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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清君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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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还是晴空万里的天,突然电闪雷鸣,风雨交加。
就好像岳超然的话,已然触怒了雷公电母。钟离面对他的挑衅从容一笑,眼眸中略过云淡风轻。
“左相,你是不是以为,朕不敢动你?”
岳超然似乎气定神闲,料定了钟离根本不敢动他。难道先祖灵帝就不知道他曾做过的那些事吗?
不过左相在百官之中是群臣之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动他基本就等于动摇江山社稷。
既然两个雷厉风行的一代帝王都不敢奈他如何,区区一个女娃还能闹翻天不成?
“女帝陛下,岳某俯首称臣,可也不是好摆弄的。好话说尽,您别不领情!”
这一番话颇有些威胁的意味在里面,钟离冷哼一声,道:“朕自登基之前便已经掌握你们的那些秘密,左相不会以为能带到棺材里吧?”
岳超然转动着自己手上的碧玉扳指,慢条斯理的说了一句,“既然如此女帝陛下就应该知道,是人都会犯错。不光是臣一个人犯了错,难道女帝陛下要向血洗西楚河山那样,将我朝百官屠戮殆尽吗?”
所有人都在等着看钟离会如何解决这件事,一边是朝局稳固,一边是天子尊严。
钟离只是轻飘飘的将几张罪状扔在了堂下,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声,“左相,江南水患朕会派人去治理,西北灾荒朕也会下播赈灾款,你的提议就带到阎王殿去治理十八层地狱的牛鬼蛇神吧?”
听闻此言,岳超然气的胡须都要立起来了,看这个女人的气势,不像是开玩笑!
“女帝陛下此言当真?”岳超然有些稳不住了,因为朝臣中无人敢出头,枪打出头鸟,自己很有可能被杀鸡儆猴:“臣乃百官之首,你要轻易动摇我的位置,北陈就要离亡国不远了!”
钟离柳眉倒竖,一拍桌案,“有你这样的奸佞小人,乱臣当道,北陈才真的要亡了!”
右相戚自华也站了出来,力挺钟离,“岳丞相,你就别垂死挣扎了。你可别忘了,当初主和的人就是你,主张割让幽州的是你,主张提亲的人也是你,要不是长公主踏破西楚,幽州也不会失而复得。而且长公主没有因为私怨治你的罪,就已经是皇恩浩荡了!”
这句话,不仅仅是说给岳超然听的,更是说给那些墙头草两边倒的文武百官。钟离不是不知道那些暗中勾当,只是还没来得及一一深究而已。
群臣听闻此言,纷纷跪拜在地,“臣等多谢女帝陛下皇恩浩荡!”
钟离仍旧是不悲不喜的调子,幽幽的说着,“现在诉状在这儿,罪证也在这儿,岳超然,你还不伏法吗?”
下朝以后,大殿门外的玄武将军战皓枫和右相戚自华攀谈起来。
“当初我还在为扶持女帝犹豫不决,现在看来我做了一件明智之举。”
戚自华缕了缕自己的胡须,叹了口气,“是啊,女帝陛下能有这般胸襟,我实在意想不到,她当真巾帼不让须眉!”
战皓枫一时之间有些怅然,雨过天晴,天边那一抹彩虹实在好看。可……
“可惜了兆惠将军,一生忠君爱国,到头来却落得那般下场,真让人唏嘘不已。”
不过,在钟离登基以后,兆惠将军的家人也都被安置好了。加官进爵,也算是尽绵薄之力。
“这北陈的天,是真的变了。”
左相被革职,礼部尚书交由三司会审,定国侯府世子流放边疆。
“在这位女帝的带领下,我等皆可有一番作为!”
阳光烫过铺满鹅卵石的林间小路,晒着钟离冠帽之下的三千青丝。
回到御书房的路上,钟离突然想起来了一个人。
“今日是初几了?”
怜儿微微福了福身,面带喜色,“回女帝陛下,今日是初五了。”
顿了顿,见钟离没有开口,怜儿便补了一句,“今日是各国质子出宫玩乐的日子,陛下难道不想知道荆六公子的行踪?”
听到荆六公子这个称呼,一丝红晕已经爬上了钟离的双颊。
“何时要你多嘴?”
怜儿怎会不知,她们家女帝陛下只是抹不开这个面子而已,心里其实十五个水桶,七上八下呢!
众所周知,那些皇子在宫里束手束脚,出去了都是撒开欢的玩。不是去画舫吟诗作对,就是去青楼左拥右抱。
到那时温香软玉顾盼,万千荣宠在身,一番花天酒地,你侬我侬自然不必多说。
“女帝陛下不让奴婢说,是不是怕知道了荆六公子去那种地方以后吃醋啊?”
怜儿俏皮的眨了眨眼,钟离不自然的轻咳两声。他……他敢去,非把他第三条腿打断不可。
虽然,她没有这个资格和身份去训斥他不该醉心花柳,可她的确害怕听到。
“女帝陛下请恕奴婢多嘴,荆六公子今日与荆五公子去校场学习骑射去了。”
听闻此言,钟离觉得心头如释重负。刚才在朝堂之上与他奸臣贼子据理力争,早已是筋疲力尽。
还记得最后她说“岳超然你枉活五十有八,竟不如三岁小儿,一生坏事做尽,问心有愧,难道就不怕后世人耻笑吗?”
岳超然气的脸都憋红了,实在是大快人心。再加上今日心情大好,钟离居然情不自禁的笑出了声。
其实吧,怜儿觉得,她们女帝陛下就算是脸上有疤,那也是天姿国色,要是能一直笑的面若桃花,那该有多美好。
“你在想什么?”
“女帝陛下,您笑起来实在是太美了。”怜儿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钟离又不自觉的摸上了自己脸上的伤疤,按理来说她应该十分痛恨那个少年的。
可是那日眼看着他城前自刎,所有的怨恨和郁结都烟消云散。
他虽然年少轻狂,刚愎自用,却很有男儿担当,保家卫国,一腔热血挥洒战场。
连岳超然,于世辰这等小人奸佞,她尚且网开一面,当初又为何要逼死他呢?
“朕没错,”钟离口中念念有词,道:“朕应该没错吧……”
百步穿杨,箭中红靶。
荆子珏意犹未尽的放下了手中的弓箭,好久没有摸到兵器,已经愈发生疏了。今日竟然能痛快操练,真是意想不到。
“六弟,”荆子珏站在廊下,轻声唤道:“练的如何?”
荆子珏看到洛行云意气风发,热血沸腾的模样,就像是看到了昔日西楚第一战神的影子。
说句实话,今日练了一整天,洛行云的力气也才能勉强拉的动最松的弓。不过他的精准度还在,想在几尺之外射杀钟离,并非绝不可能。
“五哥你知不知道,”洛行云握着弓箭不愿松手,“我已经太久没有摸过兵器了,我现在感觉手心都是痒的。”
他对武器的狂热程度,几乎达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曾经皇上御赐将军府一把穿云弓,洛行云激动的是一天一夜没有睡。
最后,抱着那把弓昏沉入睡。现如今这把弓,也不知道流落何处。
洛行云有些遗憾,自己珍藏的那些刀枪棍棒,估计都已经被尽数摧毁了。
“六弟,你现在体力不比从前,还是歇会儿吧!”
殊不知,二人的身影早已落入巡视的钟离和怜儿眼中。
“荆六公子对弓箭很感兴趣,”怜儿灵眸微转,道:“女帝陛下不是从西楚带回来一把上古弓箭吗?据说是后羿后人所铸造,能于百里之外取人性命。”
钟离回想起那日城头上的少年,也是挽弓射箭,用的就是那把穿云弓。本是打算压箱底,再也不拿出来的。
可现在,钟离却冥冥之中有一种感觉,那把弓本就属于这个绝美少年。
“改日你把穿云弓找出来,送给荆六公子。”
怜儿不由得在一旁偷笑,女帝陛下总是这样口是心非。明明都已经一心扑在荆六公子身上了,还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如今礼部尚书一职空缺,后宫选秀之事无人操办,陛下是否……”
还没等怜儿说完,钟离便已经拉下脸来:“江南水患,西北灾荒上位解决,朝中官员仍有空缺,朕无心情爱之事。”
听闻此言,怜儿不由得撇了撇嘴,有心无心可不是动动嘴皮子就完事的,女帝陛下怎么就不动主动呢?
这万一,到时候荆六公子有了意中人,难道女帝陛下还要棒打鸳鸯,横刀夺爱不成?
“就算不做帝后男妃,当个面首也好。荆六公子并不受宠,东元皇帝不会从中阻挠。”
钟离愈发觉得自己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不知为何今日怜儿总是说些有的没的。
“你要是再说,朕就把你赐给战将军当通房丫鬟!”
吓得怜儿后退两步,战将军手握重兵,雷厉风行,上次奉女帝之命,去给他送锦囊,他好像要把自己生吞活剥了似的。
“怜儿知错,女帝陛下饶命。”
钟离觉得自己真是脚踩两只船,一边对洛行云念念不忘,一边对荆容浅暗生情愫。
如果他们两个,要是同一个人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