小心谨慎了，也多年不曾有人敢这么对他说话，更何况，江余刚才的话确实刺到他的痛处，自己的女人居然要跟别人走！他对她那么好，她居然情愿侍奉别人都不愿意留在自己身边。

　　但一想到江余那神出鬼没的天来之剑，他又冷静下来，诚恳道：“当年之事我并未参与，饮马桥分手后，我直走西南，再也没有掺合你们之间的是是非非……”
　　“你是没参与，你只是静静的旁观了，但凡当时有一个人出来替我解释，我都不会被死死钉在行凶者这个名号上。”

　　“那你要我怎么办，我当时并不知情，事情是由程长卿和章少艾一手策划，你想，他们会看得起我，让我一起参与他们的大事吗？等你身份暴露，远走西域，又带着魔教大军杀回来的时候，我才慢慢的从他人口中拼凑出事件真相，可那时，已经晚了。”

　　“盗剑的是谁？”
　　“章少艾，只有他有这个条件。”
　　江余点头：“跟我推测的差不多，杀人的是谁？”
　　高斌露出古怪的笑容：“真的不是你杀人的吗？”

　　江余向他扔了一颗花生：“不盗剑，我杀人干嘛？再者我根本不知道那个老头是谁，杀了他好让自己身份暴露？”

　　高斌顺手一捞，坐到江余对面，花生壳瞬间变成细碎的碎末落下，他把花生米扔进嘴里，拍拍手上的红碎皮：“其实大家都知道不是你杀的人，小和尚就一直相信你，可是你要知道，人活着就有身份，有时候身份让你说什么你就得说什么，除非，你愿意抛弃自己的身份。”

　　“就像你，我了解你，你其实不喜欢杀人，对逐鹿中原这种事也没什么兴趣，可是，你还是带着大军杀过来了，手上沾满鲜血，你开心吗？”

　　江余沉默了一会：“小和尚现在怎么样了？”
　　“你卷土重来，一路大开杀戒后，他便闭关修行，不理世事，你号称天下无敌，不还是按照他们写好的本子，变成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高斌很开心的笑了：“你看，什么人都逃不过身份二字，认命吧，江余！剑是你偷的，人也是你杀的！中原武林至今萎靡不振，你就是罪魁祸首——人人喊打喊杀的小魔头！”

　　陆衍听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还是一惊，他盯着江余，根本想象不出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剑客变成如今内敛冷漠的样子，多年曲折是非他不懂，但那张面具下的脸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我记得你以前很不喜欢说话，总是沉默。”

　　“那是以前我没资格说话！”高斌眼角抽搐两下，“谁会看得起一个马夫的儿子！”
　　“只有你自己看不起你自己！”江余怜悯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早就功成名就，可你还在耿耿于怀自己的出身。”

　　高斌嘲讽道：“跟你们这种生来便有长辈悉心教导，不愁吃喝，身旁奴仆呼来喝去的少爷们没法交流。”

　　“我第一次被秋少爷看中，跟着他一起结交了你们这些朋友，我兴奋的一宿没睡。第二天，我壮着胆子去跟苏衣衣打招呼，可她连眼神都没施舍给我，她是江湖第一美人，注定要嫁给名门俊秀的，怎能和我这种人搭话！程长卿喜欢她，章少艾喜欢她，甚至你也对她有好感，我如何能和你们这样少年英雄相比！”

　　江余道：“衣衣只是不喜多话，你太敏感了！”

　　高斌冷笑：“这女人真厉害，同时勾搭几个人，还能让你们都死心塌地的觉得她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你沦落至今，和她有莫大的干系，可你还在为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