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树得兔》深井兵

5、吵架

　　蒙蒙住的这个小区，是个没有电梯的老小区。还好有江洲帮忙，才不费吹灰之力到了五楼。
　　这里房间也不大，两室一厅一厨一卫。可能因为工作忙不怎么收拾，客厅里堆了很多大大小小的快递箱，显得屋子更加狭小。
　　放下行李后，蒙蒙招呼着江洲，打发阿戚自己先进屋整理行李。
　　进去主卧，阿戚先叹了一口气。老小区的设计比较落后，整个房间柜子很小，床和桌子却很大。一个人住的话绰绰有余，两个人就稍显拥挤了。
　　“看来还是应该快点找好工作搬出去！”
　　阿戚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想着。

　　想是这么想，能不能找到工作，阿戚心里很没底。
　　毕业之前，为了应付学校的实习要求，阿戚在一家小作坊类型的公司，做了几个月的小编。其实这么说已经很美化了，她实际上的工作更加繁琐杂乱。既要在微信公众号上写推文，又要兼职行政内勤，还要找简历约面试。样样都要做，样样都不精。
　　做到第四个月，阿戚就坚持不下去了。她借口学校事情多，不顾老板的挽留，匆匆离职了。之后她也没再找过其他工作，而是专心致志的扑在了论文上。所幸毕业时还拿了一个优秀论文奖，很是给戚爸戚妈增光。

　　刚毕业那会儿，阿戚也勤快过。投简历去面试，折腾得不亦乐乎。
　　可是正值求职高峰期，毕业生堪比换季大甩卖的衣服，连跑了几周都没有收获。被接连而来的拒绝打击到，阿戚不免灰心丧气。
　　吴放就劝她等天气凉爽了再去试试，阿戚看着晒黑了八度的胳膊，也就答应了。然后......就宅到了现在。
　　人生的道路，停下来休息的时间果然不能太长。现在再去求职，她不会只能当个便利店的店员了吧。

　　阿戚忧心忡忡的回到了客厅。
　　看到她出来，蒙蒙让了让位置，招呼她坐过去，江洲也往旁边挪了挪。
　　刚一坐下，手里就被塞了几页纸。
　　“这是什么啊？”
　　“看标题。”
　　——洛城两天一夜计划书。

　　“蒙蒙，你这也太正式了吧！”
　　看起来这么专业的东西居然是她做出来的，阿戚有点不敢相信。蒙蒙翻了翻白眼，江洲跟着就吭气了。
　　“你可别小看蒙蒙，我们部门所有的团建都是她策划的。表演、主持、热场子，样样都拿得出手。人送外号‘带队人’！”
　　“就是就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我可不是当年的吴下阿蒙了！”

　　可是我却变成吴下阿戚了，想起工作的事情，阿戚又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这些项目不合心意？”看阿戚这么蔫巴巴的，蒙蒙也有点不自信了。
　　扫了一圈，在场的都是自家人，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没有啦，我是想先找个工作。但是我的简历又拿不出手，有点担心。”
　　蒙蒙松了一口气笑开了，被阿戚推到一边使劲捶。她一边挡着阿戚的小拳拳，一边说道：“哎呀，多大点事儿，也值得你放在心上。你刚来，先好好休息一两周。我这边帮你问着呢，急什么急！你找到工作之前，姐们包养你！”

　　看来也只好这样了，阿戚正准备答应，江洲开口了：“我倒是支持阿戚先去找工作。”
　　打闹的动作停下了，两人一起转头看向江洲。
　　江洲直视着阿戚说道：”你以后就在这里了，什么时候玩都可以的。现在，工作才是重要又紧急的事情。一来一直担心着工作，玩也玩不痛快；二来你是瞒着家里人来的，保险起见，还是早点找好工作跟家里坦白比较好。三来，蒙蒙这里也不适合常住，不管是搬新家还是提倡开销，都需要一份工作。所以，我建议，不管是什么工作，哪怕是去当个服务员，一个月内你也要拿到一份Offer。”

　　条理清晰，主次分明，情理兼顾。充满说服力的同时，还带了一点点不容拒绝的霸道。
　　阿戚不禁疑问起来，这是今天见到的那个江洲吗？
　　不可否认，她对这个男人产生了好奇，还有一点点崇拜感。
　　啪！
　　阿戚吓得躲了一下，江洲也怔住了。

　　“江老大你没搞错吧！阿戚坐了一夜的火车刚到这里，你就在那说什么服务员，说什么必须一个月拿到Offer。你当这是公司，你在面试吗？我告诉你，你要是不想管就闭嘴。我们家阿戚有我罩着就行了！”蒙蒙拍着桌子发飙了。
　　阿戚回了回神，人家在帮她分析现状，她在想什么啊！
　　一边的蒙蒙已经开始跟江洲吵起来了，虽然两个人都是为她好，虽然江洲的建议更理性更实际。不过这种时候必须帮亲不帮理，对不住了江老大！

　　没有再看江洲，阿戚径直抱住蒙蒙。
　　“哎呀，你使那么大劲儿干嘛，手疼不疼！伸过来我给你揉揉。”
　　蒙蒙是真的很生气，使了全力拍的桌子。阿戚的手覆上去，就感觉到火辣辣的热。这样不行，得拿点冰的东西镇一镇。
　　“你们别吵了，我先休息两天适应一下洛城的水土，然后再去找工作。蒙蒙不许拍桌子了哈，我去拿点冰的东西过来给你捂捂手。”说罢，阿戚就去厨房了。

　　她刚走，江洲就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劝道：“你别意气用事，快点找到工作，阿戚才会有融入感。总在你这里，时间长了，她也会有寄人篱下的感觉的。”
　　“你放屁！”蒙蒙脱口而出，说完赶紧捂了捂嘴，又看向厨房，阿戚并没有出来。
　　她也压低了声音，“你不懂我们两的感情，你也不知道她受的委屈。我乐意养着她，你别在那危言耸听！”
　　江洲正待反驳，阿戚就拿着一瓶酸奶出来了。

　　他们两赶快坐好，装作什么都没说，阿戚也没拆穿。
　　这个房子隔音一般，仔细听还是能听到他们在嘀咕什么的。况且蒙蒙是个大嗓门，就算压低了声音，也还是个大嗓门。
　　她倒真没觉得江洲说话不客气什么的，而是觉得很幸福。严厉的江洲，慈祥的蒙蒙，虽然风格和方式不一样，不过都是值得珍惜的好朋友。

　　“手放这上面好了，一会儿不冰了我再帮你换换。”把酸奶塞给她，阿戚这么说道。
　　蒙蒙这时候觉得痛了，龇牙咧嘴的捂着。不过她还是不死心，斜着眼看着江洲，嘴里却问着阿戚：“阿戚，你说我们明天去哪儿玩啊！”
　　当遇到一个怎么回答都是错的问题时，最好的办法，就是反问。
　　所以，“你明天也不用上班吗？”

　　蒙蒙噎了一下，似乎终于想起来刚刚被喷的那位，是他的顶头上司。不过输人不输阵，“少拿一天工资怎么了，不上！我要请假！”
　　色厉内荏这个词，就是为了匹配现在的蒙蒙而存在的。这幅明明害怕到抖腿，却还是硬要仗着宠爱嗷嗷叫的样子，实在很适合，“不批假，敢旷工就扣三天工资。”按照剧情发展，接下来就该是敢怒不敢言的眼神！
　　“阿戚！”
　　“嗯～”
　　“你再敢跟看狗一样看我试试！”

　　话题聊到这里，时间也差不多了。不等江洲主动告辞，蒙蒙就赶人了。把他送出门口关上门，屋里就剩下两个人了。
　　窗外阴雨绵绵，屋内昏昏沉沉。阿戚的累劲儿突然就上来了，四肢乏力，眼睛也慢慢睁不开了。蒙蒙拍了拍她，让她不要躺在沙发上睡觉。
　　下雨天，睡觉天，不大梦一场，似乎说不过去。阿戚点了点头，起身回房了。

　　再次醒过来，屋里没有一丝光，也没有一点声音。
　　陌生的天花板，陌生的空气，陌生的枕头。阿戚躺着发了半天呆，才慢慢爬起来。她没开灯，因为不知道开关在那里。手在被子上摸索了一番，终于捞到了外套，摸出了手机。
　　光来了，未接来电也来了。
　　阿戚打开了手电筒，套上衣服出了房门。

　　没有看到蒙蒙，客厅里倒有个陌生女孩。看到彼此，两个人都愣了愣。
　　阿戚先反应过来了，主动做了自我介绍。女孩也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自己，告诉她蒙蒙出门买东西后就回了房间。
　　外面已经不下雨了，阿戚也想出门。她记好门牌号，给蒙蒙发了个消息，就自己出去了。
　　出去的原因也很简单，手机卡还是林河的，用起来很不方面，阿戚想马上换张卡。

　　按照手机上的导航，很快就找到了营业厅，也办好了新的手机卡。可是回去的路上，却遇到了麻烦。
　　手机没电了。
　　阿戚站在一个小学的门口，自己质疑自己的智商。
　　她平时是绝对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今天不知怎么了，明明看着手机，却还是什么都没想的出门了。

　　她已经在这里来来回回绕了好几圈了，白天记下的路线，在黑夜里完全被模糊掉了。也试着找人问路，可惜碰见的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家，一口方言听得阿戚头晕目眩。按照他们指的方向去找，周围的建筑物更加陌生了。
　　阿戚站在路灯下不知所措，怎么办？
　　刚来这里的第一天，她就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