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个禽兽》喜孤厌闹

2、第 2 章

　　昨天晚上时阮收到了清昼发来的面试短信，向晚吵着闹着要喝鱼汤。她看了眼时间，5点半，刚好能避开人群还能买到新鲜的鱼。

　　时阮拿过放在柜子上的钥匙，换上鞋准备出门。

　　昨夜下过雨，空气中透着一股湿润的味道。

　　刚搬过来三天，时阮对小区周围的环境还很陌生，一条道来回走了三次才找到了附近的早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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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付过钱，卖鱼的老板娘由衷的感叹，“姑娘你是刚来这边的吧？生得可真好看。”

　　时阮实在招架不住老板娘的热情，只能局促地回答她，“是，刚搬来。”

　　老板娘猜对了忍不住得意起来，“我就知道……哎，不是我吹，附近八成的人都是来我这儿买鱼的，个儿大又新鲜。你们现在年轻人啊是真的优秀，长得好看又会下厨，喏，在你之前的那位小伙子还会给猫做小鱼干，不像我家那混小子……”

　　时阮现在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好在又有买鱼的过来，她才趁机溜了。

　　时阮又在早市晃了两圈，在人多起来之前才往回走。

　　拐过两个拐角，她看见一个人。

　　那人穿着合身的白衬衫，下摆扎进裤腰里，黑色西装裤显得一双腿线条感十足，屁股又翘又挺。一只手插在裤兜，另一只手拎着一袋食指长的小鱼。整条道上就只他一人，信步踱庭，好似他正从漫画里走出来。

　　或许老板娘说的那个小伙子就是他吧。

　　季修尧。

　　隔了这么久，她还是能一眼认出他来，哪怕只是一个背影。

　　时阮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跟了季修尧一路。

　　周围的环境越来越熟悉，看到小区门口的保安她才幡然明白，这不就是她住的地方吗。

　　时阮的心顿时砰砰直跳，拎袋子的手都在颤抖。看到季修尧在小区门口停下她的脑子里像是轰然炸开了一朵炫丽的花，满是无措。

　　时阮走过去，整个人只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她有好多好多话想跟他说，一下子全都堵在胸口，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是不是要先打一个招呼问个好……

　　季修尧转过身来，冷然看着走近的时阮。一双眼睛里满是冰霜和冷傲。

　　时阮不禁停下步子，那双眼睛像是突然扼住了她的脖子，勒得她直喘不过气来。

　　季修尧猝然开口，“跟到这儿还不够吗？”

　　闻言，时阮如坠冰窟，脸色倏然煞白，满肚子的话推在嗓子眼一个音节都发不出，心脏一抽一抽地疼。她侧过头避开季修尧的视线，眼眶渐渐红了。

　　一旁的保安看到时阮，对两人间微妙的气氛恍然不觉。

　　“是时小姐吧，保安室有你的包裹。”

　　季修尧侧头看了眼保安，再看时阮低头委屈的模样。

　　艹，真他妈不是东西。

　　季修尧拎袋子的手紧了又紧松了又松，脸色变了又变，最终转身快步进了小区。

　　待到季修尧走得远了，时阮才抬起头，眼泪早已经不争气地掉了下来，她望着季修尧离开的方向发呆良久，直到保安再次唤她，她才如梦初醒般慌乱地抹了把脸，迈着细碎虚浮的步子到保安室，拿笔的手直直颤抖。

　　争气点啊，这才刚开始呢。

　　时阮一手执笔，另一只手死死压住手腕，一笔一划地写下自己的名字。脑子里满是季修尧说的那句“跟到这儿还不够吗？”，脸上嘲讽轻蔑的表情跟两年前如出一辙。

　　保安终于意识到时阮情绪不对，犹豫再三还是问出口：“时小姐，你……你还好吧？”

　　时阮嘴唇动了动，还没说话，眼泪就已经先一步落了下来，她狠狠地摇了摇头，转身跑了。

　　心里的情绪压抑太久，她现在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痛声大哭一场。

　　保安无奈摇头，现在的年轻人啊就是心态不好，哪像他们那时候……一晃眼看到桌上的包裹一份不少，探出个头对时阮的身影大喊：“时小姐，你的包裹没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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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久没有梦到过时阮的向晚一连做了一晚上的梦。梦里全是一些零零碎碎的画面，先是新生入学时她带着时阮办理入学手续的画面，眨眼又成了时阮躲在角落里听到同学背后说她是怪人，她却一脸平静好像已经司空见惯的样子……最后出现的却是时阮在她面前哭得撕心裂肺几近崩溃的画面……

　　向晚陡然惊醒。

　　她拥着被子坐起来，梦里的最后一幕仍有残余。

　　时阮一个人躲在房间角落里，整个人蜷成一团，问她：“他是不是也不要我了……是不是再也不回来了……”眼神里的绝望她至今都忘不掉。

　　那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见时阮那样无助，即使后来她接受治疗，面对过去不堪回忆的时候也没有那样过。

　　向晚定了定神，看了一眼时钟。

　　卧槽，怎么就八点了！

　　她匆忙从床上爬起来，喊了几声时阮都了无回应。

　　心下顿时有不好的预感。

　　向晚匆忙翻出手机给时阮打电话，倚在墙上颇为规律地抖腿。

　　她一紧张就这样。

　　第一次拨过去，无人接听。向晚抖腿的频率越发快了。

　　再次拨过去，正当她要加快频率时，电话通了。

　　向晚站直了身子，叉腰翻了大白眼，劈头盖脸一顿骂：“臭丫头，买个鱼还能买丢了？还不赶紧回……”

　　话没说完她便顿住了。她听到电话那边时阮哑着嗓子语无伦次地跟她说：“晚晚……我今早看见他了……他好凶……跟我一个小区……”

　　听了半晌，向晚兀地红了眼，语气柔得不行：“你现在在哪，我来找你好不好？”

　　时阮吸了吸鼻子，用手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鼻涕泡儿差点笑出来：“我就在楼梯口呢。学姐，是不是肖学长哭着找你你也这么温柔啊？”

　　向晚闻言简直哭笑不得，她快速走到门口，边走边抱怨，“好端端的提那混蛋干嘛？”

　　向晚挂了电话，打开门，时阮顶着一张红花脸站在她面前，睫毛上还挂着细碎的泪珠，可怜又好笑。

　　时阮一看向晚都能知道她在想什么。她咧嘴故作高深地笑，随手把身后的门关上，然后回过头对着向晚轻声说道：“其实那天在医院我都看到了。”

　　向晚回身接了两杯水，“看到什么了？”

　　时阮换了鞋把东西放进厨房，出来又接过向晚递给她的水，足足喝了半杯才不紧不慢一字一顿地说：“看到肖学长把你按在病床上狠命儿地亲呢。”

　　向晚一口水卡在喉咙里出不来下不去，呛了个正着。赶忙抽了两张纸糊在脸上咳嗽，边咳还不忘指着时阮骂，“小没良心的。”

　　看向晚这狼狈样时阮只是抿嘴偷笑，对着向晚吐了吐舌头，转身进厨房忙活了。

　　止住了咳嗽，向晚缓了一口气，脸上哪还有刚刚那副要吃人的样子。她知道时阮故意说这些是不想让她担心缓和气氛，明明就很脆弱却还是要坚强，正因为这样她才更让人心疼。

　　向晚走的时候时阮只来得及把三明治做了。

　　她一脸歉意地送走向晚，答应她下次来煲鱼汤一定补上。

　　时阮整个人瘫在沙发上，靠着椅背的那条腿曲起，右手小手臂盖住眼睛，一动不动。

　　她的思绪飘远，仿佛又回到季修尧离开的那天。

　　天气寒凉，道路两旁的枫叶簌簌在风中旋下来落在地上。

　　时阮得了比赛第一名，拿到不少奖金。

　　她脑中想着季修尧手机的模样在商场中挑挑捡捡，最后特意选了个同款不同色的，心中欢喜。

　　新手机里第一通电话一定要是他的。

　　时阮在公交车站等车，鼻尖被冻得通红。

　　一辆车在她的面前停下。

　　车窗摇下来，“时阮？”

　　“秦师兄？”

　　秦安是路爷爷的得意学生。路爷爷的妻子早年间因为意外去世，膝下也没个一儿半女。她自那件事后被路爷爷收养，路爷爷对她很好，带她看病让她上学。这么些年下来两人早已把对方当成了亲孙女亲爷爷。

　　“快上车，这里不让停车。”

　　时阮略一思索，上了车。

　　即使两人相熟时阮也不愿坐副驾驶，秦安无奈。对于她的情况秦安多少也知道一些，便也不作多想，开动车子问她：“回学校？”

　　“嗯。”时阮语气淡淡的。

　　“买了新手机？”

　　时阮摸着手机包装袋忍不住弯了嘴角，“嗯。”

　　秦安听出来时阮语气里透着的喜悦，从后视镜往后看了眼，心中讶异，却也不再多说。

　　时阮是个名副其实的美人，多次接触他也不是没有过心思，只是时阮总是躲得远远的，对他也从来都是客客气气远淡疏离。

　　不多时，车子已经到了时阮宿舍底下。

　　秦安拿出一沓报表递给时阮，“这些还麻烦你帮我交给路老师，帮我求求情，说剩下的我下周再给他。”

　　时阮知道这些报表的重要性，当下把手机放在一边，双手接过放进书包里，应他，“我会的，秦师兄再见。”

　　“再见。”

　　秦安看车外拎着书包仔细系书包袋子的时阮，心里怅然，往后一靠，发现一路被时阮抱在怀里的宝贝手机还在车上，长臂一捞，打开车门追了上去。

　　时阮背上包，惊觉手机还落在秦师兄车上，正回头，秦安便拿了手机出来。

　　“时阮，手机。”

　　时阮上前两步一把接过手机，重重呼了口气，脸色柔和，“谢谢你啊，秦师兄。”

　　话刚说完，季修尧从一旁跨步上来，捞过时阮腰肢，“阮……”

　　被人如此亲密搂着腰，时阮大惊失色，下意识猛然推开来人，“别碰我！”

　　三人皆是一惊。

　　沉默半晌，季修尧阴着脸问，“我也不能？”

　　时阮脸色煞白血色全无，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只是看他。

　　秦安不明就里，看时阮害怕的样子，上前一把推开季修尧，“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季修尧嗤笑一声，眼神从秦安面上扫过，手一扬将手里的东西抛进垃圾桶，头也不回地走了。

　　时阮反应过来时，她已经找不到季修尧了。

　　她这人很笨。比赛期间丢了手机，也没记下他的电话，一点不了解他的世界。就连那天她也是隔了好久才恍觉他为什么离开。

　　她这人自卑又胆小。没办法了就只知道哭，身边没有很多朋友，每次有人想亲近都隔得远远的要不就是躲在角落，就连他的接近他的触碰也害怕得要命，明明就已经在很努力地配合治疗了……

　　思绪被手机铃音打断。

　　时阮抬开手，无神望着天花板，愣是被手机铃音生生震回了神。

　　她坐起身，拿过手机接起电话。

　　“时小姐，”电话那头季修尧顿了顿，语气轻嘲，“您是不打算来面试了吗？”