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么么哒！》爇之

27、再如初见

　　取一长竿，上扣鱼线，以上弦月为勾，以星斗为齿，借冷秋风为力，搅动这黑夜！让混沌更加混沌，让酒醉不复醒来！将黑夜搅动如絮掉落而下，边笼罩边凝固这边飞尘边流动的时间。那时，你我安在一处，保留年华，待一日觉到你的路途，我愿在黑夜中穿梭前去，在黎明之前伴你左右。
　　静静的夜，易让人偷偷将真心掏出来品读。顾医师踱步回去，风的清冷心的清冷景的清冷，凑成了一幅清秋图画。他想像小时对月祈福那样，闭着眼：祈求相见，永不分开。那月儿似笑弯的眼，窥看痴情的人：呵，今晚开心，必如你所愿！
　　转过红砖的小道，闻一阵桂子浓香，掺和着酒，像重又放进青花小酒壶里温的桂花酒，过心里一遭，让人再次醉上加醉。顾医师摇晃着头，想醒醒，而风挟金桂香如海，此起彼伏，连绵不绝，醉了醉了。心啊眼啊应该都迷糊了，眼前是桂树如金海，飘香如巨浪，怎一个仙境了得。
　　顾医师继续往前走着，恍惚中，一幅画面：书本里的她走出来，随意束起的发髻，淡墨绿的带帽布衫，牛仔裤——顾医师觉得自己做梦了，用力地瞪大眼睛，这女子怎么也喝醉了，还是自己晃晃悠悠看得不稳，只见她艰辛地扶着花园边的栏杆，好不容易看到凳子，就赶紧爬过去坐着，坐了会又累了就蜷缩着躺着，躺了会不舒服就又坐着，无聊了，就毫不顾忌地搬起脚，踢掉人字拖，仔细地抠起了臭脚丫，抠了会不过瘾就扳着脚凑到鼻子上一闻，好家伙，哇啦一声，吐得满地都是，酒气熏天。
　　不管在梦里还是真实的，顾医师笑着，捂着自己的心。他想啊，月亮满足了自己的心愿了，这样见着也挺好的，她还和从前那样可爱，一时间，多年相思涌到心头，他一边向前一边难掩内心的澎湃，这是自己搅乱了黑夜把天上的她搅下来了吗？
　　“那个神经病，色迷迷地看着我干嘛呢，要不是今天喝多了，我肯定能记住他的样子，明儿报警——救命！救命啊！！”醉到那一步，也就是脑袋瓜可以动动，于那麻痹的喉咙，懒得发上一个音节；
　　“好点吗？”顾医师边关心地问道边缓缓小心翼翼地坐到她旁边；
　　“没事，没事，就是屁股刚摔疼了点。”女子慢慢往一边挪着，一听声音觉得耳熟，但眼睛醉得迷糊睁不开，应该不是坏人，呵呵；
　　“肯定要疼点，那么高的地方。”顾医师也呆萌萌地看了看天，似乎后悔开始的祈愿，但又很开心这件事发生了，幸好没摔坏，“要不，我送你回去？”
　　“嗯，谢了，谢谢了，”女子手胡乱指着，那边电梯，我上楼上三——“一个酒气上来，便要呼呼睡般，顾医师一看手指的地方，那不是自己的家吗，也对，要上天坐电梯应该很快的，但那电梯一共也没几层啊？哎，神仙呢可能都是站得高才飞得起来吧；
　　“那走吧，”顾医师扶起女子，女子本来迷糊着还要弯腰搬起脚来抠抠，顾医师一把搂着女子的腰，见清了容貌——他确认无疑，是她，是那个让她牵挂的丫头！“不回去不行吗？”
　　“不——行，太冷——清了。你抱着我还暖和会儿。你是谁？”女子几乎瘫倒在顾医师身上，顾医师也是地转天璇的，听女子这么问，顾医师便想着在她离开之前揭开这面纱，就在她耳边低语着：
　　“我姓顾，是你初中同班同学。”
　　“——”女子再也没回答什么，只是笑着，“瞎说，他几百年都不跟我讲话，自己个头长高了坐到后排，还怪别人，哼！”
　　“那他做的就不对了，不是，那我做的就不对——了，我知道了，等下，等下，送你回去——”
　　“——”
　　世界都在翻转的两个人，跌跌撞撞地也找不到电梯口，最后抱在一起趴在门口睡着了。可能也就是一场梦。
　　“昨晚你又转到哪个酒吧喝酒了？”鲁衷心笑着凑近睡在沙发上的顾医师，顾医师刚醒来，大脑仍旧一片空白，呆呆的，“你有场子你也叫上我啊，只顾着自己悠闲了，是不是有女朋友了？我就说，你一个大活人怎么能六根清净呢！哎，说说，哪个惊为天人入你法眼？”
　　“什么？什么？！”顾医师赶紧起来，之头还一阵地疼，赶紧双手捏着，复又躺下，“我怎么回家了，昨晚还——”
　　“昨晚你是躺尸在自家的门口了！幸亏是我来得早，要不啊你就要冻死在外了！”鲁衷心一下子打断顾医师的思路，巴巴地说道，“按理说你不至于醉到那样啊？！”
　　“你没见到其他的人？——女人？”顾医师将仅有的记忆挤了出来，“也是——”
　　“没有啊，你自己躺着，不过啊，我把你拖进来的时候，你嘴里还喊着别走别走啊，天上更清冷，你也很清冷，好不容易见了，说走就走，什么你也想上天——要当宇航员吗？”鲁衷心一边说着一边呲牙咧嘴地笑着，顾医师很少会失态，而今是丑相全被他看到了，这才是一个凡夫俗子的样子嘛！
　　“好啦好啦，真只看到我一个人？”顾医师再次小声无奈地确认，话一出口也有点后悔，就像在梦里一样；“这丫头，说回去就回去了……”
　　“谁？”鲁衷心递过一杯水，心也立刻猜到大半，心有所想，夜有所梦。
　　“你这么早找我什么事？”顾医师喝着水，便顺口问了一句，无利不起早，鲁衷心是生意人，必然是有事要帮忙了。
　　“有点事，关于我们家老爷子的。”鲁衷心坐到顾医师的对面，顾医师定睛一看鲁衷心，鲁衷心才是那个彻夜难眠，心力交瘁的人，他本想劝生意差不多就行了，但一听鲁衷心开口，便知道另有其他的事情。
　　“你什么时候开始围着家国转了，你家老爷子在老年大学不是挺好的嘛。”顾医师头疼的难受，拽过抱枕就把头盖得严严实实，像是自己要把自己闷死般；
　　“哎。”鲁衷心将长叹截短，“这就是命。”说罢掏出香烟，娴熟地含在嘴里，娴熟地点燃；
　　“什么时候开始续烟了？”顾医师听到声音问到烟味，边反转过身来，仍旧闭着眼睛，只是话语中多了份关心，“药科大学的，都是无烟区的捍卫者，这时候又是夜宿又是点烟还留恋酒吧，你三样全占全了。跟你处得久了，吸着二手烟，烂醉躺尸自己的家门口，也全占了。”
　　“哈哈哈哈哈！”鲁衷心魔性地咧着嘴笑着，志同道合，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朋友，“现在不五十步笑百步了。都跟你一样是禁欲派，那这个世界怎能多姿多彩。话说人人都埋怨家里养了馋嘴的猫，就是不抬头见见屋梁上挂的流油的老鱼干，哈哈哈哈！”
　　“还有闲情给猫解脱，那真是托你的福分了。”顾医师也被鲁衷心逗乐了，但仍旧闭着眼睛，“说吧，你家老爷子怎么了，又什么能效劳的，比如想年轻个二十岁，还是——”鲁衷心没等顾医师逗成他，便赶紧打住道：
　　“哎哎哎哎哎！这完全是两码事。正事归正事。”鲁衷心说罢轻轻搅动着舌头，缓缓，从嘴中吐出一个个白烟圈，眼圈先是小而白，渐渐扩散，渐渐消失，似如掏出的最真的内心，苍白而易消逝，他盯着眼圈变化出了神，“找个时间能跟我一起带老鲁去检查下，我觉得他的脑袋容量越来越小了，越小就把事儿挤得越乱——等我哪天那样了，哈哈哈哈哈，哎，肯定跟他一样潇洒，对，活得潇洒！哈哈哈哈！！”
　　“好，我等你通知。”顾医师听到鲁衷心这么说，猛地睁开眼回答道，最好不要有那一天，谁也不愿意为了老来可以拿退休金自由自在就巴不得早点变老；
　　再坚强的人，都要有个陪伴。鲁衷心尽管生意很成功，但是在内心，又是极其孤寂的。他休息极差，一些小的事情只要蹦到了脑海里，他会立刻被吸引过去，然后着迷地彻夜地思考着怎样处理；透支生命，他是没办法的，最起码，除了赚钱外，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他安心地睡上一觉。外表的流水情感，公子放浪形骸的情怀，一半是不得不装，一半是真得这么生活才能解意。
　　“昨晚的那个人应该是好人，你怎么这样，唯独把我送回家，让人家在外面躺着。”女子责备助理，她想回忆着什么，就是做梦一样，也就记得是有个人怎么怎么了，哎哎哎，下面就没有了！
　　“我说大爷，不想让您失望啊，那可是真的没有什么人。”助理笑嘻嘻地说着，“最起码我就看到你往电梯那爬着，哎呦胆小点早就被吓死了，你比贞子还差上几分啊？！”
　　“真的没有人？”女子再次小声说了遍，“没有就算了，哪里就那么巧——”自己怎么在家喝着喝着就跑楼下去了呢……
　　“放心吧！你这两天要好好休息好，过几天又是一个签售会，你呀这个拼劲，早晚会把你被房东赚去的钱全赚回来的！那些刁民奸商，远没有你玉质兰蕙，你赚的钱透着书香，他们啊那才是散发着铜臭。”
　　“这话听着像是夸赞，那你劝我买房投资是怎么一个情况？哎哎，不承认了吧。你口口骂着，却步步跟着！依我瞧，以后也别说这些保洁自己的这牙口，想买就是买，想投就是投；我不想折腾就不折腾，您还明白？”
　　“懂。”助理明白，别跟书生较劲，况还是头脑清晰口齿伶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