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光『一梦江湖双暗同人』》扎坦诺斯

5、第四章

　　暗香的天空难得亮堂了些，却仍带着深邃的紫意。这说明外界已经是大中午了。

　　榛空半躺在树叉之间假寐。一上午的香料辨识课上得他脑仁疼，香榭的香料很多都有些毒性，尽管发了解毒的丹药，他还是觉得不太清醒。连饭都吃不下去，找个地方便躺下了。

　　“逸空！”

　　榛空的脑仁更疼了，这样的呼喊声都没把他吓到树下去，果然是被吓了太多次，习惯了吗？

　　“你怎么没去食堂？唔……你是掉进香坊里了吗？”东门时一跳上来就闻到一股混杂在一起的香料味，若但是一种香闻起来是沁人心脾，两三种混在一起还算是能闻，这不知多少香味混杂起来，反倒觉得难易承受了。

　　榛空有气无力地翻了个白眼。他真的不想做这般无礼的神情，只是东门时脸上的窃笑太明显了，铁定是猜到他这身要命的香味是怎么来的，故意打趣而已。

　　榛空勉强在昏沉中撑起一丝清明，问道:“东门师兄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就是问你下午出门吗？不过你这个样子，还是歇着吧。”东门时自然地在风口那边坐下来，挡住吹到榛空头上的风，说道:“你不要在这里睡着了，幽谷的风可不是闹着玩的，随便吹两下都可能着凉。现在都快入冬了，还当秋高气爽呢。”

　　榛空沉默片刻，幽幽地说道:“……屋子里……都是香……”

　　东门时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勉强遮住微微上挑的嘴角，他自然知道这时候笑不太好，却被榛空的语气逗乐了。看他的模样，要不是觉得有失儒雅，怕是连外衣都不想要了。

　　调整好神情，东门时说道“我下午要去镇上，你到我那睡吧。”

　　榛空的注意力却根本和他不在一点，反问道:“你去镇上作甚？”

　　“林婉师姐的生辰快到了，想去给她挑个礼物，但是师姐喜欢什么我猜不出来，问别的师姐……唉。”东门时有些无奈地说道:“肯定会被八卦到全门派的。

　　榛空挣扎了两下爬了起来，面上的昏沉迷茫瞬间一扫而光，道:“我跟你去。”

　　东门时惊讶地上下打量了一下榛空，若不是这人身上浓郁的香气还未散去，东门时大概真的觉得他已经醒了。

　　“香榭的香料可是出了名的后劲十足，你别乱来，我一个人去挑也没问题的。”东门时下意识伸出手想把榛空按回去，又想起来这里又不是睡觉的地方，应当把人打包带走才是。

　　可榛空心里却是另一番想法。难道让他一个人去镇上，再一不小心捡个师弟，又喝个烂醉吗？

　　当然，绝对不行了！

　　“我没事了。”个脑袋！躺着还不觉得，一坐起来更晕了。梅姐给的真的是解药吗？怎么还没起效。

　　东门时见他难得的强硬，有些为难，只得试探性地指指树下，说道:“那我们先下去吧。”说罢，忍住了去扶人的欲望，先一步跳了下去。

　　榛空紧跟着一跃，在东门时提起来的一颗心里稳稳地落在地上，除了站起来之前多酝酿了一会儿，好像没什么问题。真的醒了？他当初上课可是一整天都睡得天昏地暗。

　　“走吧。”榛空抬眸望向他，暗紫的光芒之下着实看不真切他的面容，只觉得他大概真的没事了。于是，判断完全错误的东门时带着半晕的榛空出门了。

　　走在山路上东门时就感觉到榛空的不对，简直走三步就要被碎石树根什么的绊个踉跄。等他们走到能骑马的路上，榛空便彻底放弃自我，任凭马自己跟着东门时的，人开始在马背上打瞌睡了。

　　东门时在前面小声叹气，只觉得这师弟是真的缺心眼，出暗香的山路九转十八弯一点都不含糊，一个不小心就掉进幽谷尸骨无存了，他居然还敢在马背上睡觉。他暗自压下速度，拉过另一匹马的缰绳，让两人能在马上并肩，免得榛空摔下去他抓不到人。

　　就这样，两人赶到集市时，人已经有些多了，榛空小憩一路，这会儿终于清醒了些，起码下马的时候没直接摔下去。

　　“到了。”东门时一手扯着榛空的胳膊一手叉着腰，看着热闹的一条街市，面上一副纠结的模样。

　　。榛空看了几眼被抓着的胳膊，这会儿更清醒了些，站直了身板也望向集市。小摊小贩样式百出的叫卖不绝于耳，虽然还不到摩肩接踵，人头攒动的地步，但再站一会儿，估计就是了。

　　“先逛逛？”榛空的脑海里只有几丝清明，全用来维持身形了，暂时想不到生辰能送什么。

　　东门时也一样，一把将榛空拉得更近了些，迈开步子走进了集市，并在榛空想要挣扎的前一瞬说道:“这人太多，你别走掉了。”走掉了，估计第二天被卖到点香阁都不知道是谁干的……

　　原本应该挣扎的榛空停下了动作，只可惜被惊出的清醒维持不了多久，又消散了。他这会儿居然觉得眼前一阵发黑，除了东门时，其他地方皆是一片模糊的影子，看来是真困得狠了。他只得一会儿揪腿，一会咬舌，一会儿揉穴位，维持着“醒”的状态。

　　“胭脂……黑漆嘛唔的，化妆给谁看啊。这个簪子不错，不行太累赘了。送件衣服……好像不太合适。扇子？首饰？挂件……”东门时可没和睡魔挣扎，反倒越逛越带劲。但是一条街的东西却没有能入他法眼的，不是送的不合适，就是不好看或者不实用。他甚至都没怎么注意手上的动作，只是顺手将榛空的胳膊一挽，又怕他丢了，下意识紧紧握住了他的手，收在怀里。这让榛空整个人靠在了东门时的肩上，似乎将全部的力量托付给了他。

　　也只有榛空这会儿困得没精力注意这些，才不会逃开了。

　　二人一路从这头逛到那头都没逛出个所以然来，榛空觉得自己的魂都飞走一半了，剩下的一半却被东门时牢牢拽在手里，怎么也不肯完全飞离。

　　“唉，我果然不会挑东西，感觉这些东西都没什么用。”东门时叹了口气，终于从集市里抽身，看向榛空。

　　榛空此时的目光都有些松散了，满脸倦意又强打精神的样子。他望过来时，常年遮着两颊的碎发挪开了些，露出了左眼下的泪痣。昏暗中他离得那样近，灰色的眸子里满是他的身影。

　　太美了吧。东门时第一次发觉榛空还是个美少年，只是他常年遮着双颊，又喜欢颔首低眉，他从没注意过。看着他微长的睫毛缓缓垂下又费劲得抬起来，灰色的瞳里满是茫然，东门时觉得自己的呼吸不太流畅了。他立刻向后挪了挪，却也只有脑袋动了，手臂依然紧紧挽着身边的人。

　　东门时下意识地吞咽了口水，心里暗道:犯规了，就不该带他出门的。

　　然而他心辕马意的这会儿，榛空居然把他之前的话听进去了，抬起没被抓着的那只手，指了指一个方向道:“梅花针。”

　　啥东西？东门时这才从之前的不自在里逃脱出来，顺着榛空的手望过去，却发觉他指的是街头非常不显眼的店铺，门口连灯都没有，在渐暗的天光中更不易察觉了。东门时有些拿不准榛空到底指错了没，但是他愈加频繁的眨眼，让他怀疑这人会不会就这么当街睡去，只能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有人……唔。”东门时刚想礼貌地问一下店家在不在，就被榛空捂住了嘴。发觉这会儿他好像醒过来了一样，眸中的迷茫完全消散了。他轻轻摆头，松开手，反客为主带着东门时走了进去。

　　哦，如果他没被门槛绊一下，会更帅。

　　榛空并不在意地站正，对着空无一人的小店说道:“店家，要梅花针。”

　　“十两。”黑暗中，居然真有人应了。

　　东门时一个激灵，不觉把榛空往自己这边带了带，然而榛空也只歪着身子，见怪不怪地掏出钱，放在了店里唯一的桌子上。

　　钱刚放下，东门时就听到头顶有一声轻微的响动，一件东西从上方掉下来，正落在榛空面前。然而，他没接住。那东西直接掉在桌上发出“咚”的一声，在这静谧的店里也算得上是巨响了。

　　“……”他果然还没醒！东门时在心底哀嚎了一声，把人往身后一拉，抓起落在桌上的东西说道:“对不起店家，他喝醉失手，打扰了。”

　　说罢，立刻拖着人就走，半点不敢犹豫。这店里阴冷的气息，让东门时非常难受，他并不觉得那是什么好地方，也不知道榛空是从哪打听到的，只想赶紧离开。

　　走了半条街，东门时才觉得好了些，这才有空看了眼手里的东西。那是一个非常朴素的长条形木盒子，怎么看都只是个地摊货。盒子里装着的是一个银色的发髻，只点缀了几枚淡粉色的梅花，好像非常朴素，但又有一种阴冷的感觉附在簪子上。东门时想问榛空这是什么，却发觉身边的人已经打回原形，要睡不睡的，又叹了口气。

　　还是快回去吧，他这副模样别叫外人瞧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