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为剑生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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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道柳？”程长卿停住已经端至唇边的茶杯，皱眉，“这条丧家犬不是早就销声匿迹好几年，据说酗酒过度死了？什么时候重出江湖的，信天盟为何毫无音讯传来？”
一身湿漉漉水靠的狸子单膝跪在舱门外，低头道：“最近十天萧离水对桃花坞消息封锁很严，所有人都不准擅自出岛，所以我们的人一直没能把消息递出来。方道柳是三天前随萧离水上岛的，与他同行的还有一个叫陆衍的神医，就是他治好了萧离水。方才，杀手盟那边传来消息，鬼手败在方道柳手下，已经离岛了！”
程长卿面若冰霜，眼睛里凝住深深寒意：“都是没用的废物！不过杀个萧离水、取把剑都不行！”
喝酒人慢悠悠的给自己斟满酒杯，用舌尖轻轻舔舐，脸上露出销魂的表情。
程长卿看的眼中一阵厌恶，茶杯重重的落在桌上：“别用这张脸做这个表情！”
喝酒人抬眼，眼中迷醉之色一闪而过，有微微的恼怒，随即轻声笑道：“别把火撒在我身上呀！不过区区一个方道柳，城主你亲自出马必定手起刀落，保证能拿到......那把剑！”说道那把剑的时候，他特意咬重了音，带着自己都不易察觉的嘲讽。
有些事发生过了，有些人却还妄图通过面目全非的物件去找寻曾经有过的美好，以此欺骗自己内心真正的渴望。
程长卿蓦然前倾俯身一把用力掐住他的脖子，冷冷道：“什么时候轮到你可以对我指手画脚了！”说罢狠狠将他甩在地下，恢复到平日的冷静自持道：“今晚目标主要是杀了萧离水，既然他没中毒，岛上胜负已见，这时我再露面实为不妥，等明日萧离水派人通知凌云城，我再出面。”
“那何意迟？”舱门外狸子有些迟疑。
“待会你随狸子去救下何意迟，回来跟我说说方道柳的剑法，跟八年前相比如何。”程长卿随口吩咐倒在地上捂着喉咙不停低低咳嗽的喝酒人，方才他下手着实不轻。
“......万一我们没能救下何意迟，他会不会出卖城主？”
程长卿冷哼一声：“聪明人都知道什么时候该闭嘴，假如他不想死的话就明白有些事该不该说。倒是方道柳这个人身上你多留心，方家那边也注意观察最近有没有动静，通知信天盟尽快传递消息过来，我总有些不妥的感觉。”
“是，属下明白！”
桃云洲上火光处处，扑通两声后，这艘小小的乌篷船悄无声息的驶离桃花坞水域。
何意迟并不知道自己寄以重望的鬼手已经铩羽而归，最大的靠山也悄悄撤离了桃花坞，他还沉浸在疯狂杀戮带来的快感中，他们屠尽了坞主府中除了方陆二人之外的所有人。
此时剩余人手都聚集在萧离水的卧室中。
“坞主，密室打开了！”
何意迟一把推开旁人，第一个冲了进去。萧离水的私人收藏不多，他一眼就看到了放在案几上的剑匣，快速打开抽出剑一看，一颗心落到实处，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萧离水固然因为得罪了某些人，挡了人家的财路才惹来的杀身之祸，但真正把他推向死亡深渊的还是这把本来就不属于他的剑。
城主不过轻描淡写的说了几句关于这把剑的事，他跟随城主多年，怎么听不出来话中意，看不出来城主眼中对这把剑的强烈渴望，虽然不知道这把剑有什么奥秘，但吞并桃花坞的巨大诱惑力让他下了决心。
“坞主，萧离水不在府中，我们尽快撤离吧，岛上这么大，他随便往哪里一躲一天都找不到人！”
迟迟未见原本早该杀入岛内，来坞主府与他们汇合的徐亮德等人，何意迟心里也有些打鼓，今晚最大的目标萧离水未除，可以说行动已经失败一半了，不过好歹拿到了剑，总算是对城主有个交代，只要能平安潜回连云坞，自己还是连云坞的坞主，获得凌云城更大的支持，萧离水早晚都是他的案上肉。
“好，我们先撤！”
甫一出大门，何意迟便僵在原地，不敢置信的看着前方人影憧憧。
那个漂亮的小公子笑嘻嘻的朝他摆手打招呼，一身白衣在夜晚火光中分外显眼。
“不可能！秋大人呢？”
“回去了啊，这么晚了还不回家睡觉，明天怎么早起干活？”
何意迟张惶的左右顾盼，今晚太多预料外的变数了，他的心拎起来，对于自己能不能活着离开桃花坞他再无把握。
方道柳不耐烦道：“一群耗子扰人清梦，放下剑，自己去找萧离水吧！”
何意迟到底也在连云坞说一不二惯了，几时被人这般羞辱过，陆衍剑术厉害他见识过了，不敢造次，但方道柳这其貌不扬的人此刻也如此嚣张，骨子里的一点狠厉此时被激起，显然准备拼命了：“拿萧离水压我？想抢剑，先看看你有没有这个命？”
面对拔剑冲上来的何意迟，方道柳简直懒得抬眼，来势汹汹的剑在他眼中可笑之极，举剑未拔，轻轻一拨，何意迟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整个世界都在他眼前颠倒过来，他眼前一黑，整个人喷了一口血，直挺挺的倒在方道柳前面数米之处。
何意迟的手下目瞪口呆，面面相觑，不敢随意动弹，有两个胆大忠心的，慢慢移过去扶他起来，小声叫他。
方道柳也不理会，只是伸手抓向何意迟背上的剑匣，他倒是对这个里面装的东西挺感兴趣的。
剑匣入手，他正待打开，忽然停住动作，扬声道：“你们是想一同赏剑还是想过来跟这位何坞主叙叙旧？”
暗处走出来两人，黑暗中原本看的不清楚，此时双方一会面，竟都有些惊讶，方道柳与另一黑衣男子居然有七八分相似之处。
陆衍瞪大了眼睛，来回瞅：“你兄弟？黑衣兄弟你是不是也姓方？”
黑衣男子一反方才在船上的懒散轻浮，一脸肃杀：“方大侠好剑术，可惜今天我不是来认亲的。”
他和狸子二人原本打算躲在暗处看能不能伺机救走何意迟，没想到这方道柳的五感竟如此灵敏，数十丈之外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感知，刚才因为看见方道柳准备拿剑，自己的呼吸稍微重了点，就被他发现了。
用剑之人大多骄傲自负，用剑高手更是如此，方道柳可怕的剑道修为反而让他好胜心起，特别是被一语道破行踪后，他浑身都起了细微战栗，整个人兴奋起来，一时间程长卿的吩咐被他抛之脑后。
“你也用剑？”方道柳仿佛嗅到一股同类的气息，开始正眼看人。
“末学后进向前辈请教！”黑衣人刷的拔剑在手，剑身反射出一道雪白的光芒。
方道柳单手提剑：“你不是我的对手，看在你对剑尚显虔诚的份上，现在退下我不杀你！”
黑衣人微微眯眼，脸上露出狂热的表情：“生而为剑，又怎能畏死退缩？”
“剑之道，在于不畏强者，但不是教你头脑发热随随便便就送死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我的剑术有没有提高呢？再者如果错过与你这么强大剑客的试炼，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好！”方道柳不再多言，“前三招我只守不攻，走过十招我便放你离开。”
远处天空黑如泼墨，江面上浪头不断翻滚，拍打岸圩发出汹涌的波涛声。东岸口的厮杀声倒是渐渐平静下来，应该是萧离水打败入侵者，平息了危机；近处坞主府门口挂着的几盏大红灯笼，在风中来回摇摆不定，何意迟手下手举着火把分散在四周，把一灰一黑两个人影拉的很长。
方道柳松松垮垮的站在那里，目光中倒映着四周摇曳的火光，平静无波，一双手稳定如鼎，纹丝不动。
黑衣人缓缓出剑，初时极慢，可加速极快，眨眼间剑尖已从下方斜挑直刺方道柳眼睛，剑上所带劲气如有一把尖锥扎向方道柳，气劲划破虚空带出尖锐的撕裂声。
陆衍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两人，心中将自己替在方道柳位置，若是自己，这招在不闪不避的情况下，如何应对？
方道柳横剑轻挥，尖锥气劲犹如撞上无形墙壁，瞬间崩塌消失，剑身堪堪抵住黑衣人刺来剑尖，仿佛信手一抬，对方便恰巧迎上来一样，看似雷霆万钧的力道，却在触碰到剑身后再也无法深入半分。
黑衣人变招极快，首招受阻，立即回剑反削，收敛了所有外泄劲道，陆衍竟看不出他意欲攻向何处，只觉得漫天剑影，无处不在，人影随着剑影高速游走，就好像多了七八个黑衣人一起围攻方道柳。
“锵！”不费吹灰之力，方道柳轻轻松松的拦住从背后斩来的利刃，虚影全部都消失了，黑衣人正是游走到后背看似空门大开的位置斩出必杀一击，但方道柳好似背后长眼，反手反而将他剑锋带偏，整个人随着澎湃无比的力道斜飞到前方，正好出于方道柳的剑势范围之内。
方道柳信守承诺，并未乘胜追击，只是收剑等他第三招。
黑衣人停了手，嘴角不自然的扯了扯，似哭非哭：“我自诩剑术过人，没想到竟然在你手下过不了三招，而这么强大的你居然也败在那个人手下，我还妄想跟那个人比试一番，难怪他经常说我犹如蜉蝣，可笑的是还不自知。”
“他是谁？”方道柳面色平常。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为剑生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