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佛系战斗反派》李狱

26、惺惺相惜

　　“换件衣服吧。”江余将手中一套灰扑扑的衣服扔给陆衍，“珍宝舫狗眼看人，穿太好了容易被宰。”

　　陆衍从善如流，手脚麻利的套上衣服：“一听就知道你这是过来人吃过亏的经验。”
　　江余笑道：“你小子最机灵，银两也多，也倒也不怕。”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大师兄当家管钱最严了，我还没出师，只花不赚已是不对，岂能跟败家子一样。”陆衍笑嘻嘻道，“不过该花的还是要花的，不然摆那么多银子在屋子里，师傅和师兄们岂不是没了赚钱的动力，我多帮助他们也是好的。”

　　江余笑着摇头：“上次秋葵给你的印鉴带好，届时上船需要用。”
　　陆衍点头。

　　珍宝舫名气很大，但是有资格上船的人却寥寥无几，首先得有银子，买不起东西掌柜的肯定不欢迎；其次还得有两把刷子，在船上几名客人同时看上一样宝物的情况并不少见，珍宝舫专门提供场地为贵客们武力解决纷争，武力值低微的，银子再多也不管用，只要达到了底价，谁都可以买；再者珍宝舫有自己奇怪的标准，欢迎谁或者拒绝谁，这就看东家和掌柜的心情了。

　　珍宝舫一个令人不解的谜团就是它的神出鬼没，照理说，如此巨大的船开到哪里都特别引人注目，但它的出现和消失都同样的悄无声息，今天在碧落海，隔了几日可能就出现在千里之外的奓山湖。这是这份神秘让众多武林人士保持了对他的敬畏之心，口口相传之间更抬身价。

　　从西湖一个偏僻的芦苇滩头上了摆渡小船，引路人就要求他们蒙了眼睛，只能感受到船身在水面上来回轻轻摇晃。

　　约莫一柱香的功夫，小船靠了边，两人取下蒙眼黑布，顺着船舷放下的绳梯上了大船。

　　守在入口处的是一个白白胖胖的中年男子，看了两人打扮先是皱了皱眉头，低声咕囔：“这群耗子办事越来越不利索，什么人都发邀约。”

　　陆衍哼了一声，从袖中掏出青石印鉴在白胖子眼前晃了晃：“你看我们是什么人？”
　　白胖子挤出一丝微笑：“是离君的贵客啊，失敬失敬！在下立即让余娘过来带您稍事休息！”

　　随后他又转向江余，大约陆衍长的好看还给了他三分面子，江余这扔到人群就找不到的样貌他就毫不客气了：“你又是干什么的？”

　　陆衍不忿：“他是我朋友！”
　　“那您这位朋友的印鉴呢？”

　　江余道：“我记得贵舫要求同行只一人带印鉴即可吧？”
　　“这都多少年老黄历了，你上回什么时候来的？早就改成一人一印鉴，怎么，耗子们没说吗？”白胖子摆手，“没有，那就请您下船吧！”

　　陆衍急了：“你们怎么能这样呢？”
　　江余抬手示意他不要说话：“你们少东家在不在？让他出来见我！”

　　白胖子叉着腰哈哈一笑：“又来个想蒙混过关的，我们东家都还没成亲，哪里来的少东家？就你这样子，给我们东家提鞋都不配！还想见东家，下辈子吧！”

　　江余微微皱眉：“唐雪飞不是你们少东家？”

　　白胖子心中一惊，仔细打量江余，看来看去都觉得他不像是能认识东家的人物，狐疑道：“你报上名号，我让人去通传一声，若是诈我，我就让人把你扔到海里喂鱼！”

　　江余冷笑道：“东君湖，为民除害把你们东家打的连他爹都不认识的无名侠客！”

　　白胖子一脸铁青，正待发作，远处远远跑来一个人，连鞋子都穿反了，挥着手高声大呼：“无名兄！无名兄！”

　　江余抱臂，冷睨来人。
　　白胖子遥遥看见，惊呼：“东家，你怎么这么早就起床了？”

　　唐雪飞顾不得理会他，热情洋溢的一把抓住江余的胳膊：“无名兄，好久不见，你风采依旧哇！真是太怀念咱俩一起在东君湖游玩的日子了！”

　　江余扯了几下没把唐牛皮糖扯开，冷冷道：“刚从哪个姑娘床上爬起来？别碰我，香的腻味！”
　　唐雪飞拖着江余就往里走：“那怎么能行？无名兄你难得来一次，怎么不通知我前去相迎？”说着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两人装束，“啧啧啧，你还是这么朴素，放心，这次不会宰你了，只要你看上的......”

　　陆衍心喜，难道可以不花钱拿东西回去了，然后就听见了唐雪飞心头滴血般的声音。

　　“通通九五折！”唐雪飞一脸的痛心疾首，“要不是咱俩这么多年的铁交情，我是一个铜板子都不会让的，哪怕你们穿的跟叫花子一样！”
　　陆衍绝倒。

　　江余一直冷着脸，他也没想到能碰到唐雪飞这个良家妇女祸害精，跟这种人说话用拳头是最实在的，早知道还不如依着陆衍穿好点，也省的听他叽歪。

　　唐雪飞拉着两人上了最高层的茶室，江余简单介绍了陆衍。

　　同类相吸，两人一看就颇有点惺惺相惜的味道，陆衍不遗余力的赞美了唐雪飞的衣着品味，唐雪飞大生知己之感，两人就到底是羊脂白玉双龙佩比较飘逸还是鎏金蹀躞带更加潇洒进行了热烈探讨。

　　唐雪飞讲到兴起，大叫让侍女拿出自己的珍藏，一一展示。
　　江余冷眼旁观二人眼花缭乱、犹如孔雀开屏一般的秀展，淡定的喝着今年新上的君山银针。

　　姓唐的小气归小气，衣食住行上倒也不抠门，君山银针难得，他选的都是顶尖货，价格不菲，今日沏茶的侍女经验老道，煮出来的茶汤连茶沫都一丝不苟，很是考究。

　　“这君山银针可是我千里迢迢让十五周岁以下的童女嫩手采摘，不许落地，银丝炭火烘焙，绝无半点泥土腥气，可还满意？”

　　江余道：“你也就这点嗜好还算不错了！”
　　“你口气干嘛跟我老爹一样，每天叨叨的，我吃你们家大米了？陆兄你说可是？”

　　陆衍笑道：“兴趣不同，但求理解。”
　　江余瞥了两人一眼：“你们玩够了没有？玩够了就去干正事吧。”
　　“无趣！”两人同时道，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身为东家，唐雪飞却极少出现在公共场合，因此认识他的人也极少，江余说要看看有没有趁手兵器，他指了方向和大概位置，自己也没有要露面的意思。

　　“你当年跟唐兄交过手？”
　　“嗯，我以前认识一位仁义大侠及其夫人，却不小心撞见了她与这位唐公子的不可描述之事，那时年少轻狂，颇为敬重这位大侠，不忍告诉他，暗下把唐雪飞揍得跟猪头一样，然后那位夫人哭哭啼啼的告诉大侠我对她意图不轨，结果大侠生气了，我也成了生死不共戴天的仇人。”

　　江余说的平淡，但陆衍还是听出过往的年少愤愤不平：“为什么不解释清楚呢？”
　　江余淡淡道：“人们只愿意相信自己所相信的，这种对男人来说屈辱无比的事情怎能让一个外人知道呢，更何况，这个外人还不熟悉，名声也不好。”

　　“名声不太好？”
　　江余停下脚步，正视陆衍，正打算要说什么，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珍宝舫的船舱体积很大，分成五层，除了最上一层外，其余四层都被分割为一个个的小房间，底下两层为展示珍宝所用，上面两层则为客人休息或交谈的静室。

　　声音便是从离他们最近的一间二楼展室传来。一个是略显气急败坏的柔弱女声，另一个则是毫不退让的阴沉男声。

　　江余听到声音后，整个人明显一怔，停顿瞬息，像是想起什么，毫不犹豫的走到展室内，陆衍紧随其后。

　　一个容貌秀美的女子正低声恳求面前高个青年：“这位少侠，我家夫人身体不好，正需要这支血珊瑚作药引，您就当做行善积德将它让给我吧，有什么需要的地方我一定替您办到！”

　　“你区区一个小丫鬟下人也配让我相让，真是不知礼数的下贱货！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有什么需要轮得到你替我办？真是天大的笑话！”

　　丫鬟低声下气道：“少侠高义，我是不配跟您说话，您身份这么高贵，想来也不会为了一只血珊瑚跟我这个下人计较，求求您发发善心吧！”

　　“本公子就是看上这支珊瑚，想买回去摆在家里好看，怎么着，你这丫鬟非得来扫我的兴是不是？还做药引，呸，真晦气，待会买回去我就砸了埋土里驱驱霉气！”

　　三番五次好言相求不行，丫鬟也硬起来：“公子可知我家相公是谁？”
　　“天王老子我都不怕，还怕你家相公？”
　　“凌云城主程长卿便是我家相公！”

　　高个青年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我当是谁呢？真是吓死我了，原来是程长卿那个口腹蜜剑、笑里藏刀的小人啊！那你家夫人岂不是当年江湖第一绝色苏衣衣，跟着这个小人，真是美人不长眼啊！”

　　丫鬟又急又怒：“不许你出言不逊，我家夫人岂是你能随便评论的！”
　　高个青年逼到丫鬟跟前，笑道：“我就要说，你能奈我何？”

　　江余轻不可闻道：“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