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么么哒！》爇之

42、春风渐逝

　　生意与人情的界限，常在人最舒适的时候放松。老索依着以往的客户群基础，扩大再扩大，发展再发展，姐妹俩像一艘战舰，披荆斩棘，破浪向前。
　　鲁衷心有时趁小仙不注意时偷看下报表，然后若有所思地放回去，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而当小仙终于愿意带他一起回外婆家时，鲁衷心便会旁敲侧击地问：
　　“我说大老板，打算要把生意发展到哪个规模休息下啊？你们姐妹俩，真真让我和年哥佩服，你说市场上都是你们这样的女战士，饿虎扑狼一样，肥壮是没得话说，但得引起多少同行的嫉——羡慕呀！老话说得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太突出，你们压力也大，也累，你们现在停下来，巩固下，做做计划，稳定在这里，以你们实力，绰绰有余，这样生活与工作都有空间——”
　　话未曾说完，小仙早已恹恹欲睡，头渐渐靠向鲁衷心，很累，很疲惫，但是她没有喊过苦和累，生命的绽放是如此的炫目，有源源不断的力量，要不是这凡身rou体的拖累，她可以更加奋不顾身，扑向工作。鲁衷心轻轻地将她的头扶到自己的肩膀上，仍小声地絮语着：
　　“你本可以这样一直地躺着，我要养的是你这个人，要跟你生活在一起，在互相懂爱，明白珍惜的时候，好好生活。不管你听不听得进去，现在你们都应该停下来了。我也曾经历初期的压抑与紧绷，成就与狂傲，要向前，更要回头看。”
　　小仙扭了扭头，轻轻呼出一口气，不再言说什么。鲁衷心也不再说什么，少有见他这么慎重和正经，他用自己的视角推算着，这爱入骨入髓，仅是这爱，这人。
　　年根与鲁衷心在老城开发的项目上合作非常成功。老年大学没了，但是老城新区多了一个很大的老年广场，老年广场后面便是老年交流休闲学习区，比以前的老年大学更现代，设备更先进，环境更好。老年大学事务照旧可以在这开展，郑院长仍旧任院长，剪彩的那一天，舞狮舞龙，锣鼓喧天，大家齐聚广场，在喧闹中，老鲁穿戴一齐，代表学生，与郑院长一起剪彩，作为开发代表的鲁衷心和年根，也谦逊地参加剪彩，在热烈的掌声中，老鲁拉着郑院长的手激动地说：
　　“我就说嘛，咱们要相信党和国家！他们不会忘记咱们的，继往开来，咱们也得快速跟上发展的步伐，不拖后腿！”
　　老索与小仙，站着人群里伸出双手，骄傲地为他们的男朋友鼓掌欢呼。至此，她们仍未觉得自己需要停下来，回头看看。老索从未觉得自己需要顾忌什么，简短的小卷发，修长的双眉，坚毅的唇角，锐生生的双眼，从未，从未让自己做得不如男子。
　　“得嘞，难得各位大老板今天都有时间，前面茶馆一坐可方便？这阳光这细风，正好酥酥筋骨~”鲁衷心建议，确实，都是大老板都那么忙，这可是一个机会。
　　“得嘞，鲁总你安排，休息个半日，休整下，呵呵！”年根很爽快地答应，新的目标他已经时刻在心里惦记着了，就这么大点的圈子，年根休整半日就回去，无非就那么几个大竞标，鲁衷心淡淡一笑。生意上，又成了劲敌。
　　“我电脑早上是不是带了？”老索询问小仙，小仙笑了下，问我作什么，咱们又没有同居，复把目光投向年根，未及已经忙糊涂的老索发问，年根便赶紧说：
　　“早上你出门急，顺手帮你带着了，在后备箱。”
　　“你太懂我了！”老索一激动，抱着年根那厚实而黝黑的宽脸庞便亲，小仙笑着，鲁衷心也觉得无趣地将目光投向窗外。
　　“我也想休息下，好不容易把电脑丢家里，好不容易偷得一日闲，下午正好去下医院，看下外婆。”小仙深深地伸个懒腰，但仍旧，独自坐着，不管多累多想靠。
　　“我陪你。”鲁衷心有意朝小仙魔性一笑。
　　说好喝茶，但四人各有情态。年根电话不断，老索也是国际电话不断，小仙默默将手机关机了，鲁衷心呢，戴着墨镜，躺在朝阳的沙发上，张着嘴巴，流着口水，忘情地睡着。小仙在鲁衷心呼声的感染下，也抱着靠枕，朝着阳光眯着眼要睡着了般。迷糊中，老索与年根旁若无人地聊着；
　　“我说年老总，大老总，你账上可还富裕，我们想把这单拿下来。”老索抱着电脑挨到年根旁边，年根接过电脑，微微笑着，看了看，
　　“我不做贸易，但总感觉这个单子要求很苛刻，出口的单子比较复杂，你看着能做就做呗，我手边灵活的现金也不够，要不一起凑凑？”年根朝鲁衷心那边示意了下，但是阳光正暖，他们正处于混沌状态，只有小仙睁了睁眼睛，又闭上换个姿势，继续混沌着。
　　“去去！”老索嗔怒地抢过电脑，推开年根，“没事儿，用不着你的资金，我这两天就会有回款，再找朋友帮下，两个星期就周转过来了。”
　　“呵呵呵！我钱去哪里你不是一清二楚嘛，那些又不能立刻拿出来，要不这样，以你公司的名义跟我们公司借款，先应个急，也不是多大金额，用我的股份作保就行。”年根的大男子主义精神让他强有力地揽下这事；
　　“这可是你自己主动的，我可没逼迫你！”老索放下电脑，捂着嘴自豪地笑着，“早知道自己的男人这么财大气粗，我干嘛开始那么扛啊，想想你们开始想使劲却没处使，焦急的样子，我们真应该多给你们机会，是不？”
　　“你看你看，你们现在独立得让我们都崇拜了，差不多就行了，这慢慢以后说话都是老板的口气，一言不合就开始弹劾，那还真受不了，还是温柔点好，温柔点好！”年根看着老索，搂过老索，本来应是浪漫无边的，可年根这句话一下子将老索点燃，她噌地一下抬起头，不明白了：
　　“这样不是挺好的嘛，我以前工作不是比这还傲娇跋扈么？把从老女人那受的气都撒在你身上，也没见你觉得我不温柔啊，这时候多好——”
　　“你说到点子上了，以前你会跟我倾诉，现在连私人聊天都是谈生意，生活的空间和时间被压缩得更让人觉得压抑，多陪陪我，不是还要计划结婚，那你就得打算抽出时间，以后还要养孩子呢——”年根贴着老索的耳朵，话越说越小声，老索一会儿拉着脸，一会儿又开心地抿着最笑着；
　　“我觉得我这样挺好的——”
　　“赚钱的事还是交给老公，这种状态，以后家里两个老板，那不鸡飞狗跳——”老索被年根逗得五折嘴笑着，然后使劲地用手敲着年根的肩膀，年根假装喊疼的样子，“话说回来，你决定要用这笔资金，就要计算好时间，其他的问题应该不大。”年根再想说什么，欲言又止。
　　各自忙各自的，便各自散去。鲁衷心很快醒来，陪着小仙，赶去顾医师的医院。路上除了柄玉奶奶打来电话询问情况，便再也没有其他的事儿，两人很尴尬，纷纷欲言又止的样子。
　　“嗯哼！”鲁衷心最先亮了亮嗓子，然后笑着看着小仙，“妹妹是何方神仙下凡？这么不言不语，让小生很是不自在！呵呵呵~”然后魔性地笑起来，逗得小仙没忍住，笑着，一下子，氛围便又和暖了。
　　“心情好点没有？我怕你想到过去一些事，不开心，然后呆在那里，胡思乱想。”鲁衷心伸出手，抓过小仙的手，“你知道我现在对什么头疼？”
　　“头疼？”小仙奇怪地看了眼鲁衷心，然后看着窗外的景，打趣地说，“做生意的，对钱应该不头疼吧？”
　　鲁衷心狠狠地点着头，完全正确！
　　“正处于青春年少，对美女应该不头疼吧！”
　　“嗯，多多益善！”鲁衷心抓着小仙的手，还敢点头说这话，小仙气得想抽回手，鲁衷心赶紧使劲地笑着，把手拉到自己的胸前！
　　“那就是对我这个奇怪的人，奇怪的女人，头疼吧！”小仙想了一圈，这人心大，还有什么值得他发愁的，一想到这里，痛苦便涌上来，一时间所有的苦痛，注进双眼，眼角红红的，不是自己懦弱，而是自己一个人挺好的，他为什么又千万百计地来招惹自己，说到底，也是自己有所期盼，有所期许！
　　“你看你看，就不能跟你闲谈下，我还没说什么呢，我啊，现在最头疼的就是老鲁，我们家的老鲁，这年纪越来越大，想孙子的心越来越急切，天天念叨——我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我注定要在你这棵树上吊死的，这以后都是按照你的节奏来，是吧？呵呵呵~”
　　这样的男孩般的性格，没有哄不好的女孩。小仙白了鲁衷心一眼，复又恢复那副骄傲而冰冷的状态，但是很明显，这身上周边的冰角角都在不知不觉中消逝，当一块冰愿意跟一团火拥抱，化为蒸汽化为云，就是注定了。
　　“老鲁年纪大了，越来越记不住事情，可能以后也记不住自己个的儿子。我这心里还是很痛苦的。毕竟，当一个人完全没了记忆——是多么孤独——我这么感觉吧。你想象一下，假设一下，就比如假设一下——有一天我记不住你了，记不住所有了——你还会把我当作你认识熟悉的那个人吧？呵呵，是不是很有意思，这个记忆问题，这个人体构造，很神奇，变化也很神奇，记忆看不见摸不着，但很有用，很珍贵——”鲁衷心自顾地说着，想着各种解释，就差一个冲动，告诉小仙自己的遗传了老鲁的病——
　　“我在生病的时候，想过自己会死。”小仙看着鲁衷心，“很绝望，还没有恋爱过。如果这个病仅仅是带走了记忆，还不算最糟糕的，毕竟，爱他的人会一如既往地爱他，陪着他，只是，生活会换另外一种方式而已。”
　　鲁衷心看着小仙坚定的眼神，笑了，阳光至极。一个拐弯，顾医师的医院便到了，鲁衷心与小仙并肩而行，一个是这个医院熟知的患者，一个是小护士熟悉的多金大老板，并肩走着，如此亲密，背后交头接耳议论的吃惊的吃醋的讽刺的等等，但丝毫不影响小仙稳健有力的步伐，从没想过这样的自己会如此的坚定，面对自己的痛，自己的过去，以及在这里档案中很多的不确定风险——
　　鲁衷心看着铿锵如雪的小仙，自己心甘情愿地守护在身边，像保镖像秘书像助理，远远没有了那以前不羁的气场，被小仙镇的妥妥的，就像自己一直一来就是这样，仰息这块冰来憧憬来安放自己的生活。
　　“心愿了结了？”顾医师换着衣服，准备回家，鲁衷心双手插着裤兜，斜靠在他的办公前，就不免要多问一句；
　　“嗯？在等检查结果，问题应该不大吧？”他立刻向前，凑在顾医师的面前，瞪着眼睛，等着答复；
　　“等报告出来，负责医生会跟你说的。”顾医师不喜欢超过下班的时间在医院呆着，就算是自己的医院，自己也不愿多呆一秒，那样员工会有想法有压力。
　　“大医师就是大医师啊，一个忙不愿意帮！”直接坐到旁边，然后隔着帘子，侧着头，手指扒拉着，逗着外面的小护士，“你忙你的，我等下完事就走！”
　　顾医师放下外套，走到里间不停地洗着手，然后端着两只白嫩嫩细长长的手出来，示意鲁衷心，然后傲娇地说：
　　“这双手，多是拿着刀子动脸部，看来今天你是想让你女朋友脱得光光的，顺便摧垮我这双手的工作原则？为了兄弟，这都是小事，原则都是用来破坏的，底线都是用来刷新的，走——我去给弟妹检查！”
　　“不不不不！呵呵~”鲁衷心见顾医师较真了，瞬间明白顾医师的意图，自己反倒不好意思起来，顾医师认真地朝他点头，明白就好！
　　“患者家属，再见！”
　　本来还想在顾医师面前邀邀功，毕竟投资老城区回报这么丰厚，嗨，真真是个老铁树！
　　小仙复查完便拿着报告出来，没看到鲁衷心，便自己走着。其他地方没有衰老的迹象，目前还是稳定的。像是拿着一纸安慰，长舒一口气。老索说，没事就好，并向小仙透露，年根公司能借出的不多，想让小仙问下鲁衷心，愿不愿意投进来一部分钱，就十五天的时间。小仙支支吾吾，不是怕鲁衷心不答应，而是自己开不了口。而就在这时，鲁衷心在小仙的身后装作无事地听着，并四处地望着，待小仙挂了电话转身，便一下子看到鲁衷心，她脸刷地红了，是不是被听到了，还是没听到。
　　就这样，鲁衷心跟着她，想着，小仙终究没有开口，鲁衷心虽爱小仙，但这爱是有原则的。他轻轻拉住小仙的手，笑着问：
　　“检查没问题吧？我问了朋友，你恢复的很好，问题不大。嗯，有个事想跟你说清楚，可能你听着会很现实，但这是我的真实想法——我爱你，爱你这个人，想承担你的生活，仅限于生活，不包括你今后要发展的事业——”
　　鲁衷心话未说完，小仙便明白，刚才的通话他全听到了。虽自己未开口，但却对鲁衷心有期待，或许这也是她认为爱的物化，但鲁衷心很直接，直接在她为难开口之前就说得明明白白，小仙没说什么，转身便离开。鲁衷心想解释着什么，终究，还是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