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斩草除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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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余正待分辨，高斌又道：“当年你假借灵莼散人弟子名号之时，她对你多番热情，后来你被拆穿，她立刻翻脸无情，待到你被证实为江梧远义子以后，她是否又开始与你联系？”
江余舌尖轻抵下颚，低头自嘲一笑：“不过是当年的一点缘分，她无论对我有心无意，本不是同道中人，何必在乎呢！”
“是啊，若不是因为她，程长卿和章少艾何必大费周章的布局陷害你。怕是他们自己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做局，竟然影响了整个江湖，害死了那么多人！”
说到这两人沉默了。
江余勾起嘴角：“说起来放不下的那个人怕是你自己吧？”
高斌看着他身后的采儿，钢铁一样的脸庞上露出点温柔：“我遇上了更好的女人。”
采儿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低声道：“你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何必强求呢？”
高斌眼睛微微一眯：“知道我高斌怎么走到今天的吗？老天没赏饭吃，那我就自己抢！”
说罢，他取下佩刀放在桌上，紧盯江余：“叙了这么长时间的旧，你我本也交情不深，多说无益，你决定吧！是拔刀还是让我带人走？”
江余半晌没说话，采儿紧张的把手指绞的发白。
陆衍倒是悠闲自在的嗑瓜子，今天的信息量有点大，这两人讲话半藏半隐，他还没听过瘾。
楼上的唐雪飞听得津津有味，这些江湖上的是是非非可真有趣，争权势、争名利、争女人，来来去去不过人的欲望在作祟，看看这些万人敬仰的大侠们背后也都是一路鲜血和泪水走过。他摸摸下巴，何必呢，有钱花不就好了。
江余终于笑了，摊开双手：“多年未见一个当年蓝箬河畔的旧人了，今日不想拔剑，你带人走吧。”
采儿一呆，她咬住了嘴唇，一颗颗泪珠就这么直落落的滚下粉嫩的脸庞。
陆衍睁大了眼睛，微微皱眉。
唐雪飞猛地仰头饮尽杯中酒。
高斌大笑起身，拉过采儿：“多谢江少主高抬贵手，来日必将厚报！”
江余平静点头。
陆衍有点着急，一把抓住他的肩头，俯下身正待在他耳边耳语几句，忽然发现他整个身体都处在高度戒备状态，摸上去皮肤滚烫，脸上皮肤有点不正常的发干起皱。
他一把抓住江余的手开始把脉，发现脉象十分熟悉，他猛地睁大眼睛醒悟过来，与当日不同，江余此刻将一直用来压制毒性的真气大部分释放出来用以抵制高斌的刀气！
原来江余和高斌看似平静的聊天叙旧中，两人刀气剑气比拼暗下汹涌，江余稳站上风因此才能压制住高斌，迫得他做低伏小，言语多有忍让。
陆衍不敢做声，装作无事一般搂过江余肩头：“江兄，待会我们一起去喝酒吧！不醉不归！”
此言一出，江余脸色顿变，原本走到门口的高斌也停住脚步，回首，目光阴沉的盯着他们。
高斌嘴角勾起笑，折回来，在桌上倒了两杯酒，一杯递给江余，低低笑道：“江兄有兴致陪这位小兄弟喝酒，不如先让我敬你一杯吧！”
江余纹丝不动，但他此刻的异样怎能逃过近在咫尺高斌的鹰样目光。
高斌放声大笑：“我道你今日怎的如此好说话，原来是你毒伤发作，刚才不过是强弩之末！”
陆衍一脸惊惶，高斌道：“多亏了这位小兄弟，你没告诉他自己滴酒不能沾吗？”
陆衍内心犹如火煎，恨不得一掌将自己拍死，不停将自己真气输入江余体内，可惜江余体内真气犹如滔天巨浪，他的真气进入之后瞬间就被吞没，毫无用处。
江余抬眼，冷冷道：“猖狂小人，以为我毒伤发作便不能斩你于剑下吗？”
高斌猛地止住笑容，双手按在桌上，上半身前倾俯视江余，狠狠道：“你若是有半分气力为何不拔剑！当年你何等气概，藐视一众英豪，无敌于天下，有谁能被你放在眼里，又有谁敢在你剑下放肆？可现在呢，你不过是一只病虎，此刻在这里杀了你，我就是中原武林的大英雄了！”
陆衍将自己手腕割破，不动声色的聚满一茶杯血，悄悄摆在江余手侧，自己袍袖一震，走上前去：“鼎鼎大名的西北王真会算计，打的赢就上，打不赢就求饶，难怪这些年发家这么快！”
“乳臭未干的小子，你懂什么！快点滚一边去！看在你今日帮我铲除这个魔教妖孽的份上，暂且饶你一命，以后看见高家的人有多远滚多远！”说罢，一道浑厚的劲气直扑陆衍面门，仿佛一张系满尖刀的大网铺天盖地的朝他罩过来，根本无处躲藏。
陆衍瞬间拔剑，凝聚全身力气生生在网中劈出一条裂缝，劲气从两边划过，带动发丝直飞。
高斌没想到这长得好看的小子还有两把刷子，整日跟江余混在一起，肯定也不是什么好鸟，怪不得自己心狠手辣了，他跨步向前，举刀横扫。
陆衍不退反进，持剑猛突，生生与刀背狠狠撞到一起，刀身上附着的强大内力令他难受的一口血冲到喉头，又生生咽了下去，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和勇气，大吼一声，抵死格住高斌刀势，一时间居然真的挡住高斌的厚背刀。
高斌刀上再添三分力道，冷冷看着陆衍煞白的脸色：“小白脸，你跟江余有一腿吗？这么护着他干什么？再怎么护，他也是个将死之人，我劝你歇歇。”
陆衍撤剑回退，如此力道，手腕上的伤口早已崩的鲜血淋漓，染在衣服上触目惊心，他用力撕扯下一块布，粗粗一裹：“放屁！你才是将死之人！有本事过了小爷这关！”
楼上唐雪飞冷眼相看，几次手松了紧，紧了松，末了还是叹了口气坐下，给自己重新倒满酒杯。
“嘴硬不想活，好，我成全你！”
高斌虽则有伤在身，但毕竟成名已久，内力深厚岂是陆衍这个小毛头能比的了，他双手握刀劈斩而下，端的是无敌气势！
陆衍被迎面而来的刀气逼迫的不能呼吸，他艰难举剑，犹如逆风前行，但刀势不等人，眼睁睁的看着刀芒从一条细线迅速变成压顶泰山，眼前一片黑暗，他就好像一个溺水的人，陷入灭顶之灾。
下一刻，他好像被人从水里捞出来，猛烈的咳起来，眼前一点点发亮从模糊到清晰。
江余的背影此刻有些陌生。他大约是躺在地上，江余的身影显得特别高，像一座高山一样。
平日里的江余虽不多话，总是淡淡的，但绝不是此刻这种萧杀之意，他拿着陆衍跌落的剑，漆黑的眼睛里有火在燃烧，壮实的高斌在他面前像个瘦弱的小孩一样。
高斌情不自禁后退两步，吞了两口唾沫：“你没事了？”
江余连半句话都懒得讲，口中血腥味尚在，他心中怒火冲天，手中长剑如无双匹练一般刺出。
事实证明，只要江余手中有剑，他就是绝对的胜利者。
高斌本身有伤，又身居高位多年，武功大打折扣，因此，这场原本应该很精彩的决斗结束的十分快，不过十招，高斌身上已多出挂彩，特别是心肺处的重伤让他根本无力反抗。江余面无表情道：“十年前我就该杀了你，让你多活了十年，够本了！”
高斌痛苦的咳了两声，嘴角涌出大堆血沫：“确实够本了，你这天杀的魔星，八年前为什么你没死！”
“老天爷难得开眼。被小人捅了一刀还能活了下来，我生不如死的被困山林八年，终于让我等到了希望！你们、天下人，欠我的，通通要还回来！”说罢手腕向前轻递。
“不要！这位江余大侠，你放过他吧，求求你放过他吧！”采儿不知何时冲了过来，一把抱住江余大腿，哭的不成人样。
江余冷笑出声：“大侠，这倒稀奇，还有人叫我大侠！”
采儿哭的耳背，根本听不清江余说了什么，只是苦苦哀求：“他是个好男人，求求你放过他，他是为了我才出西南的，要杀你就杀了我吧。”
江余毫不留情的将她抖开：“十年前，我视他如手足兄弟，他看别人陷害我却坐视不理。九年前，我深陷困境，逃亡路过他的西南府邸，迎接我的是一杯毒酒和埋伏在外的重重劲弩。方才我都放你们离开了，是他不愿意放过我，还是想杀了我！”
高斌嘶哑道：“饮马桥下的誓言你还记得吗？你不能杀我！”
江余仿佛听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不杀你，不杀你让你逃回西南，再次蛰伏十年，带着数千高家子弟前来杀我吗？”
“莫忘了，高斌，是你们这帮好兄弟教会我什么叫斩草除根的！”江余眼中厉芒闪过，不再停顿，剑尖直接刺入高斌咽喉，溅出点点血花。
堂堂西南王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了。
“啊！”采儿尖利的大叫起来，抢过去一把搂住高斌，不停重复道，“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
江余可没兴趣听她自责，走过去扶起陆衍，让他躺在自己怀里，盘膝坐在地上，缓慢输入真气，帮他抚平不停涌动的血气。
陆衍缓过气来，看着江余余火未消的双眼，忽地笑了：“你骗了我那么久！”
江余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跟着笑了，低声解释：“也不是故意要骗你......换个身份行走方便点，怕你不小心说漏嘴。”他顿了顿，想补充些什么，还是忍住了。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斩草除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